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4_第九章 德妃嫁亲妹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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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贵妃尚不至于迷了心窍,要和平贵人为伍。轻轻推开她的手转而搀扶冬云,傲然道:“这些话只在我面前说罢了,说出去就是你的罪过。皇上赐婚是天大的好事,岂容得你胡乱猜测。今日我不与你计较,可换了别人,谁晓得你要不要又去宫道上跪几个时辰。”
平贵人笑容轻飘,毫无诚意地应一声:“嫔妾知道了。”
她不再尾随,由着贵妃走远,却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得意地扬起眉毛。边上宫女凑上来问主子做什么冒险对贵妃讲这些话,万一把她惹急了,又要被欺负,平贵人哼笑:“她急我什么?如今最恨的是那一位。我只要火上浇油,然后看他们斗得两败俱伤就好。”
可这紫禁城里,但凡活下去的,有几个心里没算计。这边两个人自以为是算计着别人,把全天下的人都当蠢货,偏偏最蠢的,指不定就是她们。温贵妃和平贵人在路上说话,多少双眼睛看着,远处的人胡乱猜测或许不作数,可近身的人听见一两句,就不一样了。
咸福宫里,觉禅贵人可住下好些年,向来为人温柔谦和,便是贵妃身边的几个人对她,也比对自家主子多几分好感。有些事不用觉禅氏费心去打听,就能有人主动来告诉她。
可是觉禅贵人的一举一动,也在温贵妃的监视下,想要从她眼皮底下再把消息传出去同样不容易。可温贵妃是没耐心的人,觉禅氏却天生一副好涵养,不动声色的,等到元宵节六宫欢聚的时候,就把一些话传到永和宫去了。
且说元宵,是皇帝与德妃的定情之夜,可两人不为外人所知的在乾清宫的“不欢而散”,到底影响了彼此的关系。外人看着皇帝和德妃还是那样和睦美好,但太皇太后稍稍一眼就看得出,两人根本就和从前不一样,都戴着面具强颜欢笑,不过是在人前做出相敬如宾的模样。老人家心里担忧,苏麻喇嬷嬷便劝她:“牙齿和舌头还打架呢,主子耐心瞧瞧,都是真心在乎对方的人,早晚能有人解开这个结。”
元宵这晚,皇帝没有和德妃多亲近,而是翻了章答应的牌子,在乾清宫度过一晚。
眼下德妃怀着孩子不能伺候,皇贵妃又正不巧来了月信,大好的夜晚就便宜了一个小答应,连宜妃和皇帝说句话都是硬凑上来的。众人纷纷都说到底是永和宫出来的人,德妃自己不能陪在身边,她调教出来的人,照样有本事把皇帝迷住。
虽说大家嫉妒的是章答应,矛头还是依旧指向德妃。却都不知道,实则皇帝和德妃的关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冷战。李公公和环春想在中间使劲儿调和,可两边都冷冰冰的,油盐不进。幸好还没闹出笑话让六宫耻笑,但长此以往,早晚要被人发现。
元宵后两日,章答应因许诺温宪公主来陪她扎绣球,这日独自来永和宫。温宪哪里有什么耐性坐定了做手工活计,没多久就嚷嚷着要去承乾宫找毓溪姐姐玩耍。章答应不敢阻拦,由着乳母把公主带走,自己便要往正殿来向德妃请辞。
出门正见紫玉端着汤药不动,问她怎么了,说是脚下鞋子开线了不好走。她便接过汤药让紫玉去换鞋子,自己将汤药送进来。
屋子里静静的,章答应放下汤药等人来查验后才要往里送。才站定,就听里头德妃的声音说:“果然像是平贵人说的话,她这是想挑唆贵妃和我的关系,真是费心了。”
章答应觉得自己不该听这些话,刚想要走,里头已经听见动静。环春出来看到她,笑得有些尴尬,禀告了主子是章答应在外头。岚琪反而把她叫进来,让环春在外面看着。
“嫔妾不是故意听您说话的,娘娘恕罪。”章答应低头垂手地站着,紧张得满面通红。
