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4_第九章 德妃嫁亲妹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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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这日,钟粹宫戴贵人请了旨,带着万常在和章答应来阿哥所。七阿哥胤祐就快要上书房了,做额娘的来给他添置一些东西,万常在也顺道来看看她的十二阿哥。她们两人位分虽低,福气却不差,膝下都有个儿子,比起宫里许多人要来得好。
自阿哥所离开后,姐妹几个说说笑笑往回走。说起章答应之前频频出入乾清宫,两人要她小心些身体,毕竟是床笫间的私密,章答应难免要害羞。身边的小宫女们也凑热闹打趣,一时闹起来前后追逐。玩得疯了,章答应身边的宫女小雨随手抓了地上早就干涸的雪球往前扔,也不晓得手里怎么有那么大的劲儿,干涸的雪球硬得石头一般,那一下飞出去,路口那边正好有三四个人拐进来,雪球实打实地就砸在其中一人脑袋上了。一声吃痛的尖叫下,有人惊呼:“是平贵人。”
众人定神看,只见平贵人捂着额头,身边几个宫女也吓得不知所措。她慢慢蹲了下去,虽不至于晕厥,可这一下实在不算轻。有宫女稍稍挪开她的手,旋即就惊叫:“血……贵人流血了。”
之后便是乱作一团,能留在平贵人身边的宫女,果然和她家主子一个模样,咋咋呼呼大惊小怪,直嚷嚷着请太医。甚至有人狗仗人势地跑来冲戴贵人几位吆喝:“是哪个扔的石头,贵人、常在们可别姑息了,咱们主子还要追究呢。”
章答应的宫女小雨吓得浑身发抖,她哪儿知道那雪球硬得跟石头一般,能在平贵人脑袋上一砸就是一个窟窿。跟着几位一起到了平贵人的住处,这边大动干戈地请太医医治,好半天太医说没伤着要害处,出血也不过是擦破了皮,没想象得那么严重。不过是看起来肿了老大一个包,挺难看的。可是平贵人不依不饶,身边的宫女也一再纠缠,太医才算给了个看起来很要紧的说法,再三叮嘱旁人一定不要激怒贵人,让她好好休息之类。
罪魁祸首是章答应的宫女小雨,便是戴贵人她们想姑息,这件事也总要推一个人出来,更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便是平贵人身边的,也有瞧清楚的,她们不能隐瞒。这会儿小丫头跪在院子里,戴贵人三位陪着站在边上。若说万常在和章答应比平贵人稍低那么一些,戴贵人至少跟她平起平坐,且还是七阿哥的生母,可平贵人把她一样当底下人看待。进门好些工夫了,也没有人来客气一下。若非戴贵人生性温和,谁还在这里受委屈。
等太医离开后,才有宫女来请三位进门。果然见平贵人歪在炕上,头上层层叠叠裹着纱布装腔作势。万常在和章答应行了礼,她便“哎哟”了一声说:“太医说再偏一些,我这命都未必在了。这是哪位姐姐身边的人,可是我平日有什么做得不好,要这样怂恿奴才来害我?”
戴贵人急忙解释:“平贵人想错了,并不知道你从转角过来。那宫女原是与身边的人嬉闹,是没规矩了一些,回去我一定让章答应好好教训她。”
平贵人没好气地剜了一眼戴贵人,似乎不满意她和自己一样高低。方才已听身边宫女说这几位是打从阿哥所回来,心里就恨她们显摆自己有儿子。再看万琉哈氏在跟前,一想到她的十二阿哥怎么来的,就更恨得咬牙切齿。心里算计着要把万琉哈氏也卷进去,一道折腾一番才好。
章答应倏然跪下了,为小雨求情道:“是嫔妾没管教好身边的人,还请娘娘宽宏大量。嫔妾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再不敢有这样的事了。”
平贵人冷笑道:“你自己不做宫女才多久,能调教好身边的人吗?还不如我替你来管教,免得你到时候禁不住她们撒个娇,又心慈手软,这可要不得。我大度,砸伤了我也没什么,你换一个小气的人试试?又或者砸伤了什么娘娘甚至是皇上,那就是杀头的罪,到时候你也冲在前头,叫人家宽宏大量?”
