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埃隆·马斯克的统一场理论: 下一个10年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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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另一本书《再见,平庸世代》(Average Is Over)中,考恩预测未来将是平庸的,贫富差距的分水岭已经很明显。在考恩预测的未来中,人工智能的长足进步将终结如今众多高就业率的工种。在这种环境下还能生存下来的人是很聪明的,能够有效地补充机器和团队的不足之处。至于那些失业者,他们中的很多人将最终为富人打工,做他们的保姆、管家和园丁。考恩没有发现马斯克正在做的哪件事能够改变人类的发展轨迹,使之朝乐观的未来发展。根据考恩的观点,真正有突破性的理念比过去更难出现,因为我们已经挖掘出了大部分的发明。在弗吉尼亚州的一次午餐会面中,考恩说马斯克不是一个天才型的发明家,他只是一个媒体宠儿,而且他对此并不是特别在行。“我不觉得有很多人会关心去火星的事儿,”他说,“不管你可以从中获得什么突破,代价都是十分昂贵的。就拿他提出的超级高铁来说吧。我不认为他真的会去做这件事,这可能只是他在为自己的公司做宣传。至于特斯拉,它有可能取得成功,但你还是在把问题推到别的地方了,你还是必须产生电能。他在挑战传统方面可能没有人们想象的那么好。”
曼尼托巴大学退休教授瓦科拉夫·斯米尔(Vaclav Smil)的看法与此相差无几。比尔·盖茨曾经称赞斯米尔是一个很棒的作家,因为他出版了一些关于能源、环境和制造业的重量级著作。斯米尔的最新作品是《美国制造》(Made in the USA),探索了美国制造业的光辉历史以及后来工业的没落。那些认为美国正在从制造业向更高薪的信息产业自然过渡的人都会想要看一看这本书,了解一下这一变化带来的长期结果。斯米尔列举了很多例子,说明了制造业如何产生重要的创新,以及如何依靠这些创新创造大规模就业生态体系并催生大量科技人员。在书的后一部分,斯米尔强调了航天工业已经给美国经济带来了巨大收益,航天工业企业是美国主要的出口商之一。“比如说,大约30年前,美国实际上已经停止制造所有的‘大宗商品类’消费电子设备与显示器,它也失去了开发和批量生产先进的平面屏幕和电池的能力,这两种产品是笔记本电脑和手机的精髓,大量进口这两种产品不断加大了美国的贸易逆差,”斯米尔写道,“我们必须更加努力地维持这一板块的竞争力,才能促进美国的出口业务,航天工业的出口将占据行业销售额的很大一部分,因为未来20年,世界最大的航天市场将出现在亚洲,尤其是中国和印度,美国的飞机和飞机引擎制造商将会从中获益。”
斯米尔认为美国相对于中国的竞争能力正在减弱,他看不出马斯克或其公司有能力可以扭转这一趋势。“作为一名研究技术进步的历史学家,我只觉得特斯拉缺乏真正的创意,只是一个用于炫耀的被吹得天花乱坠的玩具而已,”斯米尔在写给我的邮件中说道,“对于一个拥有5 000万仰赖食品券的人口和每月新增850亿美元债务的国家而言,根本不需要去研究什么太空事业,尤其是超级富翁才能坐的宇宙飞船。马斯克的提议是在哄骗那些连幼儿园水平的物理原理都不懂的人,只不过是利用了众所周知的动力学理想实验……美国有很多善于发明的人,马斯克跟他们比还差一大截呢。”
鉴于他在最近一本书中颂扬的一些事物,这样的评论显得有点太过直接,令人颇感意外。他花很长的篇幅介绍了亨利·福特的垂直整合对推动汽车产业和美国经济的积极影响,也详细地介绍了“机电一体化设备”或依靠很多电子产品和软件工作的设备的崛起。“截至2010年,一辆普通四门轿车的电子控制系统所需要的代码数,比操控一架最新款的波音喷气式客机所需要的代码还多,”斯米尔写道,“美国制造业已经把现代汽车变成了机电一体化的设备。21世纪的第一个10年里还出现了其他创新,从新材料的使用(航天业的碳复合材料、纳米结构)到无线电子工业。”
许多评论家开始觉得他们误解了马斯克真正在做的事情,他不应该被看作一个无聊的梦想家。斯米尔这些人看到了描述马斯克想要登上火星的文章或者电视节目,然后马上将他归入太空旅游支持者的队伍当中。但马斯克几乎从未谈论过太空旅游的事,他从创立SpaceX的第一天起,只是想要在太空产业中闯出一片天地。如果斯米尔认为波音公司销售飞机对于美国经济来说很重要,那么他也应该对SpaceX在商业发射市场中取得的成就感到欣喜。SpaceX在美国制造产品,给航天技术带来了巨大的进步,也推动了材料和制造技术的发展。不消多说,SpaceX是未来几十年美国想要和中国一较高下的唯一希望。至于机电一体化设备,SpaceX和特斯拉已经率先将电子、软件和金属融合在一起,他们的竞争者们正在努力追赶。马斯克的所有公司,包括太阳城,已经充分利用了垂直整合方式,把部件的内部控制变成了一项真正的优势。
