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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明媚而悠闲的午后,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几朵白云。小鸟儿在林梢不知叽叽喳喳地呢喃些什么,温柔的风轻轻地拂过春日的长林梢。这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恬静而美好。
而京郊附近的一个蓬门人家的长女莫愁,刚刚浆洗完那堆小山似的衣衫,又赶忙去园子里抱了一堆木柴。准备到灶间引火做饭。
抱着柴禾经过父母卧房窗下时,她忽然听见里面传来父母亲的窃窃私语。其间断断续续提到自己的名字,还说什么孟老爷,第十房小妾……
他们又打算拿自己换钱了!
莫愁迅速地把把柴禾丢到灶间,俯耳贴在父母居室外的墙壁上倾听。也不知听到了什么,忽地眉毛竖起,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
“什么,明天就来抬人?曹大昆,你竟然把莫愁卖给那八十岁的孟老爷做妾?你怎能这样糟踏我的闺女,你还是不是人哪?”室内传来莫愁的娘亲曹娘子渐说渐高的哭骂声。
接下来是曹大昆丑恶的声音:“丁玉媚,你个烂货,当年你怀着别人的野种进门。老子没休了就不错了,今日你竟敢来跟我撒泼?老子不能白白替别人养这个小蹄子十五年,我今天早上已经收了孟老爷的二百两银子,签字画押,签了卖身契的,这小蹄子如今已是孟家的人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孟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曹大昆,你个畜牲,两年前莫愁不就是为这个被你逼得上了吊,如今你竟然还这么做,我跟你拼了!”曹娘子歇死底里恨声骂道。使尽全身的力气一头向曹大昆撞过去,曹大昆千贱妇万****地骂着不算,还扯过曹娘子的头发,毫不留情地向墙上撞去。曹娘子连哭带骂着和他推搡,成亲十五年来,她第一次反抗自己的丈夫。
曹大昆竟然将自己卖给一个八十岁的老头子做妾!
倾听着爹娘两人间的一番对话,莫愁蓦然间恍然大悟,原来两年前自己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就是因为要反抗与人做小妾的命运,才自挂东南枝的。
而娘并非不爱自己,原来这些年她都是有苦衷。都因为自己不是曹大昆的亲生女儿,为了能给自己在这个家里挣得一袭生存之地,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曹大昆逼迫自己做这做那。
想到这层,义愤填膺的莫愁心里不由得又一阵阵心酸。为了不再让那苦命的娘亲受苦,她想都没想,顺手抄起身边的扫把,她毅然冲进小仓房里,怒不可遏对着那个正在打娘耳光的卑劣小人的脸上一阵狂扫,声嘶力竭大喊道:“曹大昆,我让你欺负我娘,我让你欺负我娘。”
盛怒下的人,力气是极大的。曹娘子虽然已逃脱曹大昆的魔掌,莫愁却仍不解气地一直扫一直扫。也只片刻功夫,曹大昆就已顾头顾不过来脸。只能蜷缩成一团蹲在墙角里,脸上,手臂上都是被细细的竹匹儿抽出的细长的红血凛子。
必竟夫妻十几载,曹娘子哪能见自家丈夫受苦,忙上前抓住莫愁的手臂,泪流满面地唤了声:“莫愁……莫要打了,虽然他不是你的亲生爹爹,毕竟养了你一十五年……”
莫愁又急又气,恨得跺脚道,“娘,你让我打死这个欺软怕硬的人渣算了。你且问问他,前几天是谁偷看我洗澡来着。被我用冷水浇头却不敢声张……”
曹大昆被莫愁在妻子面前说得没脸,颇不自在地蔫拉下头。曹娘子又急又气,伸指挫着他的脑门,恨声哭道:“你啊……”
曹大昆哭丧着脸道:“娘子,莫愁,这回你们可要救救我,昨天晚上,我喝多了,张四哥把我拉进赌场,不知怎么,我输了五十两银子。如果,我今晚上拿不出银子,张四哥说要砍下我的一只手来……我也是迫不得以,才答应了孟老爷……”
莫愁冷笑一声,脑子里却电光火石地浮现出连日来曹大昆酒醉后看着自己的那龌龊暧昧的眼神,害得自己日日小心翼翼,严加防范。与其这么在担惊受怕中度日,还不如先应下做妾之事,再做打算。
想到此,她冷冷地看着曹大昆道:“为了母亲,为了两个弟弟,我明日上轿就是。”
那曹大昆闻言,马上舔着脸换上一副谄媚的神气:“我就说莫愁是爹的乖女儿,那孟家富得流油,你一到他家就穿金戴银,吃香喝辣的,明是做妾,实际过的是少奶奶的日子……”
莫愁冷冷地回他道:“鬼才是你的乖女儿,曹大昆,你给我记着,以后不许再打我的娘。若不然,等我混出头那一日,决不饶你。”
曹大昆哈巴狗似地连连点头称是。曹娘子这才反应过来,上来抓住孟愁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莫愁,莫愁,你怎么能答应他,怎么能答应?那孟老爷的孙子都比你年纪大了。娘宁可被他打死,也不要我花枝一般的女儿去被那姓孟的老猪狗去糟蹋。”
“娘,您别说了,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弟和二弟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曹娘子闻听莫愁的话,呆了一呆后,不由得紧紧抱住莫愁的身子,放声号哭。听者辛酸。
第二日起早,天刚蒙蒙亮,莫愁就已早早起身梳洗。
不得不承认不管是哪个时代的女子都是爱美的。即便是莫愁来自异世,两世的年纪加起来已经三十几岁了,她依然无法免俗。不自觉向那镜中看去,铜镜中,那个妩媚多姿的少女,正瞪着一双深不见底眼睛回望她。她对着菱花镜展齿一笑,刹那间如百花齐放,满室生春。
她穿过来的第二天就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生得极为美丽。特别最是那展颜一笑,竟然有着令人荡人心魄的魅力。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要买自己做妾。
先是周守备的公子,还有王侍卫的表哥,现在又是那孟老爷……还有那一晚偶然发现曹大昆竟在她的室外偷看自己洗澡,她才知道,这卑鄙的人竟也对自己起了那歹毒的念头。真真让人恼恨。
前世,她是隐忍的。可正因为隐忍才屡屡被人欺凌,才惨遭爱人与闺中蜜友的双重背叛。最后被心爱之人推到车底丧生,成了车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