岚琪在慈宁宫行走时,常常也无意中听见太皇太后和苏麻喇嬷嬷的一些话。刚才原是自己不小心,怎么能怪人家偷听,温和地笑着:“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家能做出这种事,咱们还听不得说不得了?既然你听见了,我也顺带提醒你,这些日子你常进出乾清宫,皇上对你好了,别人就该眼红嫉妒。你在宫里要小心言行,别让人捉了把柄欺负你。”
章答应憨憨一笑:“可皇上并不喜欢嫔妾,所以嫔妾也不怕别人来嫉妒吃醋,就是……”她略犹豫,抬头看了眼岚琪,轻声道,“娘娘,嫔妾今天才听万姐姐说,元宵夜是皇上和娘娘的定情夜。真是后悔,元宵节那天嫔妾不去乾清宫就好了。”
“你这话说来,我但凡是个多心眼的人,就要觉得你是故意挑衅,可我知道你不是。”岚琪无奈地一叹,对章答应说,“你我虽有位分的差别,可都是一样伺候皇上的。你也有你的尊贵,不用对我说这些话,更不必抱歉。只要皇上喜欢,哪怕你天天在他身边,也是你该得的。对着别人,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至于什么元宵定情夜,都是宫里人瞎传的。”
章答应摆摆手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是、是……”
见她好生犹豫,岚琪便道:“既然不想说,就别说了。”
“是皇上总问嫔妾您的事。”章答应终于说出这句话,脑袋垂得低低的,“这些日子嫔妾虽然常去乾清宫,其实仅仅陪皇上说说话而已。反正那些内务府都记着的,嫔妾也不怕别人说自己迷惑皇上。就是关起门来皇上说的话,总觉得该告诉您。娘娘,您和皇上是不是吵架了?”
岚琪一怔,露出不自然的神情,这一回他俩的“战争”没有硝烟,人前还是客客气气含笑大方。正月里几次相聚都是这样,谁也没躲着谁,只要不是留心看的,基本看不出自己和玄烨的关系大不如前。
章答应略带愧疚地说:“娘娘您不要怪嫔妾多嘴,是皇上总问。第一回嫔妾说不知道,皇上就不高兴了,嫔妾还是怕会惹怒皇上。后来皇上再问时,嫔妾就拣些不要紧的说,可是哪怕听嫔妾说您多吃半碗饭,皇上也会高兴,所以……”
“你就把我这儿的事,都告诉皇上了?”岚琪皱眉头。
章答应摆手道:“没有没有,嫔妾只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事,像是您吃饭啊,还有和公主玩耍,其他的不敢说也没敢留心看。是想说,因为这些小事都能让皇上高兴,所以才觉得您和皇上是不是不愉快了。不然的话,皇上大可以自己来问您。”
“身为妃嫔,我岂敢与皇上不愉快?”岚琪心里怪怪的,不是高兴也不是难过。反正和之前一样,没有让她觉得舒服的地方。但见章答应还算诚恳,荣妃也一直夸她老实本分,便不愿去多想她说这些话是否还有别的意图。有时候往往把事情想复杂的是自己,反冤枉了本来简简单单的别人。
章答应笑道:“娘娘自然和别人不同的。”
岚琪嗔她:“胡说,咱们都是一样的。”示意章答应坐到身旁,好生告诉她,“你管好自己伺候皇上就成了,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至于说皇上不喜欢你,不喜欢你为何还总见你?这几天虽没有那上头的事,可前些日子呢?荣妃娘娘都来与我说的,说你不晓得保养身体,整天蹦蹦跳跳的,别不当心,说不定就有了呢?”
突然说着这些话,章答应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着说不会有,又岔开话题。她近来本是因为听见平贵人如何如何,便认真地问岚琪:“平贵人又想做什么,皇贵妃娘娘都那样惩罚过她了,为什么还要出来欺负人?”
岚琪笑她心思简单,缓缓说道:“若是你被皇贵妃那样惩罚,怕是连门都不敢出了,往后一辈子都会小心谨慎,我大概也会如此。可这对有些人就不一样,对她们的惩罚,只会激起她们憎恨的心,这世上为什么会有好人?还不是因为有坏人,有黑才有白。你从前在瀛台,不是也被人欺负?那些人曾经被你的师父欺负,并没有从此学乖低调,反而变本加厉来欺负你。平贵人本来就心高气傲,皇贵妃怎么打压她也没用。一时的安宁,只会换来更深的仇恨。”
章答应皱着眉头想,嘀咕着:“难道她这次,要欺负娘娘您吗?”
