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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农历腊月,京城人已经开始准备年货。
国藩对这个书上才看到的帝都,充满着好奇。在门房大爷的推荐下,他来到北京人口中的---琉璃厂。
琉璃厂大街、位于和平门外,街两旁林立着书行,碑帖字画、金石文玩、笔墨纸砚等店铺。道上,多半来往着文人打扮的行人。
国藩抄着手,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边走边仰着脸看着各店门上的字号。
一家门楣悬挂‘文宝斋’的书店,仅从外观就与众不同,店内摆设更是典雅考究。
店内书架前,几个文人在看书选书;一侧的雅座茶几旁,坐着位穿着考究、看样子五十来岁的老者。此人面目清瘦、气宇不凡,其身背后还站着位随从。
那老者悠闲地品着茶,只见店主抱着几本书及几卷字画走来:“哈,这些都是小店新进的,您老过过目。这几幅字画,是小的送您老开心的。”
老者拿起幅字画展开,身后的随从,勾着头朝字画瞄了眼,一副不屑的表情。
店主拎起桌上茶壶为老者斟茶,那老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字画,并未对字画作出评价。反而来了句,“嗯,茶不错。”
店主赔着笑:“哈,此是小侄回家过年,从福建带回来的。您老喝着好,我那还有二斤未开封的,等下,您老带回府上。”
老者呵呵一笑,“我怎能夺人所爱,留着自己喝吧。”
店主献媚道:“瞧您老说的,小的孝敬您尚来不及,一点茶叶,怎么是夺人所爱?”
老者将手中字画收起,“嗯,茶就不必了,将这些书和字画包上吧。”
“怎么,您这就要走?”
“嗯,今儿的天不错,我再去别处转转。”
店主忙点头哈腰道:“您老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包书去。”店主收起字画匆忙走去。
老者回头对随从道:“结账,连同字画一起。”
随从上前一步,与其耳语道:“老爷,那字画不能再给他钱了。什么破字,打眼一看,便知出自无名之辈。每次,他都将卖不出的字画强行送您,他是摸准老爷不会占他便宜的心理,巧卖钱的。”
老者端起茶杯吹拂着浮沫,“就你聪明。”
“恕小的多嘴,一次两次,老爷拘于面子,可回回如此,小的真是捉摸不透老爷的心思。”
老者慢条斯理道:“放在他这儿也是放着,放我府上也是放着,我是怜惜这作画之人。去吧,结账去吧。”
随从知趣地应了声:“小的照办就是。”说着向柜台走来。
店主已将包好的书和字画放在台面。“那几幅字画多少钱?”随从问。
那店主大方地:“那是小店送老爷开心的,怎么可以收钱?”
“你明知我家老爷不会占人便宜,说吧,多少钱。”
“这,哈,唉!要不,您看着给吧。”那店主说。
随从不客气地自主道:“字画算三两,加上书一起算吧。”
店主闻听,忙巴拉下柜台的算盘,“啊,加上书,一共一百三十三两。”
随从一脸的不乐意,转向银台付了银子。店主忙将包好的书送上:“您给拿好喽。”
随从接过书和字画,朝老者点了下头,那老者起身走来。主仆二人头前走,店主尾随身后恭送着:“您老慢走,您老慢走。”
三人走到门口,随从腾出只手要掀门帘,恰巧,国藩从外面推着门帘进来。二人一个推一个拉,迎面撞了个满怀,棉门帘吧嗒一声、正好打在那老者身上。只听他‘哟’的一声险些摔倒,店主忙一把扶住,随从书盒上的字画也滚落地上。
那随从霸气地两眼一瞪,拖着京腔对国藩呵斥道:“嗨!长眼哪!”
国藩忙将字画捡起,双手捧上:“实在抱歉!失礼,失礼。”
随从‘哼’的声正要发飙,被老者拦住,老者对那随从:“分明是你不长眼撞到了人家。走吧!”
国藩忙拱手谦让、站在门的一侧,那老者边出大门边朝国藩打量了眼,恰遇国藩抬眼偷看,二人目光撞在一起,老者友好一笑,像是对国藩的歉意,国藩赶紧垂下眼帘,老者不紧不慢地走出了大门。
店主站门口喊着:“您老好走,有空常来!”
老者头也没回地摆了下手:“回吧。”
国藩心神未定地朝书架走来,他顺手拿起本书,店主却匆匆来到国藩身边,神秘地提醒道:“你这年轻人,知道你刚才撞到的是谁吗?”
国藩和身边的一位先生忙对视,店主说:“那是朝廷首席军机大臣,翰林院掌院学士,穆彰阿!”
店主的话使室内人大惊,国藩和那位先生同时‘啊’?了声。
“还傻呢!我当时真为你捏了把汗,幸亏他今天心情好,否则,可有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的!以后走路可长点眼吧。”店主话毕忙别的去了,看样子吓得不轻。国藩惊魂未定地,“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他。”
旁边那先生搭话道:“早闻其名不见其人,万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真人。”
国藩苦笑了下:“还好,没惹出大事来。”
那先生忙安慰道:“算了,谁也不是有意的,门上挂个棉门帘,门里门外谁也看不到谁。这种事在所难免。”
国藩心有余悸地:“唉,天子脚下贵人多,稍不留神,便会碰到个王爷。”
那先生一个不经意地淡笑,“哈,若是在外省,巡抚都很少遇到。”
国藩见这位先生很是热心,于是道:“这位兄台,听您口音,不像是本地?”
“我乃安徽合肥人氏。”那人说。
国藩忙回道:“在下来自湖南。哈,真是幸会!”
“幸会!”
国藩问,“您常到京城来?”
“不不,我是第一次进京,刚来不久。”
“啊,我也是头次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