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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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一部有三个人,除了亦山哥,还有我这个项目经理以及业务秘书杨淑玲。淑玲比我小一岁,是阿玛尼的远亲,只有大专学历,学的还是社会学,基本不懂金融,是阿玛尼硬塞到项目一部的。不过,公平地说,她是我遇到的最正直和勤奋的人之一。她身上保留着小城镇居民的淳朴,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也深知自己缺少这个岗位必要的知识和经验,所以几乎把全部空闲时间都用来补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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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亦山哥手下是有一个高级经理的,据说非常能干,不知什么原因才做了一个项目就离职了。我的水平肯定比他差远了,而且淑玲也基本是个新手,也就难怪项目二部总经理向小强背地里嘲笑亦山哥带了“两只小羊”在干活。
11个月后,当这样的一个电话真的发生时,我回想起与他分别时的这句话,真心佩服这小子的远见。
我们被亦山哥叫到金融街威斯汀大酒店吃午饭那天是端午小长假的最后一天,酒店里的人不多。这是我第一次踏入这家五星级酒店,立刻明白了为什么高腾称它为“金融街之眼”:酒店西边隔壁就是银监会,向西北约300米、银监会的背后就是保监会,而向南400米就是证监会。威斯汀被“三会”围绕,再加上临近二环和金融街众多顶级写字楼,地理条件确实得天独厚。后来我慢慢了解到,这个条件也给它带来几个特点。
想到这里,我马上给老战发了个汇报短信,并没有得到回复;又拨通了李帅帅的电话,他的声音总是那么活泼:“好事啊老哥,你们又要有大项目了!老战那里我去说一声就行了,没事,别担心。北分这块也没啥好学的,你家也确实离得太远了,有一周时间了解一下情况就够了。以后你在上面可要多罩着点小弟啊!没准你一个电话就能帮上我大忙呢!”
一是房价高。普通大床房定价经常在1800元左右,这在全国的威斯汀恐怕都是数一数二的。二是订房难。工作日的房间总是剩的不多,要是赶上承办活动或拟上市企业集中报送材料的时候,更是一房难求。三是商务范。各种商务设施一应俱全,接待能力很强。四是房间小,与同在金融街的丽思–卡尔顿和洲际相比,它的房间面积最小、装修及陈设也最简单。话说回来,威斯汀在国外的定位就是高级商务酒店,就不要对它求全责备啦!
人就是这么一种奇妙的动物。当你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刚开始多半会有排斥心理;而一旦适应了,又会对它产生依赖。就像北分的办公室,我每天5:30起床时一想到要去这个“蜂巢”劳作一天就会头疼;而当有人告诉我第二天开始就不用再去的时候,又有些舍不得那里的人和物。
我和淑玲早早就到了,一边吃水果一边聊我的实习经历。亦山哥12点半才姗姗来迟,与他有说有笑、并肩而行的是一位气质端庄、身材娇小的年轻女士。
坐在出租车上,我的心情突然又有些失落。刚刚过去这一周我经历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原本接下来一周去募集团队的工作应该更有挑战、更锻炼人,但这次显然来不及体验了;不知道这一课还有没有机会补上。
“来,认识一下金融街著名的邵总。”亦山哥离着好远就招呼我们。我和淑玲赶忙起身上前与邵总握手并自报家门。
我松了口气。看这样子,魏老大的结似乎在阿玛尼这儿。可究竟是为什么呢?这个时候也无暇多顾,即将获得“自由”的兴奋加上病痛的折磨,让我只想尽快回家倒头就睡。
邵总与我们蜻蜓点水似地碰了碰手,很礼貌地告诉我们她叫邵瑶,回过头对亦山哥嗔怪道:“别老把我介绍成邵总,那是我家老头儿。”
说完,魏老大不再多看我一眼,关上车窗,奔驰轿车飞驰而去。
“那怎么称呼你?小邵总?小邵?还是瑶瑶?”亦山哥又开启了调侃模式。
放下手机,我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在北分的“有期徒刑”突然间缩短了一半!等送走客人,我忐忑地向魏老大汇报了新情况,生怕哪句话不对他又发起飙来。谁知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而已。眼见他上了车,我刚松口气,他又放下车窗:“小杨,回去告诉黄天海,我这里募集不是问题。你让他别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踏踏实实做好项目,好吧?”
“随便你。”邵总笑盈盈地坐到我们这张四人桌的一个空位上,亦山哥向我摆了摆手,我连忙让开,让他坐在邵总对面,我挨着他坐下来,淑玲坐在邵总旁边。
亦山哥语速很快,语气里似乎有一丝焦急,又有一丝兴奋:“什么几点啊,我提前回北京了,刚出机场!晓波,现在来了个项目机会,明天见面细说。刚才我跟老杜说过了,你的实习到此结束。就这样吧,赶紧跟你在那儿新交的女朋友们告个别,明天中午金融街威斯汀自助餐厅见!”
“小邵总家跟这条街渊源很深,这里有好几栋楼都是她家盖的。”
饭局终于结束了,就在大家起身离席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亦山哥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我连忙接通:“喂,亦山哥玩得好吗?您那边是几点啊?”
