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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向亲朋求助?还是在向旧故诉苦?
朱竺不过沉默了一时,沈介的状态竟是肉眼可见地更差了。
他一副五内俱伤的模样,却又强自忍耐,不肯发泄出来,徒憋到自己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就像是一根细细的竹片,已经被弯折到了极处,再稍微加点力,怕就要折成两段了。
“小郎,你这是给谁写呢?族亲还是友人?”
朱竺心中不忍,当下轻轻拍了拍沈介的膊头,希望借此打个岔,让对方缓一缓情绪。
沈介笔尖一抖,抬头之时,那怆然的眉目间,夹杂着一丝犹豫,似是不大想提起,然则他沉吟了一会儿,却终于还是说道:
“家父在世之时,曾在南中,为小子定下婚约……”
烛火下,沈介神色凄切,“……我如今废人一个,没得耽误人家,所以打算写封退婚书。”
朱竺心下叹息,往他对面一坐,“你很钟意那女娘?”
此言一出,沈介更是心如刀绞。
信,彻底是写不下去了,只好轻轻搁了笔,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她是什么样子的?”敦厚的朱阿伯问道。
她是什么样子的?
沈介定定地望着面前的烛火,脑海中闪现的却是多年前——
某日靡雨之后,龙头山上云销雨霁,天地被一把绚烂的阳光照彻。
那时的孟霁,正攀住一只云豹的脖子,笑得肆意。
金灿灿的光束透过密林,洒在她小麦色的皮肤上,映得她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小孟霁就这样一手揽住云豹,一手朝自己招招,“阿介,你来呀。它不咬人的。”
那时自己是如何回应的?可有在猛兽前吓尿了裤子?
沈介努力地回忆着过去,是了,那时候自己的确是吓得走不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