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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代的学校,起源于武帝的时候。当时没有立校舍,也没有设教官,但为太常属官的博士能置弟子员五十人,后来递有增加。到平帝时,王莽辅政,才大建校舍,然未久即乱,故其成绩无闻。
后汉则天下甫定,即营建太学,明、章二代尤极崇儒重道。虽以顺帝的陵夷,还能增修黉舍,所以其时游学者极盛。然“章句渐疏,专以浮华相尚”,遂至酿成“党锢之祸”。大约当时的学校中,研究学问的人少,借此通声气的人多,所以董昭也说“国士不以孝弟清修为首,乃以趋势游利为先”。于是学术的传授转在私家,学校以外的大师,著录动至千万,远非前汉所及了。
选举则其途颇多。博士和博士弟子之外,又有任子,有吏道,有辟举。其天子特诏,标明科目,令公卿郡国荐举的,是后世制科的先声;又州察秀才,郡举孝廉,则是后世科目的先声。又有所谓赀选的。汉初限赀十算以上乃得官,此尚出于求吏廉之意,和现在的保证金相像。晁错说文帝令民入粟拜爵,其益亦止于买复。不及买复者,并不过一虚名。到武帝时,民得入财为郎,吏得入谷补官,这就同后世的捐纳无异了。
汉朝的赋税可分为三种:一是田租,就是古时的税,是取得很轻的。汉初十五而税一。文帝时,因行晁错入粟拜爵之令,到处都有积蓄,于是全免百姓的田租。到景帝二年,才令百姓出定额的一半,于是变为三十而税一了。后汉初,因天下未定,曾行什一之税,后来仍恢复到老样子。二是算赋,也称口赋,又称口钱,这是古时的赋。人民从十五岁到五十六岁,每人每年出钱一百二十,以治库兵车马;从七岁到十四岁,每人每年出钱二十,以食天子。武帝又加三个钱,以补车骑马。这一笔税,在现在看起来似乎很轻,然而汉代钱价贵,人民的负担实在很重,所以当武帝令人民提早生子,三岁即出口钱时,人民就有生子不举的(生了孩子不养育,溺死或扔掉)。三是力役。照汉朝法律,年纪到二十三岁就要傅之“畴官”,景帝又提早三年,令人民二十始傅。此外山川、园池、市肆、租税的收入,自天子以至封君汤沐邑,都把它算作私奉养。这是将古者与民共之之山泽和廛而不税的商业,都变作人君的私收入了。这大约自战国时代相沿下来的。又武帝因用度不足,尝官卖盐铁,又榷酒酤,算缗钱,行均输之法。后来酒酤到昭帝时被豁免,盐铁官卖在元帝时一罢即复。后汉则无盐铁之税。章帝曾一行之,因不洽舆论,和帝即位,即以先帝遗意罢免。
兵制:西汉所行的,仍是战国时代通国皆兵的遗制。人民到二十三岁就要服兵役,到五十六岁才免。郡国看其地形,有轻车、骑士、材官、楼船等兵。兵士由尉佐郡守于秋后讲肄都试,其戍边之责亦由全国人民公任之。在法律上,人人有戍边三日之责,是为“卒更”。武帝以后,用兵多了,为了免得骚动平民,于是多用“谪发”。而国土既大,人人戍边三日亦事不可行,于是有人出钱三百入官,由官给已去的人,叫他留戍一年,此谓之“过更”。其穷人愿意得雇钱,依次当去的人出钱给他,使他留戍,每月两千个钱,则谓之“践更”。后汉光武罢郡国都尉,并职太守。都试之事,自此而废。虽然这一举措有一时清静之效,然而历代相传的民兵制度,也就自此而废了。
刑法:汉代沿自秦朝,很为严酷。文帝时,有太仓令淳于意犯罪当刑,其女缇萦随至长安,上书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文帝怜悲其意,乃下诏为除肉刑。然而汉代司法界的黑暗,实不只刑罚的严酷,还有法律的混乱。秦代的法律,本即李悝所定的《法经》六篇。汉高帝入关后把它废掉,只留三章,天下平定之后,又将它恢复过来。然而这本是陈旧之物,不足于用,于是汉代递有增益其数目,共至六十篇。而所谓的“令”及“比”,以至于后人所为的“章句”,断罪时都可“由用”。文繁而无条理系统,奸吏遂因缘为市,“所欲活则传生议,所欲陷则与死比”。宣帝留心刑狱,涿郡太守郑昌曾劝他删定律令,后来也屡有此议,亦曾下诏实行,然而迄未能收效。
第三章
秦汉的武功
秦汉之世,是我国对内统一的时代,亦是我国向外拓展的时代。中国本部的统一完成于此时,历代开拓的规模也自此时定下,所以秦汉的武功是一个亟须研究的问题。