“没有,就盖了两栋写字楼、一个住宅小区,还有几块地后来都卖给别人了。”
可能是小时候习惯了东北的凉爽天气,北京的夏天是我最不喜欢的一个季节。6月下旬的北京虽说还没进入酷暑时节,天气已经相当炎热。我白天陪客户爬长城,晚上“撸串”喝酒,连续劳累免疫力降低,一天下来就得了肠胃感冒,上吐下泻,浑身疼痛。周日的晚宴魏老大也要出席,我想了想,咬牙坚持参加吧!其实那顿饭我根本没动筷子,喝就吐,吃就泄,6月天里浑身发冷,抖个不停。
“唉,要是留到现在就厉害了,身价差了几个零啊!要我肯定捂着不卖。反正你爸跟西城的关系好,拖着慢慢开发呗。”
转眼到了周末,正好又是端午节小长假,北分要接待呼市小队组织的内蒙古客户北京旅游团。本来这是客户服务组的活儿,老战亲自点了我参加——他老先生怎么专门跟我过不去呢!
“别马后炮了,市场情况谁也说不准啊!老头儿当年去香港看了一圈,觉得北京楼市也会大起大落,一害怕就出手了呗。再说,当初哪有那么多钱自己开发。跟你要,你有吗?”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很快。后勤保障组的工作很繁重,我每天5点半就要起床,晚上9点左右才能到家。人只要一忙起来,就会觉得时光飞逝吧!
“是不是咱们刚认识那会儿?那会儿我在公司只是个小萝卜头,要钱没有,要别的倒是没问题,嘿嘿。”
“魏老大真正依靠的绝对不是这批人。有一次团长喝多了说漏了嘴,他说参加公司上一次出国游的客户里,好几个都是保险公司的领导。哎呀妈呀,我当时一下子就明白了,魏老大的铁杆都在保险公司呢!老哥你知道了吧,真正既走量又挣钱的,是保险公司销售团队的飞单啊!”
“滚吧你……该卖就得卖,要是资金跟不上可能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有的赚就行了。”
“所以你问得很对,如果募集团队就这种水平,公司当然做不了那么大啦!市场上一般私募的募集起点都是10万元,靠这些团队一万元一万元地做要搞到猴年马月啊!所以说这么多人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热火朝天地做单,也就是给自己挣个生活费、给公司挣个营业费而已。”
“哎哟,嘴上是这么说,你看你眼睛又是肿的,昨晚又哭晕在厕所了吧!”
“一般来说,募集团队每个月的平均业绩是会比现在高一点,毕竟月初要抓开门红,月底还要争名次,月中总得喘口气吧!不过再高也高不到哪去,它们的资源还是有限的,还得留点儿飞单呢!”
“切!得了吧!加班熬了一个通宵——我们风控太变态了。你怎么眼睛也肿了,昨晚没干好事吧?”
“老哥,我刚才就想告诉你了!”李帅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屁股又坐下来,“咱俩挺投缘的,你又是北方总部来的领导,我想交你这个朋友,就敞开跟你说吧!”
我和淑玲听傻了。这哪像商务聚餐,根本就是情侣在打情骂俏!我往对面看了看,淑玲的脸都红了,低着头僵坐在那里。
李帅帅谨慎地朝左右看看。魏老大、团长和老战都已经出去了,记账员和财务结算部的几个人正在核对最后的数字,有几个今天参会的募集团队成员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业务一边往外走,我们组其他同事正在收拾视频设备。没人关注我们。
亦山哥搓了搓手:“我这不是刚从美国回来。行了,都快一点了,大家弄点东西吃吧。”
视频会议结束了,这一天的比拼也落下帷幕。我看了看黑板,又低头算了算,感觉有些不对,一把拉住了正要起身离开的李帅帅:“你看,今天整个募集团队才做了60几万元,一个月22个工作日,一年下来也就1.6个亿吧!就算365天都出单,也就2亿元出头啊!北分去年不是都做了8个亿吗?”
大家分头拿了些食物,又坐回到桌前。
终于到了6点报数的时候,魏老大也回到会议室,盯着记账员最后一次更新数据:第12、第9小队以15万元和10万元遥遥领先,获得前两名;第三、四、五名分别是第6、第10和第2小队;其他老团队集体停滞在3~4万元;而后三名也毫无起色,敬陪末座。
亦山哥看我拿了一盘虾,摇了摇头:“在这儿吃商务午餐有个‘三段论’,也就是拿三次食物:第一次是热菜和汤,能够先把胃暖起来。第二次是生鲜,特别是海鲜——总得吃回一点餐费吧!第三次是主食,门口弄碗面,里面弄两块面包,这样既能吃得饱,时间又很紧凑,便于谈事。当然啦,像小邵总这样的讲究人,还需要一开始吃点水果、最后吃点甜品。”
果然,之后的半个多小时一直波澜不惊。直到最后十几分钟,第2小队突然冲到了6万元。李帅帅说,估计老团队之间合计了一下,互相不争了,今天让第2小队拿分,这样总成本最小。我不由暗暗赞叹起来:别看这小子来了也没几个月,都还没加入募集团队呢,分析得还真头头是道,悟性很高啊!
邵总正在皱着眉切一小块牛排:“要我说,干脆下次就别来这儿了。它这儿自助餐质量下滑得厉害,比起两三年前,餐食种类减少了1/3,都没什么好吃的了。”
“结果团长脑洞大开,临时搞了个加分,把大家‘挑逗’了一下,很多人积极性上来了。你看第6和第10小队都加码了,就是想搞定1分;第12小队太没经验了,看不出第9小队是纸老虎,怕被反超,还在往上做;老团队不可能都这么差,几个小队长肯定在底下商量怎么办呢:今天积分多,不可能白白让给别人,也不可能一拥而上都去抢。今天大格局肯定是这样,不信你等着瞧。”
“小邵总的指示我明白了。事成之后,洲际的巨扒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