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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伏郎格尔(),沙俄将军,苏联国内战争时被红军击败。
“太倒霉了,你听见了吗,内莉?就是只差半个钟点的事!可我一点不知道这些。我根本就没想到你们会困在那个鬼地方,特别是想不到正好让你碰上这事!偏偏是你!那么这整整二年你都干了些什么呢?”
“伙计,要我什么都讲给你听,今天一整天也说不完。我看,这两年我把一个人能够干的活儿都干遍了。我收割过庄稼、盖过工厂厂房、叫卖过报纸、打过字,红军在我们城外作战时,我还同他们一起打过两个星期仗,等他们进城,我又在农民那里挨家挨户讨饭过日子。唉——别谈这些了;今天回想起来,我还真不明白怎么现在还能坐在这儿抽烟呢。”
姐夫激动得要命。“-,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唉,你还不知道你这样还算运气好呢!我捉摸着,要是你和那些小伙子两年呆在那里没人管,那就不知会落到什么地步了。一个像你这样的好小伙子,命运就是这么硬要给你当头一棒!-,真想不到,-,真想不到!谢天谢地,你现在总算还好好的,说起来,碰上了那么多的倒霉事,你今天居然还平平安安活着,真得说是交了好运呢!”
陌生男子从嘴上拿下烟卷儿,狠狠地把它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的脸色陡地阴沉下来。“不错,我可以说是交了好运——完全平安无事,或者说得准确点,差不多完全平安无事,只出了一点点小毛病,瞧这儿,断了一个手指头,而且是到了最后一天才出的事。对,我可以说是交了好运了。命运只不过是稍微捉弄了我一下而已。这是最后一天的事。那时我们实在忍受不下去了,我们这最后一批人,让人家死活硬塞进一间小小的营房里。那天还在火车站卸了一车皮粮食,卸车只是为了拉着我们再往前走,按规定只能装四十人的车厢,硬挤进去七十人,一个紧挨一个,转个身都不行。谁要是想解手——哎哟,当着两位女士的面我就不好讲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能跟着车走就算是运气,总算没有被扔下吧。后来,在一个车站又挤上来二十个人。他们抡起枪托厮打了一阵,打赢的人抢先上了车,所谓上车,就是后一个人拼命把前一个人往车里顶,一个接一个,挤进去一个又再来一个,也不管前面已经踩翻了五六个人。我们就这样在火车上熬了七个小时,人摞人,人夹人,哼哼的,嚷嚷的,呼噜呼噜喘气的,还有汗臭和别的臭味,什么全有。我是脸冲墙站,手掌张开使劲顶着墙,要不,压在硬木头上我的肋骨非折断几根不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一个手指断了,肌腱撕裂了。这以后又继续站了六个小时,胸口憋得喘不过气,差点闷死在里面。下一站稍好一点,因为从车上扔出去五个死人,两个踩死的,三个憋死的,扔完了又接着往前走,一直到天黑。对,可以说我交了好运,只不过是肌腱撕裂,断了手指——一点小意思罢了。”
他抬起手来给大家看:第三个指头松弛地耷拉着,也无法弯曲。“一点小意思,可不是吗,参加了一回世界大战,又在西伯利亚苦熬四年,才断了个把指头。可是,说来你不信,这一个坏死的手指在一只活着的手上作用可大呐,你不能再绘图了,就是说,想当建筑师是不行了,也不能坐办公室打字,需要干重活的地方,你一处也去不成。这么一小股筋,这鬼东西,跟线一样细,可这根线就拴着你的前程!这就好比你在一座房子的设计图上出了一毫米误差——一点小意思——可是以后整所房子就会因为这一点而倒塌。”
弗兰茨吃惊地听说,不断重复他那句无可奈何的话:“嘿,真想不到!嘿,真想不到!”看得出他简直就想好好抚摩一下费迪南的手。两个女人现在也带着严肃的表情,关心地看着这个陌生人。最后,姐夫又一次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说道:“好,你接着讲吧——你回来以后又干了些什么呢?”
“就是我以前经常同你讲的事呗!回来后我想继续念工科大学,在哪里断的线就在哪里接上吧。二十五岁再走进十九岁时离开去的学校大门。其实,如果真的学习,我是能学会用左手绘图的,那样不也行吗,可是,这一次又有了障碍,又是一点小意思。”
“欸,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