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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藩忙又接过国葆的字:“嗯,大哥九岁时,还写不出你这样的字来。”
国葆好失落:“大哥的意思,是国葆写得不够好呗。”
国藩忙说:“九岁的孩子,只能和同龄人比字。你比大哥九岁时,强太多了。所以大哥认为,葆弟的字也很棒!常言道,字是人的门面,可见一手好字多么重要。但想练得一手好字,尚需铁杵磨成针。”
国荃忙拉把椅子:“大哥,快坐下,和我们讲讲你会试的情况。”
“对,大哥和我们讲讲会试的事情吧,我和九哥都非常好奇。”
国藩看着两个弟弟期待的眼神,父亲般地讲述着回忆着:
……会试当天,京城仍是天寒地冻,三更时分,贡院门前便排起了长龙。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一步一挪地向贡院门前移动。他们中有父子同考的,有三代同考的。
一位花白辫子的老举人,烈风吹拂着他的胡须,他拎着灯笼,排在长长的队伍中,浑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的目光一直盯着贡院的大门。我想,此时他心中一定有个太阳。
国藩说到此,国荃和国葆眼圈红了,二人对视了一眼。
国藩接着说道,全国每年,都有数万名学子奔跑在院试、乡试、会试的路上。他们每一个脚印,都可写出一部书。大哥虽然两次落榜,但大哥结识了很多秀杰之士,他们是书本以外的奇才、怪才,这便是大哥的收获。
国荃敬重地看着大哥:“大哥信中提到最多的是刘蓉,我对这位刘兄都产生了好奇。有机会,大哥定要介绍我们认识。”
“好!下次写信,我便告诉他,就说,我的小九弟想拜会拜会他。”
国葆也跟着说:“大哥,我也想和刘哥哥做朋友!”
“好!我让你们都和他做朋友。”
国荃突然拉起国藩的裤腿:“大哥,你身上的皮癣好了吗?”
“好了,你看,一点也没了。”
“我好担心,大哥考试的时候癣疾又犯,那该多难受啊。”
国藩突然感到,这个倔强又任性的九弟,心是如此的细腻。他深情地望着国荃,“九弟,你真是个心细又多情的男子,你心细得像个女孩。”
“哈,我哪里会像女孩?”
“我是说心细!九弟很会体贴人,自己不觉得吗?”
国荃淡然一笑:“大哥对弟弟又何尝不是?”
“大哥真的不如九弟心细。”
国葆说:“九哥还和我讲,大哥带着癣疾刻苦读书的故事,我也很感动。每当自己厌倦读书的时候,想起大哥,便深感惭愧。”
国藩将两个弟弟搂在怀里:“我的好兄弟!”
道光十七年,继道光十五年湖南特大旱灾,国藩家乡又遇大旱。刚刚插上的秧苗,还没半尺高便开始枯萎。
农人们顶着烈日,在见底的河塘、拥挤着抢水。推车的、挑担的、二人抬的,全家老少齐上阵,可一桶桶带着泥浆的水灌进稻田,顷刻便被吸干。人们望着杯水车薪的土壤,一筹莫展……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从白玉堂大门外传来。
院里择菜的秉钰忙走来开门,她见是同族的水根老爹、大喜叔和几个本家汉子。秉钰纳闷地看着几人:“水根老爹,你们这是?”
“孙大少奶奶,星冈叔在家吗?”水根火急火燎地问。
秉钰望着一行着急的神态,回道:“爷爷跟我爹吃了早饭就出门了,说是到地里看看。你们找爷爷有事吗?要不,等爷爷回来,我告诉他你们来过?”
水根和汉子们互视一眼,像失去主心骨似的:“那这?”
国藩从卧室走出,见秉钰站门口和人说话,便朝此走来:“水根老爹,怎么不进院说话。”
秉钰忙说:“他们要找爷爷,可爷爷和爹出门了。”
国藩看着大家焦急的样子:“老爹,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水根唉了声:“连月来,老天一滴雨不下,眼看地里禾苗都要旱死了!”
另汉子跟着说:“附近大小河塘,水全被人抢光了,可还是不顶用。大伙想让星冈叔挑个头祭天求雨呢。”
秉钰回头望着国藩,国藩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这样,求雨的事,等爷爷回来,大家再做合计。老爹,能带我到地里看看吗?”
“孙大少爷,老天爷的事,恐怕,谁看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尽早地祭天求雨吧!”水根无望地说道。
“还是带我去看看吧。我看看究竟旱到什么程度,回来好让爷爷知道。”
“那,少爷去看看也好。孙少爷年轻气盛,挡不住老天真会开个眼,给大家下上几场雨呢。”
国藩回头对秉钰道:“你回屋和娘说一声,我跟着过去看看就回来。”国藩话毕便随一行人走去。
秉钰关上大门,心一下沉了下来,她望眼毒辣的太阳,往回走着,没走几步又听有人叩门,她忙又折回,门打开一看,见是爷爷和公爹,忙说:
“爷爷,刚才,水根老爹和几个族人来家,说是要您带领大伙祭天求雨呢。”
“人呢?”
“他们刚走,国藩也跟着去了。”
“他跟着能做什么?”曾麟书说。
秉钰说:“国藩见大伙急得六神无主,说是,跟着去看看旱情。”
爷爷一声叹息:“谁看也无济于事了。”
“那,我们家的禾苗?”秉钰担心地问。
爷爷说:“刚和你爹请了帮工,正从我们家荷塘往稻田灌水呢。只是,周边的那些地,难哪!”
“爷爷,若是马上打井可以吗?”秉钰焦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