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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是报社大团圆的日子,因为要开选题会编辑记者济济一堂。
崔雁南本来想给邹秀娜电话,沟通一下选题,却意外地见到了她本人,她从上海赶了过来。王加嘉远远看到邹秀娜佯装不见,煞有介事和编辑说选题去了。
崔雁南想邹秀娜一定很在意这个选题的重要性,关键这个选题是发生在北京地界的事。这个单打独斗惯了的同事是不是需要自己的帮忙是个疑问,她有点担心对方会把自己的帮忙误会为争抢选题。
她走过去和邹秀娜打招呼:“嗨!”邹秀娜看到她表情有点不自然。
“你来北京是为了洽洽网财务造假的选题吧?”崔雁南问。
“也是也不是。很久没来看大家了。”
“需要我帮忙吗?我以前也积累了一些意风集团的资源,不过财务造假的事我不了解。”
“你如果乐意是否可以把那些联系方式给我,我先采访一下看。”
“没问题。不过对方和你不熟,这么敏感的话题他们未必乐意回答你。”崔雁南实话实说。
邹秀娜说:“我当然不是去让他们告诉我是如何造假的。我只需要就我掌握的内容求证一下对方的回应。”
“这么说你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你是从什么渠道搞到的?”崔雁南很好奇。
邹秀娜有些得意:“当然了。最了解公司的永远是竞争对手。”
崔雁南有点疑问:“竞争对手?他们不会也想利用媒体吧?这些材料真实吗?”
邹秀娜:“我已经初步了解了一下,应该没有大问题。当然我还要去求证另一家公司叫摸鱼公司,据我的线人说这个公司掌握的证据更充分。”
崔雁南问:“你掌握的都是什么证据?”
邹秀娜敷衍着:“就是虚增业绩,捏造客户啦。你知道,许多公司上市前都会粉饰自己的业绩。”
对她的话崔雁南有点不信服:“以我对洽洽网老板娘朱玫的了解,她可没那么蠢。现在谁还这么明目张胆在财务报表上做手脚,一抓一个准。受贿的手段都与时俱进啦,别说造假的手段。”
邹秀娜不以为然:“反正我有证据。”
崔雁南不再说什么。她打开笔记本,把意风集团包括张潮涌、朱玫、李佳、叶健、林大同等人的手机和座机等有效联系方式拷下来,迟疑间又下意识拷删掉了林大同的,然后给邹秀娜发了邮件。
有些记者百般抵触把自己采访对象的电话给同行或同事,崔雁南却很大方。她从来不认为资源就是联系方式,搞到对方的手机并不难,难的是让对方信任你。
“发过去了。”崔雁南对邹秀娜说。
“谢谢,谢谢!”邹秀娜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崔雁南不乐意给她这些联系方式,这样她就会费些周折。
崔雁南再确认一下:“我可以帮忙的,如果你需要的话。主编也和我说了这个选题。”
邹秀娜有点警觉,“当然你对意风很了解,对这个选题应该有兴趣。”
崔雁南摇摇头:“我就是奉领导之命帮忙。即便这稿子最终是我们合写的我都不希望署名,我和对方的关系还不错,不想就此一刀两断。”她想让邹秀娜意识到她并不想得罪自己的资源,并不热衷于这个选题。她想这件事之后她真的不想和意风再有什么瓜葛了。
邹秀娜松了一口气。
崔雁南仔细研究了一下洽洽网的财务报表,资产负债表、损益表、现金流量表、应收账款……看不出什么异常。她怀疑是自己不专业,现在的造假都是在会计准则内的造假,就像企业避税都会“合法避税”,没人踩着雷区犯案。
她建议邹秀娜要不要就手里的证据再找一个专业人士帮忙分析一下。邹秀娜答应着,却去找了摸鱼公司。一家号称专门向投资者出售上市公司研究报告的公司。她希望拿到更多的证据。她的线人说对方和他关系不错。
邹秀娜在一座低矮的写字楼里七拐八拐找到了一间办公室。外面没有招牌,里面空间很小,让她感觉像到了黑作坊。一个踢踏着人字拖的人出来了,面貌平庸眼光冷淡,邹秀娜第一感觉他像个贼首。他扫了邹秀娜一眼说:“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找我们什么事?”
邹秀娜亮出自己的身份之后说:“你的朋友介绍我过来,听说你们手里也有很多洽洽网造假的数据。我们的证据可以共享。”
对方却很傲慢,他得意地扫视一下他的属下说:“你们记者并不专业。你看我的手下,就几个人,但是我们掌握的素材足够威胁到一个公司的生命。”邹秀娜看到现场只有三个专心对着电脑的年轻人,稚气未脱。
“或许我们可以合作。我们有共同的目标。”
“错了。我们的目标并不一致,你要的是真相,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我们公布的时机不一样,你是上市前我是上市后。别忘了,我是吃做空的。”“贼首”并不合作。
邹秀娜似乎才想起来摸鱼发布的报告都是看空的报告,之前他们就会在该只股票上埋好了大量的空仓,待股价下跌后再平仓获利。
“我没想到你们会这么早就搜集公司的素材,甚至在上市前。”邹秀娜说。
对方担心地说:“我可不想媒体过早参与,你们甚至会毁了一个公司的上市前程。”
邹秀娜知道从这里再难有所收获。“等着看吧。”她悻悻地起身。
采访不想打草惊蛇是不可能的,毕竟得去不断骚扰当事者。邹秀娜打遍了崔雁南给的所有意风联系方式,结果一无所获。采访的要求毫无意外地被拒绝了。
邹秀娜在崔雁南问起她选题进展的时候恨恨地说:“不接受采访也没什么,我手里的素材足够写一篇内容丰富的稿子。”
崔雁南不放心:“可是你的事实来源让人不放心。”
邹秀娜明白,她只差稿子的最后一步:求证。这让她焦虑。
她说:“摸鱼公司手里也有洽洽网的证据。这足够说明他们有问题。”
崔雁南摇摇头:“你的线人明明知道摸鱼是不会把手里的证据给你的,却还让你去找摸鱼?”
邹秀娜看着她,无奈地说:“你有什么办法没?”
崔雁南问:“你能不能给我看看你手里的素材?”
邹秀娜迟疑一下说:“我晚上整理一下发给你一些好吧。”
晚上,崔雁南收到了邹秀娜的邮件,她只给了崔雁南有限的一部分素材,但足够影响一个企业的上市进程。
那个线人就目前洽洽网的业绩数字提出了很多疑点,并提供了很多证据。这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啊,是事实还是利用媒体的陷阱?
她打开QQ,很久都没上线了。
林大同果然在,就像等了她很久。
她曾想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线上所有人都脱机,她悄悄上线把他删掉,彼此永远消失在对方的网络尽头。
但终究不忍。删掉他,一刀两断,就此人生旅途再不见……如同杀死他。她不敢想了。
“你来了!”他说。
“嗯。”她抑制住情绪,如果他说一句“我这些天很想你”,她不知道自己沮丧的情绪会不会土崩瓦解。
“她是我的前女友,在一起4年。我和你第一次去北大我就向你提起的那位。”
“喔。”
“无论那天你看到什么,我和她的感情都已经成为过去。”
这么多天,她最想质问的就是:“我看到她抱着你,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一幕她始终挥之不去,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说:“我上来本来是想和你说分手的。”
“现在还是吗?”
“是。我和你说过如果在一起就全心全意,分开了你就不会活在我的记忆里。”她无法遏制地要把最初看到他和张一雯在一起的那一刻情绪发泄出来。她不甘心,这么多天的折磨,心痛。
“你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