“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果然皇上给你几分颜色,你就自鸣得意翘尾巴了,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平贵人一面冷声呵斥,一面就捂着头“哎哟”喊疼。她边上的宫女忙冲三位道:“太医说了,不能激怒我家贵人,恐怕要有大症候。各位贵人常在行行好,别气我家主子了。”
就是有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狗奴才,才能让平贵人这样的人张牙舞爪气焰嚣张。不说平日劝着主子向善,只会火上浇油煽风点火。想想那个被平贵人逼得自尽的宫女,再看看这几位的嘴脸,果然物以类聚。这世上天生就是有好人和坏人之分,平贵人连带她身边这些能留下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宫女哼笑着说:“主子,照奴婢看,把那宫女送去慎刑司得了。里头的太监嬷嬷会好好招呼她的皮肉,章答应管不着也就不会说这些气人的话了。”
章答应神情紧绷,听见“慎刑司”三个字已吓得不行。她到紫禁城虽不久,可在永和宫环春没少教她规矩,在景阳宫荣妃也什么都告诉她了。照规矩把小雨送去慎刑司也没什么不对,可凡事有个商量,惩罚的轻重都在个人手里。平贵人若网开一面完全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她若要往死里折磨小雨,自己真的是一点儿法子都没有。
这边几人里,只有戴贵人还算有资格开口,她被“慎刑司”三个字吓得变了脸色,赶紧劝:“慎刑司实在太严重,那宫女生得纤弱,只怕有去无回,平贵人饶过她吧。”
平贵人冷冷看她,唇边是恶毒狰狞的笑容,幽幽应道:“我这不就是因为心善,不想她去慎刑司送命吗?正好章答应自己规矩觉得不上不下,就当着她的面,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宫女,让章答应也一并长长记性。”她说着手指头一勾,吩咐身边人,“去把那个小贱人拖进来。”
可怜的宫女被这边的人带进来时,身上已被她们又掐又打。大家都是做宫女的,本该互相体谅互相帮助,可她们为了讨好自己的主子,根本没这丁点儿善心,也不想想唇亡齿寒的悲哀,下狠劲地折磨小雨,以求博得主子的欢心。
小雨被扔在地上,这孩子吓得只会哭。边上两个宫女见她这样,一脚就踹上来骂道:“哭什么呢,我家主子还没把你怎么样呢,你这是给谁哭丧呢?”
平贵人抬眼瞧见戴贵人几个对这宫女都十分怜惜,那“慈善”的面容看得她心里直冒火,合着她们都是好人,就她是恶人了?立时便呵斥宫女:“先掌嘴,让她知道对着主子,该不该随便掉眼泪。”
章答应猛然回身看,平贵人的笑容十分吓人。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以虐待他人取乐?可容不得她多想,噼噼啪啪的拍打声就吓得她心都碎了,小雨被摁着打,毫无还手之力。稍稍挣扎一下,边上几个宫女就拳打脚踢,好好一张脸眼瞧着红肿起来,身上也被又掐又打。甚至有个宫女因为小雨的挣扎手上被抓了一下,竟气得跑出去不知从哪儿拿来鸡毛掸子,不等平贵人吩咐,抡圆了往小雨身上抽。
“不要打她,别打她了……”章答应快急疯了。她在瀛台时经常挨打,什么鸡毛掸子、木棒甚至是鞭子,知道这每一下都是要人命的疼痛。小雨才是个孩子,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一时冲动,扑上来拉开宫女用身体挡着。可另一个宫女手里没收住劲道,一掸子抽在章答应的身上。她浑身一抽搐,抱着小雨只觉得眼前发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整个身子软软地就跌下去了。
“装什么死?”这一切平贵人都看在眼里,她竟直接从炕上蹿起来,指着软绵绵的章答应问她装什么死,可章答应晕厥了毫无反应,戴贵人和万常在来喊她也没动静。平贵人满心认定她是装死,见万常在也跟着装腔作势,一时气得,一脚踢在万常在身上,又一脚往章答应身上踹,恨得骂道:“起开些,你再装死,这小贱婢就别想活了。”
“血……杏儿你流血了。”戴贵人突然惊叫,倒把众人唬住了。只见章答应裙下沁出殷红的血迹,戴贵人生怕平贵人看不清,伸手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这下倒把她们怔住了。戴贵人有过产育的经验,知道女人家这里见红若不是来了月信,那就是有了身孕,一时底气足了,硬起身板要带人走,却不知反而把平贵人激怒了。
平贵人最恨这些低贱出身的女人得皇帝宠爱,万琉哈氏抢了她的好运气,现下这个更低贱的章答应也要有孩子了吗?这一刻她恶毒的心里只想到不能留下这个种,虽然伤害皇嗣是要命的罪过,可她眼下头脑发热怒急攻心,除了自己的利益,什么也想不到了。
“太医还没走远呢,你们把章答应拖起来,有病看病。这个宫女给我继续打,打到她服帖……”平贵人尖锐的声音还没落下,外头一阵动静,隐约听见有人说荣妃娘娘到了。果然转眼就见荣妃进了门,可谁也没想到,一起跟着转进来的,还有大腹便便的德妃。
戴贵人瞧见德妃娘娘的肚子,立刻惊叫:“娘娘快救救杏儿,她好像有身孕了。”
岚琪和荣妃都是一惊,赶紧让人把章答应抬走。小雨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荣妃虽然气坏了,但还是耐着性子问平贵人:“还要继续打?平贵人,早前皇贵妃娘娘教导过你不能虐打奴才,你又忘了?”
