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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政府的限制而无法供应商品的情形,必须与没有能力生产商品严格区分开来。一个国家即使有着极其肥沃的土壤,食物供应也会出现短缺。比如,在尚未实现自由市场经济的后共产主义(post-Communist)国家俄罗斯:
沿着乡间丘陵向莫斯科南部蜿蜒 150 英里(1 英里=1,609.344 米)的普拉夫河谷是农民梦想成真的地方。这是去“黑土村”的必经之路。黑土村拥有欧洲最肥沃的土壤,并且距一个食物匮乏的大都市只有 3 小时的车程……黑土村的自然财富足以养活整个国家,但是它却几乎不能养活自己。
很难想象在自由市场经济中,被肥沃的农田围绕的城市也会面临食物匮乏,还需要进口外国的食物。然而生活在这个肥沃农田上的人也跟城市居民一样挨饿,劳动者每周从农田收获的农产品只有 10 美元,但即使是这么少的金额,也因为缺少货币,要用实物支付——几麻袋土豆或黄瓜。正如该地区一个小城的市长所说:
我们本应该是富有的。我们有着肥沃的土壤、科学的专业技能和高素质的人才。但是结果又怎样呢?
撇开其他不说,通过以上的内容我们可以把经济学理解为实现有效配置具有多种用途的稀缺资源的一种方法。俄罗斯缺少的就是把饥饿的城市与肥沃土壤生产的食物联系起来的市场,以及允许市场发挥作用的政府。但是,在俄罗斯的许多地方,当地官员禁止人们把食品运出地方边界线,以此来确保他们管辖的区域内食品保持低价格,用这样的办法来赢得当地人对他们的政治支持。需要再次强调,站在政府官员的立场来看,通过维持食品低价格来获得当地消费者的欢迎并不是愚蠢的政策。这对官员的政治事业是有利的,然而对整个国家而言却是一场灾难。
虽然自由市场中的系统性因果关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非人性化的,即它的结果并不是由任何特定个人预先确定的,但是“市场”归根结底是人们将自己的个人欲望与他人的欲望相互协调的一种方式。人们常常会错误地比较非人性化的市场与各种各样据称是富有仁慈心的政府政策。实际上,这两种体制都同样面临着资源的稀缺性,都同样要在资源稀缺性的约束下做出选择。不同之处在于:前者每一个单独个体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选择,后者则是一小部分人为成千上万其他人的利益做出选择。
市场机制是非人性化的,但个体做出的选择在任何地方都是有人性的。新闻工作者可能时兴将之称为“市场的反复无常”,就好像它与人的欲望无关,正如人们曾经谈论“生产出有用的东西,而不是为了追求利润”,就好像利润是通过生产人们不能使用或不想使用的产品赚来的一样。真正的区别在于,个体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选择,而其他人通过自己的主观臆断来确定这些个体“真正”需要什么,并为他们做出选择。
稀缺与竞争
稀缺意味着每个人的欲望都不可能得到完全满足,不管我们选择什么样的经济体制或政府政策,也不管个人或社会是贫穷还是富有、聪明还是愚笨、高贵还是卑微。人们为稀缺资源而竞争是与生俱来的,与我们喜不喜欢竞争无关。稀缺意味着我们没有权利选择经济体制中要不要存在竞争,因为只有一种经济体制是可行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能够用来应对竞争的具体方法中做出选择。
经济制度
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购物也是竞争,人们仅仅认为自己是在决定既定价格下购买多少商品,但是稀缺一定会使人们卷入与其他人的竞争,即使他们关注的只是在现有的金额下自己的购买能力。
通过价格竞争、分配资源的附带好处之一,是人们不大可能把彼此视为对手,也不会因此滋生出敌意。例如,建造一座新教教堂和建造一座天主教教堂所需的劳动力和建筑材料几乎是一样的。但是,如果新教教徒正在为他们自己建一座教堂而筹集资金,他们可能会满脑子都在想能够筹集多少资金,以及建造这座教堂需要多少资金。建造价格可能会使他们削减一些更详尽周密的计划,以便与他们的支付能力相符。但是,他们不会因此就怪罪天主教教徒,尽管天主教教徒对相同建筑材料的竞争抬升了价格。
反之,如果由政府来建造教堂,并把它们分配给不同的宗教团体,那么新教教徒和天主教教徒就会因为这个慷慨的赠予而成为直接的对手,并且没有哪一方会受到财务激励来削减他们的建造计划以适应另一方。相反,每一方都会竭尽所能,为充分满足自己的欲望,在政治上动员追随者,坚决要求得到他们想要的,痛恨任何缩减计划的建议。材料和劳动力固有的稀缺性仍然限制着人们能够生产的东西,但是由于政府的参与,这种限制于是能够在政治上强加于某一方,并且由于彼此之间的竞争,每个人都会看到这种强加的限制。
当然,美国宪法并不允许政府为宗教团体建造教堂。毫无疑问,之所以做出这个规定就是为了预防这种政治竞争和怨恨,因为有时这种竞争甚至会引发流血事件,这在全世界历史上都曾发生过。
不仅如此,同样的经济学原理也适用于宗教以外的群体,比如基于种族、地域或年龄划分的群体。所有的群体都会为了得到相同的资源不可避免地展开竞争,而这仅仅是因为资源是稀缺的。然而,通过把需求控制在你的经济能力之内而间接进行的竞争,与渴望得到的政府福利因为其他竞争团体的要求而直接挫败是截然不同的。由价格创造的自我配给,不仅意味着较少的社会或政治摩擦,还意味着较高的经济效率,因为每个人都比任何第三方更了解自己的偏好,所以能在可用的资源范围内权衡取舍,更好地满足个人需要。
通过价格进行的配置还限制了人们对其他人的产出的需求,他们以自己能为他人创造的产出以及由此获得的收入为限。价格管制、补贴或其他形式的价格配置,只能使人们更没有动力去进行自我配给。这就是为什么人们享受免费医疗或政府大幅度补贴时,即使是小毛小病也会去看医生;为什么农民在得到政府灌溉补贴后,会种植需水量巨大的作物。如果农民需要自己支付全部灌溉费用,他们绝对不会种植这些作物。
不管价格是不是由个人来支付,整个社会都要支付全部成本。当价格管制人为地将某些商品的价格压低时,有些人在消费和使用时会更加放纵,也就意味着留给其他人消费的数量更少了。因此,在房租管制下会出现一个人拥有多间公寓,而有些人却难有落脚之处,即使这些人有意愿也有能力支付当前的租金。除此之外,不管有没有价格,配置都会进行,这就意味着某些非价格的资源配置形式可以成为一种替代方式。
依靠等待来获得想要的东西是非价格配置的一种常见形式。在商店排长队,比如在苏联;或加入手术候补名单,在政府提供免费医疗或大幅度补贴医疗的国家,病人就是这样做的。
幸运和腐败也是价格配置的替代方式。当某种供不应求的产品补货到商店时,不管是谁,只要他恰好在该商店,就能够在第一时间买到该商品,而那些后来碰巧知道的人,在到达商店时会发现他们梦寐以求的商品已经销售一空。在其他情况下,为了得到优先权,个人或政治的偏袒抑或行贿受贿就会取代幸运;或者用一些正式的分配体系,比如官方机构制定的放之四海皆准的政策取代偏袒。但是不管怎样,忽视价格的作用,或是政府降低价格的做法,都无法取代市场经济体制中的价格配置机制。
渐进性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