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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群贼败逃之后,也忙着救护那个被一尘踢坏的少年,一时没有赶来。但群贼寻仇之心不死,恐一尘万一得救,不但报不了仇,还有绝大的后患。群贼一狠心,留一个人背走那个受伤的人,其余三贼二次追寻到店中。果不出一尘所料,群贼竟奔西跨院六号房,却扑了个空。一尘回店时早已料到,已潜藏到十七号房间去了。贼人疑心一尘没有回店,竟往别处寻了一圈。那女贼颇饶智计,问那探店的贼:“可曾到邻号房间探看过没有?”那个叫晋生的说:“没有。”被女贼恶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废物!”教那使棍的青年贼人,结伴再去探看,先探看五号房,杨华的行李尚在,人却不见。又到六号房窥看,一尘的一个大包袱和被褥也都没动。群贼疑惑起来,旋在店中潜踪细搜,竟寻到南耳房拐角处,瞥见十七号房微露灯光。一尘伤重疏忽,杨华去后,忘记了熄灭灯亮,竟被男贼发现形踪。那男贼使倒卷帘式,才攀窗内窥时,又被一尘听出。一尘道人命在垂危,余威犹在,杨华的弹囊恰在床边,一尘怒吼了一声,爪裂弹囊,抓一把胶泥麻纸弹丸,劈窗打去,贼人应声落地。贼人忍痛手发暗器,当不得一尘神勇,刷刷刷,连把弹丸打出,奋身要挣下床来,与贼拼命。就在这时,厨师一声惊叫,水壶出手,全院哗然乱嚷,把巡风贼人惊走。一尘道人神昏气冲,右手抓床框,左手不住地把弹丸捞一把,打一把。十七号房的门楣窗纸,被打得稀烂。那青年贼人猜想一尘道人不能追出,必已毒入膏肓;又见全店惊动,杨华的连珠弹过于厉害,遂不敢怎样,飞身窜房逃去。

玉幡杆杨华当下扶住一尘的庞大身躯,一尘早已气闭过去。那只负了伤的右手臂青筋暴露,手指头深深抓入床框内,牢不可拔。杨华独力难支,忙叫伙计快来。店中人挤进房内,剔亮残灯,一看这一尘道人,面目紫肿,两个血球似的眸子弩出眼眶之外,牙关紧咬,青色的唇吻边沁沁出血,个个都吓得惊疑万状,失声道:“怎的了,怎的了,是什么急症?”没人敢说是教贼伤着了的。忽然有一个人叫道:“你们瞧,这是什么?”大家齐看时,迎门屋墙上,明晃晃插着一支镖。原是贼人打的,没打着一尘,钉在墙上了。

掌柜不在店中,人命牵连,不是小事,那个管账先生惊惧失措。那抓药的店伙刘二悄悄告诉管账先生几句话,管账忙转身低问杨华:“客人,可与这位道爷是朋友么?道爷怎么闹成这样?要是看着不好,咱们请个先生来。万一出了意外,也好,也好……”杨华无暇对他深谈,只催店伙赶快弄热汤来,灌救一尘。经众人帮忙,此时已将一尘放在床上。那深入木床的手,已由杨华给拔出来。杨华抹去头上汗,这才把管账先生拉到没人处,低声说道:“这位道爷和我并不认识。他这是重伤,不是病,这里的大夫决治不了。你们这里闹贼,他追贼受了毒药暗器。我呢,不能见危不救。其实我连这道人的名姓也说不清,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不过都是出门在外的,都是武林一脉罢了。掌柜的,事情你是遭上了。客人是住在你们这店里,贼是在你们这里伤的人。咱们都是外场朋友,你让我们过得去,我们也教你过得去。咱们谁也不愿意吃人命官司。外面都要保密一点,声张出去,都有不便。我们现在是先救人,救不活,也就没法了,那时再想法子了事。现在你们先去吧。有这位刘伙计在这里伺候,足够了。再呆一会儿,看出起落来,我再到柜房找你细谈去。”

