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促进经济平等与缓解贫困并不相同,甚至往往相互冲突。
——彼得·鲍尔(Peter Bauer)
虽然关于劳动分配的基本经济原理,与非生物资源分配的原理并没有根本差别,但是用看待铁矿石或小麦价格的方式来看待劳动和薪酬就不容易了。此外,我们会关注人们的工作环境,而不关心机械的使用环境或原材料的处理环境,除非后者会对人们造成影响。
劳动还能带来其他许多问题,包括工作保障、集体谈判、职业许可,以及对劳动是否遭到“剥削”的各种质疑,“剥削”一词在这里的含义因人而异。这些问题在生产中的非生物因素上并不存在。
关于劳动力市场现状的统计也会揭示一些劳动力市场的专门问题,这些问题同样不会出现在非生物因素的统计中。失业率就是一个例子。
失业统计
作为经济社会的健康指标,失业率是非常重要的统计数据。但是,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有必要了解这种统计的局限性。
因为人类有决断力,并能做出选择,与生产的非生物因素不同,很多人可以选择在某些时间和地点不参与劳动。这些人可能是学生、退休的人,或是在家从事家务、照顾家庭却没有任何工资的家庭主妇。低于某一法定年龄的儿童甚至根本不允许从事有偿工作。官方统计的失业者指的是,积极寻找工作但却找不到工作的劳动力。医院里的病人、军队里服役的军人和监狱里服刑的囚犯都不会被算作劳动力。
虽然失业统计数据极具价值,但如果不牢记其定义,失业统计数据也可能会产生误导。失业率依据的是劳动力中没有工作的人所占的比重。然而,人们可以进行选择,决定是否在某些时间参与劳动,这意味着失业率并不是完全客观的数据,它会随不同环境下人们的选择不同而变化,在国与国之间也存在差异。
虽然失业率应该能够显示劳动力中拥有工作与没有工作的人口比例,但是有时候失业率随着失业人口的增加反而会下降。原因在于,长期的衰退或萧条会导致一些人在经过漫长而徒劳的搜索后,放弃寻找工作。由于这些人不再被计入劳动力,他们的退出将减少失业率,即使没有工作的人口比例并没有降低。
21 世纪初,美国经济衰退紧随而来的是失业率上升到 10%。接着,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停止寻找工作,并因此退出劳动力大军,失业率开始下降。劳动参与率下降到几十年来的最低水平。虽然有些人将失业率下降视为政府政策成功的一个标志,但这种下滑更代表着有更多的人已经放弃寻找工作,靠政府的各种补助项目提供的救济过活。例如,《投资者商业日报》(<cite>Investor’s Business Daily</cite>)指出,从 2009 年年中至 2013 年年初,超过 370 万名工人申请了社保残疾金,达到“最高的申请增幅”。
除了依靠失业率,还有一种测量失业的方式,即比较机构(如高校、军队、医院、监狱等)外的成年人中有多大比例在从事工作。这样就避免了没有把放弃寻找工作的人计入失业者的问题,如果有适当的机会找到一份工作,这部分人是很愿意从事这份工作的。比如,2010 年上半年,尽管失业率一直保持在 9.5%,但是机构外有工作的成年人人数却一直在下降,达到半个多世纪以来最大的降幅。实际情况是,有更多的人放弃寻找工作,使得官方的失业率保持不变,无法反映不断增大的求职难度。
在不同国家间进行比较,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比如,《经济学人》杂志发现冰岛 15 岁到 64 岁的男性中超过 80% 的人都有工作,但是在法国这一比例却低于 70%。很多原因会促成这种差异。国与国之间不仅上大学的人数有不同,人们取得政府津贴资格的难易程度也不同,这些政府津贴让人们没有必要去工作或寻找工作,或不必接受不符合他们希望或预期的工作。
多年来,法国的失业率一直很高,但是法国的失业统计数据往往<strong>低估</strong>失业的成人人数。因为法国的国家福利使得老年人更容易完全退出劳动力市场,而失业百分比却是基于劳动力来计算的。结果就是,虽然瑞士有超过 70% 的 55 岁到 64 岁的人仍然在工作,但在法国这一年龄段的人参加工作的比例却只有 37%。
这里的关键是,虽然选择不再寻找工作的人仍然是失业者,但他们往往并不会被自动划归为失业群体。因此就业率和失业率的统计数据并不一定朝相反的方向变化。根据人们在失业时生活的难易程度,两者可能同时上升或同时下降。失业补偿金是最直接的方式,它让人们在失业后也能支撑着生活一段时间。但是,补贴的时间有多长,津贴数额有多大,在不同的国家差异很大。根据《经济学人》报道,与其他工业化国家相比,美国的失业补偿金“发放时间更短,而且只针对一小部分失业者”。失业的美国人每天会花费更长的时间寻找工作——是德国、英国或瑞典的失业工人花费时间的 4 倍多。