“没影的事儿,不过是听见几句风言风语。”岚琪没有提到是觉禅贵人来告诉她温贵妃和平贵人之间的事,敷衍了几句,“但凡比她如意的,都是她眼里的刺,你也要小心些。”
章答应看了看岚琪隆起的肚子,轻声道:“再把她关起来几个月就好,好让娘娘您平安临盆。”
岚琪低头看看肚子,笑道:“我好好在永和宫,她犯不着我。”忽又想起方才的话,便叮嘱章答应,“回去对荣妃娘娘别提这些事,她每天为了六宫的事烦心,别再给她添堵了。”
这一句嘱咐,岚琪也不晓得有没有用。虽然人人都觉得章答应是永和宫出去的人,该跟她亲厚一些,可她这么多年在宫里,也只有布姐姐一个是能真正推心置腹的。想必章答应自己,也会有那么一个人。而岚琪觉得,自己并不是她的“布贵人”。
章答应走后,环春把热过的安胎药着人检查过后,才端来给岚琪服下。说起刚才与章答应的话,环春终于有机会提起主子和皇帝的事,劝她:“娘娘不要再和皇上僵持下去了,一旦连别人也发现,不是让那些人看笑话吗?”
岚琪却不耐烦地说:“我没不高兴,不是挺好的?现在反而落得清静。这些日子你们没见我情绪低沉吧,我好好吃饭好好吃药了,一切都好好的,怎么还是不成呢?”
环春不敢多说惹急她,心里却苦笑,都这样说话了,还能算好好的?猜想多半还是为了二小姐和阿灵阿大人的婚事。那天她也没在跟前,不知道帝妃二人说了什么话,能一下子闹得这么生分。如今连章答应都察觉了,早晚六宫都能传开。最让环春觉得不值的是,主子这样闹变扭,二小姐还是得嫁呀。
乌雅岚瑛的婚事,已经拟定三月初五,说是宜嫁娶的大吉之日。两府都开始准备婚事,钮祜禄家似乎挺高兴的,乌雅家也没见多不情愿,反而是宫里的两位都不乐意。但德妃在皇帝面前谢了恩,还是当着贵妃的面谢恩,一番话说得漂亮得体,把贵妃的坦白变成了无理取闹。贵妃不能如愿,而她说出的话不能收回,生生把自己给兜进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宫里头看似天下太平。皇帝在年末年初频繁翻章答应的牌子后,渐渐开始对六宫雨露均沾,虽然记档的事寥寥无几,皇帝似乎并没那份心思。但乾清宫几乎每晚都不缺相伴的人,就连平贵人、宜妃都去过两回。就是皇帝不入后宫,不管是低位分的妃嫔,还是哪一宫主位,都是来乾清宫陪伴。
至于永和宫,德妃大着肚子不陪伴皇帝很正常。但是时间一长,稍聪明些的也看出其中的蹊跷,皇帝和德妃关系有了些许变化。有一个人发现,就会有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转眼在二月末,宫外钮祜禄家和乌雅家的婚事就在眼前,宫里头也传遍了永和宫德妃失宠的谣言。
对于钮祜禄家而言,他们迫切要知道德妃是否真的失宠。德妃当宠,娶乌雅家的女儿才是好事。若不然,他们要个娘家毫无背景的女人进门做什么?
这些道理,连荣妃都想到了。她早些日子就觉得皇帝和德妃不大正常,可没往心里去。这会儿宫里越传越热闹,便好心来过问,更告诉岚琪:“你若在宫里不好了,他们才真要欺负你妹妹呢。”
岚琪却狠心地说:“是她自己答应下的,将来好与不好自己承受。”
荣妃便说她:“那你为了什么事不高兴?你若真不在乎,这会儿发什么脾气?”
岚琪无言以对,心中一片混乱。想起那日对章答应说的话,依稀记得曾经的荣贵人、惠贵人也都对她说过类似的话,一眨眼她已经开始教导新人。再看如今自己和玄烨的矛盾,是不是时日再长一些,她也将要变成荣妃、惠妃那样?可见后宫的女人,不论曾经如何风光,都会趋于平淡,情感经不住岁月冲刷,大家的命运到头来都是一样的。
而今宫中的新人,虽还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可比起岚琪、布贵人她们那会儿,要精明活泼得多。且因见着过好的了,心气也比她们曾经要来得高。岚琪并没有生出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悲哀,虽然为了妹妹的婚事和玄烨解不开这个结,有一件事让她自己也觉得意外,之前迷茫的心态渐渐明朗。她似乎知道在岔路口,该往哪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