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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我十七岁结婚以后,便是我到了汉英两门课完全毕业的时候。这时因为再用不着叫他来教英文,便派他去管理颐和园的事务。于是这位庄先生便高高兴兴地当上了颐和园的"山河之主",一直到一九二四年我离开清宫以后,他才算是和我脱离了关系回到英国去了。
后来我在天津时,他也曾到天津来看望过我。当我到了东北之后,他也曾到长春来访问过我。那时日本帝国主义方面,对于他的不远千里而来,很是伤了不少的脑筋。既不能公然拒绝他到东北来,但对于他的来,又觉放心不下。据说他由英国到东北来,路经日本的时候,就有不少的"日本朝野名流"给他开过欢迎会,更在日本报馆记者对他做了多少次的明察暗访之后,他才到长春来的,在长春住了些时日就回英国去了。后来他就死在他所买来的苏格兰某小岛上。
其实,日本帝国主义对他的猜疑,也是枉费心机。因为他对我当上了伪满洲的傀儡,不但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并且还表示过为我而高兴呢。若问我与这位英文教师的师徒关系如何?我想可以引用一本描写我的书的话为证:"这皮夹是你自己买的?进口货?我旁敲侧击地试探着......'噢,您问这个吗?'溥仪轻描淡写地说:'是那个英文老师庄士敦给我的,里面原来放着他的相片,后来被我扔了。我现在就用它放起这几张照片(我过去妻子的相片)来啦!'他笑了起来。我想,那位苏格兰老头儿如果有他的西方在天之灵,为了这个理由又该责备溥仪一番了。"
这就是别人对此事所下的结论。
我也同意他的这个结论。
<h3>六、我的残忍性格</h3>
我从幼时起,一直就在那封建专制制度淫威起着绝对作用的宫廷中,看惯了折磨人、打人、骂人的人吃人的情形。所以,我也就觉得"峻法严刑"不独是"治国服众"的妙诀,就是在"齐家"之中,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件法宝。于是乎我就逐渐变成为一个富有残忍性的吃人魔鬼了!
不过是,把我由一个普通的人,变成为一个灭绝人性的恶魔,在这一段过程之中,是充分可以看出自有其一种逐渐发展变化的步步程序的。因此,我还是先从我幼时说起。
在我小的时候,固然也有时向太监等发一发脾气,不过是,他们并不怕我。相反地,每当我过分地大动肝火时,在我身边的总管太监张谦和必定会拿出保姆而兼"医生"的态度来,满有信心地宣布道:"万岁爷心经里有火(就是说心中急躁是由于有了'肝火')了!"于是,就在他一声令下,开始用一种极其巧妙的方法来给我"泄火"。方法倒也很简单,只要他们把这个有了"肝火"的孩子,请到一间空屋子内,然后从外面把门一关,就可以达到"泄火"的治疗目的。当然,一个孩子被人给关到一个空屋中,欲出不能,呼吁无效时,是会急得如热锅上蚂蚁一般要大叫大闹的了。但是,目的是要给我医治"肝火",所以任凭我怎样周章狼狈地用手来捶门,怎样暴跳如雷地用脚来踢门,怎样喊破喉咙地大声来叫门,门外的那些"医生"是一概置之不理的。结果是非把我逗哭了不可。不过是,光是流出了眼泪,发出了哭声,还是无效,非得等我号啕大恸得达到了"医学上"的许可水平程度,他们才会开门把我"赦免"。这时我当然是会老实了,当然是不敢再轻易发脾气了。
他们把这种每试必灵的治疗方法,叫作给我"败一败火"或是"出一出火"。
在这种对我极其不利的当时环境下,即使我有时还不免向太监发一些脾气,但已不敢过分地来发火,因为他们有"泄火""出火"的有力应付手段。所以在那个时候,太监对我,不但有时会有恃无恐地来做反唇相讥,甚至有时他们的火比我的火还要大些,所以结果差不多都是在他们的大吵大闹下,以我的让步而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