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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时健根据自己的经验,在控梢的技术指导手册里,有一条白纸黑字的规定:嫩梢在10厘米之内必须控除干净。这个数字在任何农业科学书籍里都是没有的,是专属于褚橙基地的数字。
剪枝也一样。王学堂说:"我们一年四季都在剪枝,这是老板的独创。"传统的剪枝方法在褚时健看来是不彻底的,在褚橙基地,有时剪枝能减掉1/3的枝条,这在其他果园是完全舍不得的。但并不是枝剪得越多就越好,褚时健对于一年四季的剪枝法有不同的规定。因为规定详细,基地每年都要有一项铁打不动的培训:剪枝培训。农户们集中到一起,由作业长先做示范,然后各自下地实践,通过后回到自己所负责的果园里进行剪枝。作业长在农户返回自己果园后,要一家一家进行检查和指导,不达标的农户要继续指导直到合乎标准,作业长才可以放手。这项工作的考核不仅针对农户,也针对作业长。而作业长对于剪枝的要求,也基本是统一的,这来源于培训前与褚时健共同定下的当年当季的剪枝标准。
这完全是工厂式的流水线操作方法,不仅在云南,在中国其他果园,基本还没有如此精细化操作的先例。
褚橙基地每棵树的挂果量,从最初平均3~4公斤,逐年增加,到2015年,已经达到40~50公斤,每亩产果在4~5吨的水平。在国际上,农业水平比较高的美国和澳大利亚等国家,橙树亩产的最高水平也不过3吨。在云南偏远的哀牢山上,褚时健实现了国际水平的突破。在他的人生历史上,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在玉溪卷烟厂期间,在市场占有率上打败英美烟草,当时他60岁出头,而这一次,他是80岁,一个普通中国老人在家抱重孙、享清福的年龄。
<h3>黄龙病</h3>
有人曾说,以褚时健做事的认真、精细以及管理能力,做哪一行都是可以成功的,何苦做腿上沾泥手上带土的农业呢?中国传统农业根深蒂固,现代农业发展又并不成熟,土地的归属、从业人员的专业质素都是让人伤脑筋的事情。从事农业的人大都抱着美好想象,却都在现实面前折戟沉沙。这是一个在短时期内难以完全现代化的产业,以褚时健在企业做到的段位和境界,要低下头来俯就农业,很多人都很不理解。
不过他手下几个作业长有另外的说法,他们认为其实农业最适合褚时健。以种橙这件事来看,一年到头都在忙:年初要大量控春梢,保证春天时果树能吸收足够的阳光和肥料;3月开花后要保花,要注意防病虫,要施肥要浇水;夏天要抗旱,要注意光照是否过猛,以免晒死果子;还要控夏梢;秋末冬初结果后,要控制果子的大小、外观,要剪秋梢;冬季摘果后要松土,要剪冬梢......非常耗费时间和精力。但是,这正好符合褚时健"不混日子"、"闲不住"的性格特点。
而且他对土地上一年四季的变化总是充满了亲切感。褚时健每次去山上,下车后第一站一定是果园而不是办公室。他每次在果园里巡视一圈后总有问题提出来,证明自己并非是闲逛。他总是对只用手脚不用头脑干活儿的人看不惯:"走两圈土地,你总要有点问题看出来,然后还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不然,草都被你踩死了,一点问题没解决,有什么用?"
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无论身在哪个行业,总是能把自己放在一个高处,看到这个行业的沉疴旧疾。对传统农业,他的床头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农业科学书籍,大概各级农业技术人员有关橙树种植的必看书在他这里都已经被消化过了。但他的做法往往和书上不一样,他有他的吸收角度,是一种和实践实操密切结合的吸收。
在褚时健从事果树种植的十几年,几乎每年每季都会有新的问题出现。土地每天都随着气候、天气在变化,而且变化莫测,问题和麻烦也每天都在更新。在这些大小问题中,有一个是几乎令所有果树种植户都为之色变的大麻烦,它几乎让广西宾川和华宁两个种植柑橘的大镇盘溪、华溪等地的柑橘果园、冰糖橙果园毁灭殆尽,"现在果园像瘌痢头一样",见过的人都说,那就是"黄龙病"。
冰糖橙树的黄龙病几乎类同于人类的瘟疫,传染性极大,只要一棵橙树患上,整片果园就很难不全部染上,除非立即挖除,立即烧毁。褚时健的果园也曾遭受黄龙病的侵害,最初老农场留下的3000多棵果树,就因为黄龙病而只剩下不到1000棵。所以在果园,每年防治黄龙病几乎就是重大事件。
黄龙病源于一种叫木虱的病虫害,就是这种小小虫子传播黄龙病毒。黄龙病毒无法治愈,只要一沾惹上,只有一条路可走:砍树。所以,唯一对付木虱的办法只能是预防。专业技术人员提供了很多办法,最终褚时健制定了自己的一套。
时间上的提前量是预防黄龙病过程中褚时健最看重的,如果在木虱高发之前做好预防,木虱存活率必然低很多。所以在金泰公司自己的实验室,技术员很早就开始研究果园一带木虱一年的生活规律,什么时候产卵,什么时候出幼虫......林林总总的数据,褚时健要求技术人员都要拿出来。有了足够的数据支持,就可以在木虱即将泛滥的季节,在果园上下同时开始喷打药水。褚时健要求喷打农药必须同时进行,所以几乎每个农户从公司统一领到农药后,在各自作业长的协调下,于差不多同一时间对果树喷打农药。之所以要同时喷打农药,是为了一次性将木虱消灭后,不至于后续再有传染现象。
同时喷打农药是一笔巨大的投入,不仅要请临时工,而且因为农药及农具都是由金泰公司提供,每年投入预防黄龙病的花费都在六七十万。褚时健向来具有很强的成本意识,但这样的成本,在他看来是赢得利润的投入,非常值得。
在这种工厂化的运作下,褚橙基地的黄龙病发病率不到千分之一。而在著名的柑橘橙生产大县华宁,最好的数据也只是百分之一,与褚橙相去甚远。
工业化管理,精细化操作,让褚时健的果园与同行的距离越拉越大。经过七八年对果树的精心管理和培育,褚橙基地的冰糖橙成就了独特的口味:清甜、化渣、易剥皮,外观圆润,平均个头比一般冰糖橙要大。最早果园基地购买的2号冰糖橙果苗在华宁或在原产地湖南结的果,与褚橙差别甚大。褚橙已经具有了独一无二的识别性。
褚橙,俨然已经成为橙类中的一个品种,它已经越出了"冰糖橙"的范畴。如果说江西因为大量种植脐橙,以数量之盛获得"赣橙"的分类称呼,而褚橙,完全是以褚时健对产品的精益求精、和产品品质死纠到底的精神而成就出来的品质优选品种。一个以地域得名,一个以个人姓氏得名,从长远意义而言,自然不在同一量级。
<h3>更重要的是管理人</h3>
在褚时健决定做农业的时候,亲友们除了觉得农业本身很辛苦外,还有一层担心就是,传统中国农业经济社会,农民们大都不懂市场经济,不太理解市场商业行为、不理解契约精神,不习惯在工业化的流程里待着;褚时健要挂帅带着一帮农民,投资千万做一件五年后才见效的事。----褚大爹,您准备怎么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