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 永无止境 (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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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斯支持。
约翰逊反对。
斯特拉瑟也反对。"这会毁掉我们的企业文化。"他一遍又一遍地说道。
伍德尔中立。
有一点我们都一致同意,上市路上没有什么障碍,我们销量惊人、口碑不错,也没惹上什么官司。我们虽然负债,但还周转得开。1977年圣诞季开始时,周围邻居的房子都挂上明亮多彩的灯,我在一次夜跑途中一直在思考:一切都会改变,只是时间问题。
接着,那封信就来了。
2500万,对手的把戏
那是一封不怎么起眼的信,普通的白色信封上面印着回寄的地址:美国海关,华盛顿(特区)。打开信件后,我的手开始抖了起来,里面是一张2500万美元的账单。
我仔细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是,联邦政府声称耐克从三年前开始欠缴关税,而这一切都是由于一种古老的估定关税方法即所谓"美国市价"(American Selling Price)造成的。美国市价是什么东西?我把斯特拉瑟叫到办公室,将这封信塞到他手中。他读完之后就笑了。"这肯定不是真的。"他拽了拽胡子说道。我附和道:"我也这么觉得。"
我们反复传阅这封信,都认为肯定是弄错了。如果这是真的,如果我们真欠政府2500万美元,我们早破产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所有关于上市的讨论都只是在浪费大把的时间,甚至自1962年以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浪费时间。账单有付款期限吗?现在就是,截止时间就在现在。
斯特拉瑟回去打了几个电话,第二天又来找我,这一次他没有笑。"信里的事情可能是真的。"他说。
事情的起因非常阴险。我们在美国的竞争者匡威、科迪斯(Keds)及几个小工厂,换句话说,美国鞋业还仅存的企业,都在背后插了一脚。他们在华盛顿展开游说活动,企图减慢我们的发展势头;而他们的游说起作用了,甚至比他们希望的结果要好很多。他们设法让海关官员实施这个美国市价来阻挠我们。美国市价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贸易保护时期,它的出现主要是为了促使美国走出经济大萧条;不过,有人认为正是它加重了大萧条。
根据美国市价的相关规定,尼龙鞋的进口关税为该鞋子制作成本的20%,除非在美国国内有竞争对手也生产"类似的鞋",这种情况下,关税税率将变为竞争对手产品市价的20%。因此,我们所有的竞争对手只要在美国国内生产很少的鞋,然后对外声称是"类似的",并把价格定得很高、高得离谱,这样就会使我们的进口关税猛涨。
这只是他们玩的一个卑鄙小把戏,他们想办法让我们的进口关税上涨了40%,而且对以前的进口也有追溯效力。海关部门说,过去几年我们一共欠他们2500万美元的进口关税。不管是不是诡计,斯特拉瑟告诉我海关部门是不会开玩笑的。我们欠他们2500万美元,而且他们现在就想要。
我趴在桌子上。几年前,当我和鬼冢公司打官司的时候,我告诉自己,问题出在文化差异上。我经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身上难免留有那时的烙印,所以和曾经的敌人产生争执,一点都不必惊讶。现在我则站在日本人的立场上,与美利坚合众国、与我自己的政府进行斗争。
这是一个我从未想过的冲突,也是内心十分抵触的冲突,却又无法避免。失败就意味着灭亡。政府要求我们支付的2500万美元,差不多是我们预计的1977年一年的销售额。即使我们能够把一年的收益交给他们,我们也无法继续支付高了40%的进口关税。
所以,我们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了。我叹了口气,告诉斯特拉瑟:"我们得拼尽一切进行战斗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危机对我的精神打击比其他危机都要大。我试着一遍遍告诉自己,我们曾克服过很多困难,这次危机肯定也能平安渡过的。
但是,这次危机与以前的感觉都不一样。
我想和佩妮聊聊这个,但是佩妮说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只是小声咕哝,看着某个地方发呆。
我又点点头。"这就是墙竖起来了!"佩妮说,她十分恼怒,又有点担心。我应该曾经对她说过,这是人们准备战斗时的反应,他们会竖起围墙,拉起吊桥,把护城河注满水。
但是我不知道如何竖起围墙。1977年,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伴随自己的不是沉默就是对自己的愤怒。深夜,和斯特拉瑟、海斯、伍德尔或我父亲通完电话后,我看不到一点出路。我只能眼睁睁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事业被搞垮。我会把怒气发泄到电话上,不再轻轻挂掉电话,而是把话筒使劲摔了又摔;一次比一次用力,直到摔得粉碎。有好几次,我甚至把电话都敲出油来了。
这么干了三四次后,我注意到电话公司的修理工一直盯着我。他换好电话后,又仔细确认了里面是否有按键声。收拾工具的时候,他非常温柔地对我说:"这样做......实在是......幼稚。"
我点点头。
"你应该像个成年人一样。"他说。
当一名电话维修工都觉得自己有必要教训你时,我告诉自己,也许你的行为可能真的需要改正。那一天,我对自己许下承诺,我发誓从那时起我要学会冥想,深思熟虑,每晚跑20公里,尽我所能使自己不要过分情绪化。
"Swoosh",值得敬佩的耐克标志
不情绪化和当个好父亲是不同的。我经常自己许诺,我会成为儿子的好父亲,要比我父亲做得更好;这也意味着,我需要给他们明确的认可和更多的关注。不过,1977年年末,依据自己和儿子们待在一起的时间以及在家时和他们的疏远程度,我给自己打了个很低的分数。如果用严格的数字来表示,我只比我爸爸更称职10%。
至少,我是个更好的养家者,我告诉自己。
至少,我坚持给他们讲睡前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