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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杀3721确实需要下很大的决心。因为3721跟我有关系,如果我不杀它,就很难做到公正。但是我杀得越狠,对公众而言我就是在否定自己的过去,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自我冲突。很多人不能理解,觉得我是机会主义,但是我不承认这一点。当时的商业机会很多,流氓软件势力也很强大,360不一定能做成。钱不一定能赚到,还要先得罪那么多人,包括我的投资商、合作伙伴、员工,没有一个人看好,大家把这看作我个人快意恩仇的事,都说要折腾就让他折腾吧。现在360成功了,很多人说我借尸还魂,但是当时确实经历了无数内心煎熬。
我承认3721的插件模式的确是我发明的,这个模式其实有很多的创新,包括地址栏搜索、插件推广、代理渠道。对于之前犯下的不尊重用户的错误,我已经公开承认了。这个经验让我意识到要时刻以用户体验为重。但是,后来互联网里发展出的这些升级改造、瞒天过海的奇招损招,既不是我的发明,我也没有参与,现在大家却不由分说地把这些账记在了我的头上,这让潮水般的骂声涌向了我。
可以说,这篇采访比较透彻地表明了我的心情,以及我当时的状态。
流氓软件公司的商业模式非常简单,他们靠不断骚扰用户来赚钱。刚开始一个月卖广告挣两三百万元都属于小规模,后来一些中等规模的公司一个月大概能赚五六百万元,大一点的就更不用说了。
当这件事情终于随风散去,时间来到了2013年,我惊闻田健罹患了癌症,并且已到末期,感到十分伤心。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很多公司连基本的品牌和美誉度都不要了。
我和田健虽然有过激烈的纷争与争吵,但是也有过一起合作开拓战场的一段时光。我们的渊源其实很深,田健曾经是我在3721搭建专业管理团队的第一人。1999年,当时只有31岁的田健是方正电子有限公司信息产品部总经理,当我和他聊起我正在创立的3721时,他说他想在30多岁的时候做更多不熟悉的业务,有更多的体验,接受更大的挑战,我们谈了大概10天就把所有的事情定了下来,快得连我也有些吃惊。后来田健离开了3721,在雅虎期间我们也有共事的时间。随后就是风波、癌症,以及起起伏伏的人生。
"流氓软件"后来发展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它可能就是一个独立软件,而且安装方式也发展到了很高的水平。很多流氓软件开始和其他软件进行捆绑,或者利用IE浏览器的漏洞偷偷进入用户的机器,甚至有些软件为了能够牢牢把住用户机器,原来是不给提供卸载入口让你删无可删,后来就是通过后台自动升级,把反流氓软件给干掉。
后来,我去医院看望了田健,并且和他在病榻旁边聊天。在病床之前,我忽然意识到,人生最后的高度可能都是一样的,就是一张病床的高度。人生是如此充满了不确定性,而过去的爱恨情仇与人的生命相比,是那么不值一提,而我和田之间的恩怨也早已成了过去式。当田健离世的消息传出,我也在微博上发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时候,除了网易之外的所有互联网公司都在做着一件事儿,不经用户同意,强制性地在电脑里安装,然后劫持流量,乱弹广告。他们会在软件实施当中把一些功能放大到极致,不仅使这种安装具有了强制性,而且软件在电脑里会不断运行,然后永远驻留。之后,这些软件会在合适的时机突然"显灵",用弹框的方式不断弹出广告,有的软件甚至通过这种方式偷窃了用户的文件。这就和木马病毒变得非常接近了。老百姓把这类软件叫作"流氓软件"。
今天惊闻田健去世的噩耗,很伤心。田健是我当年的同事和伙伴,虽然有过分歧和争吵,但他是我很尊重的一个朋友。去年他生病了我去探望他,聊起很多往事,都是过眼云烟,这么多年过去,很多误解也得到消除。愿田健一路走好。
可以说,在3721的插件模式迅速打开市场之后,这种推广方式得到了程序员的青睐。业界意识到这是客户端软件推广的最有效率的模式。于是,2003年到2004年间,几乎所有的互联网公司都热衷于开发这种软件。他们研究了3721的"网络实名"和其他客户端技术后,开始不断地模仿。但不幸的是,人们在模仿中走了样。
