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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匆匆进来,穆彰阿对那家人道:“令张禄从账上支一百两银来。”家人应了声便退了出去。穆彰阿回身对国藩道,“涤生,不日,皇上要在文华殿举行经筵春讲。六部尚书、左右都御史、内阁大学士及有爵位的朝臣勋戚都要一体参加。你回去做下功课,皇上或能指派你个差事,早做准备得好。”
曾国藩连连点头道:“学生明白,学生定会查阅史料,做好充分准备。”这时,家人托着银子进了屋,“老爷,纹银一百两,请老爷过目。”穆彰阿说了声,“下去吧。”家人匆忙退下。
穆彰阿转向曾国藩:“涤生,代本师将此银送与陈翰林家中,算是本师的一点心意。本师还望他节哀,早日重回朝廷之公务。”
国藩忙起身行大礼:“学生代陈翰林叩谢尊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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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光帝坐在养心殿的龙案后,贴身太监---沈兰玉服侍在身边,穆彰阿与倭仁和国藩立于两旁。此时,唐鉴随太监匆匆进了殿,唐鉴进门便施大礼:“太常寺卿唐鉴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光帝看着唐鉴和蔼道:“唐爱卿平身。”唐鉴谢过恩,起身站立一旁。道光帝问唐鉴道,“唐爱卿,据朕所知,翰林陈源兖及曾国藩等,皆随唐爱卿潜心道学多时,可有此事?”
唐鉴施礼道:“回禀皇上,臣在公务之余,确实与陈源兖、曾国藩等后生,聚集在臣的寒舍啃读程朱之学,并定期交流修身心得。”
道光帝默默点了点头:“朕想听听,唐爱卿对陈源兖的看法与修为。您不必多虑,照说实情便是。”
唐鉴拱手道:“皇上,臣之己见,难免疏漏寡闻。”
道光帝直言:“尽管说来。”
唐鉴回禀道:“臣对其表述有三,一,陈翰林天资聪慧,苦学发奋,二十四岁便中得二甲进士,腹中学识可见一斑。二,陈翰林出身寒微,节省家俭,但凡遇困事者,皆救济在先。三,陈源兖自与臣结识后,更是修身念念,废寝忘食。往往怀揣只馒头边走边吃,赶赴臣的寒舍,与大家交流修身日记和心得。”
道光帝点头道:“嗯,唐爱卿与曾国藩口述如出一辙。倭仁,你这个大理寺卿说说,你对陈翰林的看法,与旁人有何不同。”
倭仁施礼道:“回禀皇上,以上两位臣子所讲,句句如实。奴才以为,陈源兖身为汉臣,如此鞠躬尽瘁忘我自修,潜心于治国之道,实乃我朝廷之望也。”
道光帝从龙案上拿起份折子,对国藩故意绷着脸道:“曾国藩,这份折子,朕见是你的笔迹。是否你在领头聚众,上折胁挟当朝天子,诉朕不暇顾朝臣之疾苦?”
众人闻听大为惊悚,眼看皇上在翻脸,曾国藩忙跪地上,将顶戴取下托于手中。他毫无胆怯振振有词道:“皇上明鉴!微臣与陈源兖非亲非故,仅同年之谊。陈源兖自凭才华受皇上钦点翰林,其学识才干有目共睹。
翰詹大考,陈源兖成绩斐然,皇上亦亲自拔升。吾皇爱才惜才,朝野皆知;吾皇仁爱悲悯天地昭然。陈妻---易安人忠孝贤慈,割肉为夫做药引,感苍天泣鬼神。此女子乃我大清孝妇之骄魁,微臣若不将此忠孝之女奏禀皇上,皇上有知,还不将微臣碎尸万段乎?诚然,此折乃微臣所拟,并召集湖南籍官员签名。是此,若冒犯大清之律例,震皇上于大怒,微臣甘愿削官罢职,听凭皇上发落,绝无怨言。”
道光帝本想吓吓曾国藩,想多了解些他的本质。哪想非但没能吓住,反倒见其言辞振振。道光帝暗喜在心,但还是给自己找安慰:“你这个曾国藩,胆子是越来越大。你就不会,好好地,啊,对朕说几句中听的话,非要振振有词,拎着脑袋跟朕说话?起来吧。”
国藩跪着不起也不语,大家皆为其捏了把汗,道光帝看国藩和自己拗上脾气,有点自愧。于是道:“朕叫你起来,听到没?”
国藩执拗道:“皇上刚才说,微臣胁挟当朝天子,诉皇上不暇顾朝臣之疾苦。微臣不敢起来。”
道光见国藩梗在这里,长辈似的忙说:“好了好了,朕也就那么一说,朕恕你无罪。难不成,你还要朕给你认错才肯起来?”
国藩这才起身戴上顶戴,立在一旁。道光帝对身边太监沈兰玉道:“传陈源兖。”沈兰玉冲着殿外高声喊道,“陈源兖上殿觐见哪!”
陈源兖随太监匆匆上来,叩行大礼:“微臣陈源兖,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道光帝回身拿起龙案上的一幅山水画:“陈源兖,这幅山水画,可是出自你的手笔?”
陈源兖抬眼看了下,忙回禀道:“微臣不才,确实是微臣的一幅习作,不知怎会在皇上的手上。”
岱云说着朝国藩望了眼,国藩与其对视了一下,忙低下了头。岱云深知是其在帮自己。
道光帝看着此画道:“嗯,的确有几分画功,起来吧。”
“谢皇上。”
道光帝指着国藩等人对岱云道:“陈源兖,你看到了,这些臣等,均是为你家事而来。你身为朕的臣子,家中遭此不幸,朕也悲痛万分。”
陈源兖忙施礼道:“皇上日理万机,却为微臣区区家务所挂怀,微臣感激涕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