管账先生唯唯地答应着,说道:“你老多费心吧,都是出门在外的人,用什么,你老只管吩咐。只要不出事,大家都好。”说到这里,转身向那直着眼发愣的厨师一点手,一同退出去,把别人也邀了出去。那个店伙刘二提着半壶水,走进屋来。

玉幡杆遣走众人,教伙计刘二斟了半杯热水,亲到五号房内,将自己包袱打开,取出一包药来,用水化开了,拿一根竹筷子,把一尘牙关撬开,慢慢灌救下去。半晌,一尘呻吟了一声,喃喃骂道:“奸贼,赶尽杀绝!”杨华忙附耳叫道:“道长醒醒,贼人早打跑了。”一尘忽然苏醒过来,叫道:“你是谁?哦,是你。”霍地爬起来,双手按着床,从唇吻边迸出几个字道:“药呢,药呢?”杨华道:“药买来了,只是差几味。”那一尘道人只听得“药买来”三个字,陡然精神一振,双目寻视道:“快拿来。”杨华忙从床上拿起药包,叫店伙道:“快找药吊子,还有小火炉、炭。”一尘伸出左手,急口的说道:“快给我。”杨华递过药去,一尘慌不迭地教打开药包,自己抖抖地将一味一味的药,用手挑拣着,先拈了一些,往嘴里送。有的多拈一些,有的少拈一些,抓好了便塞入口中,一阵乱嚼乱咽。杨华看出一尘道人先吞硃砂和麝香,口中嚼着,那左手依然掂分量,抓别的药。内有不好咽的药,一尘涩声说:“水,热的;热的没有,凉的……”

杨华忙斟一杯热水,送到一尘唇边;一尘把着杨华手腕,直着脖子,连灌了数口水,连吞了几味药。一尘瞪着眼看定那十几个药包,忽然说:“唔,血竭呢?怎么没有?”杨华道:“血竭药铺没有,一共短三味药呢。”一尘浑身一战道:“什么?短三味?血竭没有,还有什么没有?”直着眼睛看看药包,哎呀一声道:“血竭、三棱、胎骨……”突然双睛一翻道:“荷荷……我命休矣!”庞大的身躯猝然一挺,突向前一栽,“咕登”一声,头脸向下,栽倒在床上,将药包、水碗整个都砸在身子底下,立即人事不醒,又昏厥过去了。把个杨华、店伙都吓了一跳,急上前呼救。一尘那赤露的右肩,从伤口赤肿处微微流出一点黄水。两个人将道人的身体,慢慢仰翻过来。杨华扪了一扪,一尘浑身灼如火炭,那右肩胛肌肉竟似热铁一般,又烫又硬。杨华顿足叹息道:“可怜一世的英雄!……”那个店伙手足无措地说:“这道爷神气不好,我叫先生来吧。”杨华不答,将手去摸一尘的口鼻,好象呼吸欲断。又来摸胸口,胸口跳动渐微。

孤灯惨淡、秋风凄厉,从那弹丸打穿的窗纸破洞,阵阵寒风吹来,吹得灯光闪闪烁烁。阴湿的房屋,空板的木床,仰卧着须眉如戟、毒发气厥的一尘道人,这景象直令人周身起栗。伙计刘二毛发悚然地推门跑了。那玉幡杆杨华侧坐在凳子上,目对着已失知觉的一尘道人,禁不住汗流浃背,心火上腾,却又一阵阵打寒噤,牙齿错响。这时,忽听一尘道人喉咙格的一声。杨华忙起来道:“完了!”伸手来再试呼吸,手还未触着,却听一尘嘘嘘地连吹了几口气,眼皮也似转动。杨华惊喜道:“莫非药力醒开了?”杨华无可为助,便俯下腰,要给一尘按摩胸口。蓦然,一尘道长吁了一声,两眼睁开,却目光瞠视,似醒不醒。杨华道:“道长,好些了?”一尘忽然若有所悟,把脖颈抬了抬,却是力尽筋疲,竟抬不起来。半晌,唇吻微动。杨华忙挨过去,只听一尘道人低低地说道:“壮士……”杨华道:“道长,你此时觉得怎样,可好些么?”一尘摇头,微微道:“我不行了!……壮士,你扶我起来,我有话。想不到我一尘纵横一世,竟有今天这么一个结果!”

