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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钰慌乱地看着众人,说的、作揖的、出的进的,根本插不上嘴。她眼看局面控制不住,忙对国芝道:“快!快去喊爷爷。”
片刻,爷爷和曾麟书夫妇小跑着过来,惊诧地看着院里的人们,水根上前一步,对爷爷道:
“星冈叔,大伙是来给您老谢恩呢!不是咱家孙少爷破塘放水,今冬和来年的口粮,都不知在哪呢!大家都是穷乡亲,拿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物,你们家日子也不容易,总不能让你们为大伙背饥荒啊!”
爷爷刚要开口,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拎个袋子,对爷爷道:“星冈叔,鱼塘,连池带鱼全废了,大伙怎么也要给您凑个来年的鱼苗钱。这点铜钱,尽管包不住鱼塘损失,只能算作大家的一点心意。”
爷爷已是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指点着水根:“大侄子,你好糊涂!这些乡亲日子都不好过,遇上大旱更是难上加难。我家那几塘子鱼,能换来几百口人的口粮,我值了!什么都别说了,东西你们带回去,钱我更不能收!”
一个老婆婆抱着只鸡,上前对爷爷道:“大兄弟,别人的东西你可以不收,我这只鸡,你一定收下,正下蛋呢!我也只有这个宝贝送你做人情,你若是不收,你这老姐姐后半辈子,活着都有愧啊!”
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头猪仔,对爷爷说:“爷爷,这头小猪刚满月,是娘从六只小猪中,选出的最壮的一头。您老要是不收,我回家会被娘骂死的。”
水根两眼含泪道:“星冈叔,大恩不言谢!乡亲们的心意,您老就不要拒绝了!”
爷爷挥着双手正要开口说什么,水根忙对大家道:“还不快走?”
人们纷纷将手中‘礼物’放在地上,一窝蜂地跑出大门。
爷爷为首的曾家人,看着满地的猪羊鸡鸭咯嘎乱叫,百感交集。秉钰为难地望着爷爷:“这可怎么是好?”
爷爷‘唉’的一声背着手走去,曾麟书和江氏也随着走去。
秉钰对弟弟妹妹道:“快,先将这些鸡鸭猪羊,抱回后院圈着。”
国芝拎起地上的钱袋问秉钰:“嫂子,这钱怎么办?”
“送给爷爷和爹处理吧。”
兄弟妹妹们抓得抓,牵得牵,打扫着战场。
院里发生的一切,国藩在卧室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敢出头,坐在棋盘边木讷着脸,继续跟自己下棋。
秉钰推门进来,看也没看国藩一眼,一屁股坐在床沿,捂嘴哭了起来,那哭声,带有多少无助与绝望……
国藩朝秉钰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棋盘,不紧不慢地说了声:“死棋都能走活,哭什么。”
秉钰呼地站起身:“这个家,太难当了,我,我回娘家去!”秉钰哭着出了房,国藩垂着眼皮,毫无表情地一把将棋盘掀翻,木头般地定住。
爷爷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桌上的钱袋,对国潢道:“打开看看。”
国潢将钱袋打开,爷爷捧起把铜钱‘唉’的一声,又将钱丢了进去:“这铜钱上的字,在口袋里都被磨平了,他们硬是没舍得花,还给我送来……”
爷爷话没说完,便红了眼圈。
国潢低头沉默片刻:“爷爷,这么多铜钱,也不知谁是谁的,即便想退可怎么退呢?”
爷爷长叹口气:“你说该怎么办?”
坐一旁的曾麟书接道:“别难为他了,正像国潢说的,这么多散钱,谁也不知是谁的。我看,干脆把这些钱交给族上吧,作为修缮祠堂和祭祖之用。既然大家一片诚意,那就用来慰藉我们的祖宗吧。”
国潢立在一旁点了点头,曾麟书接着说:“至于,那些鸡鸭猪羊的,即使挨着门的去问,谁家还肯收回?不如,就先由我们养着,等到过年,养大养肥了,我们再交给族人,分给那些贫困的人家。”
爷爷舒了口气说:“国潢,你陪你爹去召集族人到祠堂开会,把这事跟大伙交代清楚了。”
“爹,我现在就去。”曾麟书说着和国潢出了客房。
江氏坐在卧房床边,纳闷地看着秉钰:“是不是国藩惹你了?你告诉娘,娘为你做主。”
“娘,不关国藩的事。我是想,他刚刚回来,让他好好歇息几日,天这么热,他跟我顶着日头走亲戚,万一癣疾再犯了,麻烦可就大了。”
江氏说:“那,我让你爹送你回去。”
“娘!家里处处都要爹来操持,若再给爹添乱子,我就不回了。”
江氏坚持道:“不行,你一人回去我不放心,要不,让国潢送你回去?”
“娘,秉钰都二十了,您还把我当孩子。娘每次回外婆家,不也没让谁送过?我已让九弟帮我找车了,我回家看看,一两天也就回来了。”
“唉,我是……”
“放心吧娘,二十里路丢不了我。”
“那你等下,我给你准备点礼去,回娘家,总不能空着手去。”
江氏起身要走,被秉钰拉住:“娘,都是一家人,不年不节的带什么礼嘛!”
这时国荃进了屋:“嫂子,马车来了,大门外候着呢。”
秉钰没等婆母回话,便说:“娘,有话等我回来说,我这就走了。”
江氏拉着秉钰的手:“傻丫头,有你这样回娘家的?说风就来雨。”
“娘,不说了哈!车在外面等着呢。”秉钰放开婆婆的手,说着朝门外走去。
国荃和江氏紧随其后来到大门外。秉钰上了马车,对国荃和江氏挥手道:“娘,赶紧回屋,外面热。”
江氏望着马车离去半天才缓过劲,回头问国荃:“你嫂子都和你说了什么?”
“嫂子说,要出去办点事,让我帮她找辆马车。怎么?您不知道?”
江氏自言自语道:“不行,我得去问问国藩,这到底怎么回事!”
江氏疾步朝国藩房门走来,推门一看,见屋里空无一人。江氏沮丧地一屁股坐在凳上:“媳妇走了,这人呢?究竟为什么呀!”
国藩正兴致地站在猪圈里,将那头新来的猪崽与自家的大猪隔开。他对那大猪说道:“不许欺负人家小猪哦?”
国藩又试着将小猪放回大猪身边,看大猪会不会排斥。那小猪偎在大猪肚子底下,大猪反倒没有歧视,懒洋洋地任凭小猪拱它。国藩放心地对大猪说:“嗯,很有母爱嘛!”
国藩又将一旁的小羊拉到猪群里,观察它们会不会打架。小羊很温良地躲在一旁,猪们连看也不看一眼,国藩对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