中国的北方紧接蒙古高原,蒙古高原是一个大草原,最适于游牧民族居住,而游牧民族生性好侵略,所以历代中原政权都以防御北族为要务。三代以前,匈奴和汉族杂居黄河流域,蒙古高原上大约无甚大民族。至秦朝初年,匈奴以河南为根据地,秦始皇命蒙恬把它赶走。收复河南后,秦又自临洮至辽东筑起长城,延袤万余里。这长城大约是因山川自然之势,将从前秦、赵、燕诸国所筑的长城连接起来的,其路线与现今的长城全然不同,就形势推测,大约现在的热、察、绥、辽宁等省都当包括在内。秦末大乱,戍边的都自行离开,于是匈奴复入居河南。这时候,匈奴出了个人杰,便是冒顿单于。北方游牧民族,东有东胡,西有月氏,都给匈奴击破了。匈奴又北服丁令等国,其疆域直达今西伯利亚南部。而因月氏的遁走,汉文帝时,匈奴又征服西域。于是长城以北,引弓之民都归匈奴所制驭,俨然和中国南北对立了。汉高帝征伐匈奴,被围于平城,七日乃解。后来用娄敬的计策,以宗室女为单于阏氏,和匈奴和亲。这是中国历代和亲政策之始。吕后及文、景二代,都守着和亲政策,对匈奴入寇,不过发兵防之而已。到武帝,才任用卫青、霍去病等,出兵征讨。汉军先收河南之地,置朔方郡,后来又屡次出兵,渡过沙漠去攻击。匈奴自此遂弱,然而还未肯称臣。到宣帝时,匈奴内乱,五单于争立,其呼韩邪单于才入朝于汉。和呼韩邪争斗的郅支单于逃到康居,为汉西域副校尉陈汤矫制发诸国兵所攻杀,时为公元前36年。前汉和匈奴的竞争,到此算告一段落。呼韩邪降汉后,起初对汉很恭顺,但到王莽时,因外交政策失宜,匈奴复叛。其时中国正值内乱,无人能去抵御,北边遂大受其害。后汉光武时,匈奴又内乱,分为南北。其南单于降汉,入居西河美稷。和帝时,大将军窦宪出兵大破北匈奴于金微山。自此北匈奴西走,辗转入于欧洲,为欧洲人种大迁移的引线,而南匈奴则成为晋时五胡之一。
历史上所用“西域”二字,其范围广狭,时有不同。最初,“西域”系指今天山南路,所谓“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东则接汉,阨以玉门、阳关,西则限以葱岭”也。汉时,分为小国三十六,其种有塞,有氐羌。大抵塞种多居国,氐羌多行国。从河西四郡开后,而汉与西域交通之孔道始开。其当南北两道的楼兰、车师先给中国所征服,后来汉武帝又出兵,远征大宛,于是西域诸国皆震恐愿臣。前60年,汉遂置西域都护,并护南北两道。后来又置戊己校尉,屯田车师。莽末,西域反叛,匈奴乘机威服北道,而莎车王贤亦称霸南道。诸小国都叩玉门关,请遣子入侍,仰求中国保护,但光武帝恐劳费中国,不许。明帝时,班超以三十六人往使西域,因诸国之兵,定诸国之乱,到底克服西域,复属于汉,直至后汉末年才绝。
羌人的居地,遍于今陇、蜀、西康、青海之境,而其居河、湟之间的,最为强悍。汉武帝时,汉军把它打破,并于此处置护羌校尉统领它。王莽时,以其地置西海郡。莽末,羌乘隙内侵。后汉时,朝廷屡次发兵讨伐它。至和帝时,遂复置西海郡,并夹河开列屯田,以绝其患。此后降羌散居内地,虽然曾复起为患,然而河、湟之域,则已纳入中国的版图了。
东胡大约是古代的山戎,汉初居地在满、蒙之间。自为匈奴所破,乃遁保乌桓、鲜卑二山。汉武帝招致乌桓,令处上谷、右北平、渔阳、辽西、辽东五郡塞外,助汉捍御匈奴。虽亦时有小寇,大体上总是臣服于中国的。鲜卑居乌桓之北,后汉时,北匈奴西徙后,其地及余众均为鲜卑所有,因此其势大张。其大人檀石槐,辖境之广,竟与匈奴盛时相仿佛。然檀石槐死后,缺乏统一的共主,声势复衰。乌桓的部落亦颇有强盛的,后汉末年,他们都和袁绍相连结。袁氏败后,曹操大破之于柳城,自此乌桓之名不复见于史。而鲜卑至晋时,亦为五胡之一。
南方一带,秦时所开的桂林、南海、象郡,在秦亡时,龙川令赵佗据之自立,是为南越。而勾践之后无诸及猺,亦以率兵助诸侯灭秦故,在汉初无诸被封为闽越王,猺为东瓯王。武帝时,闽越和东瓯相攻击,武帝发兵灭闽越,徙东瓯于江、淮间,乘势遂灭南越。所谓西南夷,则当分为两派:夜郎、滇及邛都等,为今之倮?。他们椎结,耕田,有邑聚。其嶲、昆明及徙、筰都、冉駹、白马等,则均系氐、羌。武帝亦皆辟其地为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