只要在江湖,就难以避免征战,难以避免经历一些黑暗的时光;只要在江湖,就经常面临利益与长远的选择。雅虎事件发酵期间,我的名誉在公众面前受到了又一次冲击和损害,但是360的产品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曝光。这让装机量直线上升。现在回想起来,这是一件让人高兴又令人无可奈何的事情。
那一年,我36岁,也是我人生的最低谷。
无论是查杀雅虎上网助手,还是与田健的纷争与和解,都像是一场心灵的对话。每每想起这一幕一幕,我会想起傅雷的译作《约翰·克利斯朵夫》中的一句话:"真正的光明绝不是没有黑暗的时间,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罢了。真正的英雄绝不是没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罢了。"
对我来说,这些被冤屈的时刻,就给我这种感觉。
<h2>360杀毒为什么走向免费</h2>
2009年,美国著名的互联网杂志《连线》总编克里斯·安德森在《免费》一书中详细讲述了互联网的免费理念。安德森指出----
几乎每个人在其一生中都经历过但丁在《炼狱》中描述的情景:一个庞大而干涸的深井里,被遗弃的灵魂疯狂地寻找出路,挣扎着向上攀爬。
互联网把微处理器、网络带宽和存储融合在一起。在技术革命的推动下,这三者的成本都在以惊人的速度降低。互联网不仅整合三者,而且以极低的成本接触到了数以亿计的海量用户。当一种互联网软件以趋零的生产成本和同样趋近于零的流通成本抵达海量用户时,它的价格也可以趋近为零。
这种感觉,如同杰克·韦尔奇在《商业的本质》里所说的那样----
从反病毒卡到方正的电子邮件系统"飞扬",从杀流氓软件到查杀木马,再到免费杀毒,我的产品思维早已受到互联网开放精神的影响,这是360客户端最终从部分免费走向全部免费的过程,也是我对免费模式进行实践的过程。
<h2>"流氓软件"在中国泛滥成灾</h2>
就在我醉心于"社区搜索"模式的突围时,2006年,流氓软件开始在网络上肆意横行,严重干扰了网民的上网体验,这成了中国互联网最黑暗的一年,而最糟糕的一点是,人们开始把"流氓软件"的所有罪名,不分青红皂白地强加在我的头上。有人开始给我设计各种刺耳的标签,这些刺耳的称号让我十分难过。
但是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事实证明,保存这支队伍,将来大有可为。
最开始,360安全卫士只是查杀流氓软件和木马,查杀毒部分和卡巴斯基合作。我们提供给用户6个月的免费期,用户没有任何门槛,只需要下载一个软件就可以使用。这个时候的互联网大环境还是病毒肆意,多数的电脑还在"裸奔",而购买杀毒软件的用户也多半要去线下门店购买光盘安装。这无形当中把很多有需求的小白挡在了使用杀毒软件的门槛之外。因此,我们这款可以直接下载的安全产品,一下子引发了用户的兴趣。用户们口口相传,纷纷来下载我们的软件。在这段时间,续费成了我们很重要的一个收入来源。
当时我们很多员工,特别是搜索核心团队的员工,都是奔着搜索的梦想来的。如果我告诉他们不做搜索了,这对团队的打击也蛮大的。所以,我就跟他们开了很多次会,表达的意思是,现在做搜索的时机不合适,我们先保存革命的火种,将来再伺机而动。另外,我们不再把自己定义成搜索公司,而是一家具备搜索技术的公司。
与卡巴斯基的合作结束以后,和我们合作的国外厂商先后还有NOD32和杀毒引擎BitDenfer(罗马尼亚安全软件品牌)。在这段时间,我们虽然一直在推半年期免费的客户端软件,但是这并没有引起杀毒软件厂商足够的警觉。很多杀毒厂商那时候还在收取可观的年费,他们认为查杀木马的功能从技术上说很低端,甚至可有可无,是对专业杀毒软件的配套。而我们当时也保持着和杀毒软件的兼容性,和别人捆绑在一起。
社区搜索这条路没走通,我心里想,我要愿赌服输,输了我们就想别的方法,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我觉得挺愧对投资人的,每次和他们吃饭就感觉特别有压力。我从对投资人负责的角度,保留了一支搜索的队伍,表明我还在干。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有一个直觉,360自己做杀毒的日子应该已经快要到来了。我清晰地看到,中国互联网的某些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的这些话,当时对我而言如醍醐灌顶,当头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