为了了解马斯克的工作将为美国经济带来怎样的影响,我们应该想一想过去十几年来占据优势的机电一体化设备——智能手机。在iPhone出现之前,美国在电信行业一直处于落后水平。欧洲和亚洲的手机和移动服务才是最先进的,美国的消费者使用的都是过时的设备。当iPhone在2007年面世之后,一切都不同了。苹果设备模仿了电脑的很多功能,以应用程序、传感器和定位功能等形式为手机带来了新功能。谷歌带着安卓软件和相关手机进入了市场,美国突然成为移动产业的中坚力量。智能手机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因为它们让硬件、软件和服务能够无缝衔接,这证实了硅谷的技术能力。智能手机的崛起带来了巨大的工业繁荣,而苹果公司也成为美国最具价值的公司,数十亿台智能设备被销售到世界各地。
苹果公司前高管托尼·法德尔(Tony Fadell)被认为是把iPod和iPhone推向市场的幕后功臣,他认为智能手机是一种超级循环下的代表性产物,在这个循环当中,硬件和软件已经到达了成熟的临界点。电子产品便宜又好用,软件也更可靠、更成熟。它们的相互作用让我们过去提出的那些科幻小说一般的创意变成了现实。谷歌发明了无人驾驶汽车,收购了多家机器人公司,以便更好地将软件和机器相结合。法德尔的耐斯特(Nest)公司拥有智能恒温控制器和烟雾报警器。通用电气公司拥有装满传感器的喷气发动机,能够主动向机械师报告可能存在的异常现象。许多新兴的公司已经开始将医疗器械和软件融合起来,帮助人们监视并分析自己的身体情况,诊断病情。人们把小型卫星送入轨道,这些卫星不像之前那样,只能完成一项固定的任务,现在的卫星能够在飞行途中再次设定程序,去完成各种商业和科学任务。加州山景城一家名为Zee Aero的新兴公司聘用了SpaceX的许多前雇员,他们正在秘密进行一种新型交通工具的研发。是一种会飞的汽车吗?也有可能哦。
法德尔认为,马斯克的工作处于这一趋势的最高点。“他本来只需要制造一辆电动汽车,”法德尔说,“但他用马达来启动门把手,把消费类电子产品和软件结合在一起,其他汽车公司也在想方设法做到这一点。无论特斯拉还是SpaceX,要把以太网电缆安装到火箭船中用于网络通信,都需要把旧世界的制造科学和低成本的消费级技术结合起来。当你把这两样东西结合在一起时,它们会变成我们从未见过的新事物。突然间,整个世界都变了,”他说:“这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硅谷一直在寻找一个能够代替乔布斯成为技术行业领军角色的新人物,而马斯克就是最热门的候选人。他一定是此刻最受瞩目的人物。新兴公司的创办人、经验丰富的高管和各种传奇人物都一致赞赏马斯克。如果特斯拉能够变得更主流的话,那么马斯克的声誉就会更上一层楼。热销的Model 3将证明马斯克能够重新反思一个行业、读懂消费者的心思并执行他的计划。从那以后,他有了越来越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埃隆是为数不多的我认为比我更有成就的人之一。”破译了人类基因组并继续创造人工生命形态的克雷格·文特尔(Craig Venter)这样说道。他希望能够和马斯克合作,制造一台能够带上火星的DNA打印机。理论上,它能够让首批登陆火星的人类自己生产药品、食物和有用的微生物。“我认为,只有生物远程传送机才能真正做到太空殖民,”他说,“埃隆已经和我讨论过怎么去做了。”
谷歌创始人之一兼CEO拉里·佩奇是马斯克最好的朋友之一,也是他最忠实的仰慕者。佩奇早已被列入马斯克的借宿名单了。“他简直跟无家可归似的,我觉得有点古怪,”佩奇说,“他会发邮件来跟我说:‘今晚我没地方住。我能来你这儿过夜吗?’我还没给过他钥匙或别的什么东西。”
谷歌也向类似于马斯克火星计划的月球探测器计划投入了很多资金,比其他任何一家技术公司都多,包括无人驾驶汽车、机器人,以及给予能够发明低成本登月设备的人现金奖励。但谷歌作为一家拥有几万名员工的公司,它的运作总是受到一系列的限制,随时接受投资人的分析和审查,并被寄予很高的期望。因此,佩奇有时会很羡慕马斯克,因为他成功地让激进的变革理念成为公司立足的根基。“想想硅谷或一般的企业领导者,他们一般都不缺钱,”佩奇说,“如果你有那么多钱,但你在想用的时候却不能用,那你为什么还要投入那么多时间来经营一家什么事也做不成的公司呢?所以我觉得埃隆是我的榜样。他说,‘我在这个世界上应该做什么?我要制造汽车、解决全球变暖问题和让人类实现星际生存。’我觉得这些都是令人叹服的目标,而他现在正在做这些事。”
“这也成为他的一个竞争优势。如果你可以为一个目标是登陆火星,并且竭尽全力去实现这一目标的人工作,那你为什么还要傻傻地为一个国防承包商干活儿?你完全可以从对公司有价值的角度来阐述你要解决的这个商业问题。”
一度有传闻说佩奇打算把所有钱都留给马斯克。佩奇认为别人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其实觉得这个想法也不错。“我目前不会把钱都给他,”佩奇说,“但埃隆提出了建设一个星际生存社会的想法,因为如果不这样,人类将会灭绝,这是件令人悲伤的事。我认为这是个十分可行的项目,我们需要适度的资源在火星上建立起一个永久的人类居住地。我只是在证明这一点:这真的是一个很给力的想法。”