《经济学人》上的一篇文章指出:“在失去工作 5 年后,挪威失业工人仍然可以领取几乎相当于其工资 3/4 的补贴。”其他一些西欧国家在失业的第一年几乎同样慷慨:西班牙、法国、瑞典和德国支付给失业工人的补贴超过其工作收入的 60%,但是能把这种慷慨持续 5 年的只有比利时。在美国,尽管有些时候美国国会延长了失业补偿金的领取期限,但通常情况下,只能领取一年。
有各种各样的失业和失业统计,但仅靠这些数据并不能告诉你目前的失业是什么样的。例如,经济学家称之为“摩擦性失业”的现象。高中或大学毕业生并不总能在毕业的时候就找到工作,也不是在找工作的第一天就能找到工作。于是,一方面很多失业工人在寻找工作,另一个方面很多职位仍然空缺,因为合适的雇主和合适的工人要找到彼此都需要时间。如果把经济看作一个庞大复杂的机器,由于社会的内部摩擦,它经常会出现一些效率损失。这就是为什么失业率从来都不完全为零,即使是在雇主会试图尽一切努力找到足够的人手来填补职位空缺的经济增长时期。
这种暂时失业与长期失业有很大的区别。失业持续的时间在不同的国家各不相同。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的一项调查研究表明,失业 1 年及以上的人占总失业人口的比例,在美国为 9%,英国为 23%,德国为 48%,意大利为 59%。总之,美国和欧洲整体失业率的差别低估了工人找到工作的可能性之间的差别。讽刺的是,在具有严格的就业保障法的国家,如德国,找到新工作更加困难。在这些国家中,更少的工作机会表现为每年更少的工作时间,以及更高的失业率、更长的失业期等。
长期以来,激起政治情绪并导致经济谬论的一种失业形式是技术失业。实际上,技术带来的效率每前进一步就会让一部分人失业。这并不新鲜:
一位名为巴泰勒米·蒂莫尼埃(Barthélemy Thimonnier)的法国裁缝师一直专注于改进一台高效的缝纫机并申请专利。1830 年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想法。当他的 80 台机器为法国军队制作制服时,巴黎的裁缝因为他们的工作受到威胁而发出警告,并捣毁了这些机器,还把巴泰勒米·蒂莫尼埃驱逐出城。
这种反应不只发生在法国。在 19 世纪早期的英国,被称作卢德派的一群人意识到工业革命会威胁他们的工作,于是捣毁机器。对技术效率——以及从新的组织方式到国际贸易的其他类型带来的效率——的反对,常常聚焦于对工作效率的影响。这些影响几乎全是对某些工人的短期影响,并没有考虑到对消费者或其他领域的工人的影响。
汽车工业的崛起无疑使饲养马匹的岗位大大减少,也使得马鞍、马靴、鞭子、马车,以及与马车运输有关的其他市场中的就业大大减少。但是,这并不是工作岗位的<strong>净</strong>损失,因为汽车工业需要大量的工人,同样地,生产汽油、电池的行业,汽车维修以及为车主服务的其他经济部门,如汽车旅馆、快餐和郊区购物中心,也需要大量的工人。
工作环境
政府和工会都会对工作环境予以管制,如每周的最长工作时间、安全条例及减少工作压力或使工作更愉悦舒适的各种设施。
管制工作环境产生的经济影响与管制最低工资产生的经济影响非常相似,因为更好的工作环境与高的工资一样,往往使某一份工作对工人来说更有吸引力,对雇主而言则成本更高。此外,由于每一位工人的成本增加,雇主在决定能够雇得起多少工人以及最高出价多少来雇用工人时,他们会将这一成本考虑进去,因为花钱来创造更好的工作环境就等同于每小时支付更高的工资。
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更好的工作环境意味着支付的工资更低,因此实际上工人是自己花钱购买了良好的工作环境。雇主可能不会每次都因为工作环境而削减工资,雇主之间为得到工人会相互竞争,在这个过程中,工人生产率的提高将导致工资标准的增加,然而这些工资标准不可能增加到不用考虑改善工作环境的成本的水平。也就是说,雇主间的竞标不仅受工人生产能力的限制,而且要考虑支付工资之外的所有其他成本。有些国家的非工资劳动成本远高于其他国家。例如,德国的成本大约是美国的两倍,因此相较于同样工资水平的美国劳动者,德国的劳动力更加昂贵。
虽然对政府来讲,强制由雇主为提高工人待遇买单,总是具有政治上的吸引力——因为相较流失的雇主选票,政府能从工人那里赢得更多的选票,而且不费一分一毫——但是出台这些政策的政界人士和选民却很少关注由此引发的经济影响。当经济摆脱萧条开始回暖的时候,随着产出的增加,失业者却不能重新得到雇用的一个原因就是,延长现有工人的工作时间对雇主来说要比雇用新的工人更便宜。
因为增加现有雇员的工作时间不需要支付额外的强制福利,而雇用新的工人就要增加福利支出。尽管延长工作时间要支付更高的工资,然而在许多情况下,让已有的这些工人工作更长时间,仍然要比雇用新的工人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