平贵人嘴硬道:“这贱婢砸伤了嫔妾的额头,太医说可大可小还不定要留下什么症候。嫔妾不是虐待她,是教训她,难道娘娘就不过问她砸伤嫔妾的罪过了?”
其实荣妃尚可,她早就见惯了宫里这些破事。并非只有平贵人歹毒,其他不如意的妃嫔,偶尔也会拿宫女太监出气,她手里管过无数次,早就见怪不怪。可这里却有一个人憋了几个月满肚子的火,正好没处发泄。荣妃都没看到岚琪怎么走过去的,等她回过神,只见岚琪一把扯开了平贵人额头上的纱布,往她的伤口上抓了一把。平贵人再怎么厉害也不敢对孕妇动手,吃痛得往后退开,捂着伤口不可思议地瞪着大肚子的女人。
“再有什么后遗症,去永和宫找本宫。你再找那个小宫女的麻烦,别怪本宫不客气。”
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德妃竟然挺着肚子对平贵人动手。她那么温柔,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竟然会出手伤人。平贵人额头上隐隐有血珠子冒出来,刚才德妃那一下抓的委实不轻,还没愈合的伤口又破了。
“既然本宫也伤了你,就算不清了,你别再为难那个宫女。有什么事,本宫自然会照顾你。”岚琪瞪着小赫舍里,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孕妇。看到小雨那么惨,看到杏儿不省人事,她真的无法认同皇帝为什么纵容这个恶毒的贵人在后宫里。
毫无疑问,平贵人能那么嚣张,屡次打压都不收敛,皇帝每次都不发声,无形中就是给她撑了腰。玄烨就算不想搭理平贵人,也完全可以向她娘家施压。可他就是不作为,听之任之,才让她越来越有恃无恐。
岚琪明白,皇帝一定是要用小赫舍里来制衡索额图一派的势力,才会让她这么胡作非为。因为平贵人的荒唐,索额图才不能以她为骄傲,这的确是不错的法子。可为此付出的代价,一次又一次的,是不是太沉重了?
“行了行了,平贵人你好好休息,受了伤就别再出门。”荣妃回过神,赶紧来搀扶岚琪要她走。可是岚琪却对小赫舍里道:“这就跟我们走吧,本宫不许你为难那宫女,可没说不追究你伤了章答应的事。现下她还不知是怎么回事,若是真有了皇嗣而因此伤了没了,平贵人,咱们有一桩算一桩。”
荣妃心里着急,凑在她身边轻声道:“岚琪行了,和这种人计较,能有什么结果?”
岚琪看了她一眼,她知道荣妃是万年老好人,不得罪人也不与人交恶。她尊重荣妃生存的法门,可她也有心里透不过的气要发泄。她没忘记自己对章答应说的话,对付这种恶人,若不能一次踩死了,只会让她变本加厉地继续作恶。可她还会想,既然一味地隐忍也改变不了什么,既然都是一样的结果,为什么不出口恶气,为什么要任凭她嚣张。
“你跟我们走,在景阳宫门前等。章答应的身体有了结果,自然告诉你之后该怎么办,不然就在那儿站着,几时有结果了你再回来养伤。”岚琪冷冷地盯着小赫舍里,一字字清晰地命令她,“这就走,你脑袋上这伤,也不见得多要紧。都能打人踢人了,还怕站一会儿?”
这般说罢,岚琪才和荣妃往外走,步履生风气势逼人,亏她挺着肚子还能那么利索。
方才两人本在永和宫说话,荣妃劝岚琪不要再和皇帝拧着,可是说不通,说得荣妃一肚子不乐意,岚琪也是没好脸色。之后突然听讲这边的闹剧,荣妃本不愿亲自来,她不想招惹平贵人这个麻烦,想派宫女来看看就好。谁晓得岚琪起身就要出门,她怎么劝都没用,就是说亲自来岚琪也要跟着。荣妃就知道今天这事儿,非得闹大了才好。可她怎么能想到,还有更大的事——差点儿闹出人命。
章答应被诊断有了近两个月的身孕,翻翻记档的事儿,便是年末年初那几天。问起她正月、二月都没来月信怎么不说,章答应自己糊涂,跟着的小雨更是不懂事。一主一仆都糊涂,荣妃一忙起来,就什么都疏忽了。
现下见了红,太医虽说孩子还在,可见红不是好事,不晓得能不能最终保住这一胎。通常太医这样的话基本就是没把握的,荣妃急得连连自责,说她该留心自己宫里人的。
岚琪安坐一旁,等太医诸人都散了去,吉芯来禀告说平贵人还等在宫门外,荣妃这才怨恨地骂了一句:“让她滚远些,别脏了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