佩奇说:“好的点子在被实现之前,人们总觉得那很疯狂。”他在谷歌也试着应用这一原则。当佩奇和谢尔盖·布林开始疑惑怎么找到一种方法来搜索书籍内部的内容时,他们咨询的所有专家都认为,不可能把每本书都数字化。于是这两名谷歌创始人决定进行测试,看看有没有可能在一段合理的时间内把书的内容扫描进电脑。结论是有可能的,迄今为止,谷歌扫描了几百万本书。“我知道,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直觉不是很可靠,”佩奇说,“埃隆对这种事是这么说的:你总是需要从一个问题的首要原则开始着手。它的物理本质是什么?需要花多少时间?需要花多少钱?我要做的话可以便宜多少?你需要一定程度的工程学和物理学知识来判断什么是可能、有趣的。埃隆的不同寻常之处就在于他知道这一点,并且他还了解商业、组织、领导力和政府问题。”
马斯克和佩奇有几次在谷歌位于帕洛阿尔托的一处秘密公寓里进行交谈。这间公寓位于当地最高的一幢大楼里,从房间里能够看到环绕着斯坦福大学校园的山景。佩奇和布林会在这间公寓里举办私人会议,他们专属的大厨可以随叫随到,给客人准备食物。马斯克在场时,聊天的话题总会变得荒唐又不可思议。“有一次我在那儿,埃隆在谈论制造一架电动喷气式飞机,能够垂直起降,”风险投资人兼马斯克的朋友乔治·扎卡里说,“佩奇说,飞机应该能够在滑雪坡道上降落,而布林说,它应该能够在曼哈顿港停靠。然后他们开始讨论制造一架通勤飞机,一直围绕着地球飞行,当你加足马力时,它能够以惊人的速度飞到你想去的地方。我认为他们都在开玩笑,但结束时我问埃隆:‘你真的要制造这种飞机吗?’他回答说:‘对啊。’”
“我觉得这种讨论已经成为我们的一种娱乐方式,”佩奇说,“我们三个人讨论这种疯狂的事情,很好玩,我们也会发现最后真正能够变成现实的东西。在最后确定最有前景的那个项目之前,我们总要先考虑几百,甚至几千个可能的项目。”<a id="notes23" href="#notes23n">23</a>
佩奇跟别人谈起马斯克时,就好像他是自然赐予人类的独一无二的人,能够在商业世界中完成其他人连试都没试过的事情。“我们觉得SpaceX和特斯拉做的项目风险都很高,但我认为马斯克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尽力去完成它们。他愿意付出个人代价,这会让他的胜算变大。如果你私下认识他,当你回忆他刚刚创业的那个时候,你会觉得他成功的胜算在90%以上。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一点可以证明:对待某些别人觉得很疯狂而你自己觉得可以真正成功的事情,你会真的充满热情。当你从这个角度看埃隆时,你会说:‘好吧,可能这不是光凭运气。他已经成功了两次。这不可能只是因为运气好。’我认为这意味着成功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重复的,至少他可以重复这种成功。可能我们应该让他做得更多。”
佩奇把马斯克作为榜样,希望其他人也能向他学习,在这个商人和政治家都只注重短期的无关紧要的目标的时代,应该多一些像马斯克这样的人物。“我不认为我们现在做得很好,因为这个社会可以决定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事,”佩奇说,“我认为我们就是没有用这种观念教育人们。你应该具有相当广博的工程学和科学背景;你应该接受过一些领导技巧训练、MBA培训或者具有经营业务、组织活动和筹集资金的相关知识。但我认为大多数人都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培训或教育,这是个重要问题。工程师们通常只在一个固定的领域内接受培训。当你能够综合考虑这些学科时,你将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能够梦想实现一些更疯狂的事情,想象它们会怎么运作。我认为这对世界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这样我们才能进步。”
改变这个世界的想法压垮了马斯克。有时,当你遇到马斯克的时候,他看起来筋疲力尽。他没有眼袋,但他的眼眶深陷。在最糟糕的时候,他连续几个星期睡眠不足,眼睛看起来都陷入头骨里面去了。马斯克的体重随着压力的大小上下浮动,当他劳累过度时波动往往会更明显一些。有趣的是,他总是喜欢谈论人类的生存,但他从不关注这种生活方式对自己身体健康的影响。“早在埃隆开始创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出了结论,那就是‘生命是短暂的’,”斯特劳贝尔说,“如果你真的意识到这一点,你就会知道,活着的时候越努力工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