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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本督就见你只吃面前一道菜,这么多菜呢,你倒是吃啊!”
曾国藩莞尔一笑:“哈,下官自幼养成的习惯,无论菜有多少,只吃面前的一个。宝大人用好才是,不必刻意关照下官。”
宝兴拿起筷子为国藩夹菜:“今日本督,就是专为招待你们而设宴,本督的地盘,您尽管放开肚子地吃喝。等下,本督还要请大家听戏,四川的川戏,听多了会上瘾的!这在京城也是看不到的!”
赵楫夹了口菜,被菜辣得张着嘴,用手直扇风:“哇,四川辣子可真是辣。呵呵...”
所有四川官大笑。
宝兴忙说:“本督还特意嘱咐少放辣子。”宝兴莞尔一笑,“你们哪,在蜀地住上一个月,保证嫌菜不辣。”
曾国藩忙解释说:“总督大人,下官是湖南人,多辣的辣子都能吃得,赵大人是江浙人,自是吃不了辣子。还烦请为赵大人点些个不放辣子的菜为好。”
宝兴回应道:“嗯,提醒得好!”他对手下,“你们都听好了,以后用餐,专门为赵大人准备几道不放辣子的菜。快传,让厨子做几个不辣的菜上来。”
手下应声跑了出去,一手下忙将几个甜食放在赵楫面前:“赵大人,这些个不辣,您先用着。”
傍晚时分,国藩没顾得上多作歇息,便在居所专心致志给朝廷写起回函来:
“窃国藩楚省菲材,山乡下士。西清待漏,惭四术之多疏;东观校书,尤三长之有忝。本年三月初十日,廷试翰詹,猥以芜词,上邀藻鉴,列置优等,授翰林院侍讲。沐殊宠之逾恒,俾迁阶以不次。旋于六月二十二日,奉命充四川乡试正考官,温纶再捧,寸衷之惶悚弥深;使节初持,万里而驰驱未已。乃复荷高深之宠,俾真除侍从之班。愧屡沐夫鸿施,曾无坠露轻尘之报;惟勉勤乎蛾术,益凛临深履薄之思。所有国藩感激下忱,理合呈请代奏,叩谢天恩。谨呈。”
国藩刚写完拿起自审,肃顺和海达进了屋来:“曾大人在写东西啊。”肃顺说。“哈,本官在写回折,要呈交宝大人转送朝廷。”
海达问:“曾大人写好了吗?”
曾国藩答道:“哈,刚刚写好。”
肃顺说:“总督大人安排去听戏呢。”
国藩对此不甚兴趣,有些犹豫,肃顺说:“曾大人,宝大人一片盛情,不妨一起去吧。”
国藩犹豫片刻,将写好的奏折装进信封:“好吧。”
............
这是一幢极为考究的茶座式戏楼,宝兴和国藩、赵楫,海达、肃顺坐在一桌。戏台上正在演川戏《白蛇传.金山寺》一折,锣鼓乐中,演员喷火、水袖,好不热闹;口中唱着京官们听不懂的戏词。川官们津津有味地听着,这时,只见赵楫大汗淋漓,随着戏台铿锵的乐器,赵楫摇晃起来,一旁肃顺看到,忙起身扶住:“赵大人?”
国藩和宝兴忙回头,只见赵楫浑身打抖如筛糠,国藩惊恐道:“怎么回事?”国藩忙扶着赵楫,“赵大人,哪里不舒服吗?”赵楫牙齿打战不止,“好,好冷。”众人忙围拢过来。宝兴大吼道,“快!医生!”赵楫在众人的簇拥中离开了戏院……
赵楫披着被子坐在桌前,国藩和肃顺、海达及几名官员焦急地看着医生。医生放开赵楫的手,俯身写下一个方子,说道:“这位大人患的是疟症,四川话是打摆子。”
国藩焦急地问道:“医生,打摆子几日能好?”
医生将方子交与国藩,为难道:“这个嘛,病是恶寒壮热疟邪引起,加之每个人的体魄不同,还是先让这位大人吃上几帖药,以观后效吧。”
总督府会议室内,国藩及同考官和蔡振武、王兆琛等在议事。国藩对蔡振武、王兆琛道:“二位大人,本官想到贡院亲自查访一下。”
蔡振武说:“曾大人,贡院考棚尚在维护之中,三两日便可完工,不妨待完工之后再行查看。大人一路辛劳,刚刚安顿住脚,还是先多歇息几日为好。”
曾国藩笑道:“无妨,我们熟悉下考场,若见有什么不足,即可当场纠偏完善。”
蔡振武应声道:“也好,那就安排在明日辰时,我们会同所有考差一同前往贡院。”
曾国藩点头道:“好,就这么说定。”
蔡振武刚要说什么,肃顺和海达进了屋。肃顺说:“各位大人,赵副主考,连续服药五日,依然定时打摆不止。当地是否还有更好的名医,我们换个医生诊治一下如何?”
王和蔡为难地对视了下,王兆琛道:“为赵大人诊病的,已是川蜀最好的医生。只是,疟症自古多棘手,并非我等所能及的。只能以观后效。”
海达开口道:“大人,再有二十日便要正式开考,开考前,尚有大量事务待以落实。赵大人如此状态,倘若得不到良好诊治,势必影响到整个乡试的顺利进行。”
肃顺道:乡试,乃朝廷之大事,并非单单赵大人个人之安危,烦请王大人和蔡大人拿出个可行方案才是。
众人见国藩一直在沉思,蔡振武看了几位同考官一眼:“曾大人,赵大人突发病疾,实属意外之意外。事已至此,我们不妨做两手准备吧。一是积极治疗赵大人病症,二是,在赵大人万一不能预期痊愈的情况下,我建议,在十六名同考官内选拔一名,作为副主考,您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