杨华将一尘轻轻扶起,盘膝坐着。杨华细看一尘道人的脸色,两颧发红,唇焦吻裂,血红的二目陡发异光,杨华不由惨然。一尘无力的左手抬了几抬,似要抚摸右肩胛伤处,却又抖抖地放下来,放在膝上。他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说道:“壮士,累你了。……我一尘,仗着四十年导引之功,自信天再假我十年,当另有成就。何期陡遭魔劫,续命无方。数十年轰轰烈烈,竟这样糊糊涂涂,葬送在几个无名男女手内。我,我实在死难瞑目!……”说着将牙一咬,从眼角滴下热泪来。

杨华眼见一尘神智转清,满以为药有回天之力。谁想一阵白忙,一尘终于说出这样话来!杨华强摄心神,扶着一尘,忙安慰道:“道长,不要心乱,我看道长这工夫好多了。”一尘惨笑一声道:“天之绝我,不可为也,我死期已迫!我现在觉着肚内发空,心中发慌。……就是药能买全,也误了时候,侥幸不过保住一条残命,数十年苦功也必尽弃。如今,药是缺了几味主药,又加贼人二次来扰……”正说处,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杨华急回手抄取兵刃,那伙计刘二已引领着管账先生,管账先生陪着从家内找来的掌柜,先招呼了一声,相随开门进来。管账先生一指床上道:“就是这位道爷……”

掌柜是五十多岁的一个矮胖子,抱着一肚皮的懊恼,在屋中一站。他这一进门,便已看出一尘道人神色不对,忙向管账先生发话道:“你们都管干什么的?这不是服毒么?怎的不早给我送信,怎么反说追贼受伤了?”回头向杨华发话道:“客人,趁着病人走得动,你们趁早迁动迁动吧。我们小店……”杨华勃然大怒道:“混账!这道人是受了你们店里贼人的毒药暗器,我不过也是住店的,你想撵谁?”店主板着个面孔,刚要说:“不行!”突然间,一尘道人怪叫了一声,身子一挺,瞋目叱道:“一群万恶的奴才,出去!”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气力,“呛”的一声,左手将寒光剑拔出,把掌柜吓得一哆嗦,倒退到门口。杨华赶过去,抓住掌柜的肩头,叱道:“刚才不是告诉你们了,有话回头柜上说!你是要我声张出来,愿打人命官司么?”掌柜忙说:“不是,不是!我是听说道爷病了,看看请大夫不请?”一尘道:“滚!壮士,赶出他们去。我有要紧话,对你说。”

杨华立刻将店家一齐赶出屋门外,回转身来,见一尘神智越发兴奋,只是鼻翅大扇,抬头纹已开,面色已透红光。一尘道:“快过来,这边坐,听着。……我我我一尘,我实姓朱。告诉你,我命在俄顷,承你搭救,我已无法报答你。但是,我还有几个徒弟……”说到此,喟然长叹道:“若不是徒弟,我还不至于惨死在此地!……壮士,时不及待,不能细谈。我是云南狮林观……”杨华侧坐床边,手扶一尘,忙拦道:“道长,你先歇歇吧。道长的英名,弟子早已耳熟……”一尘摇头道:“你听着,我一尘,近因闻江湖传言,我的第四个孽徒和一个徒孙,竟不守规戒,卖身投靠清廷一个朝贵,为虎作伥,并依仗权势,欺压百姓,罪恶累累,还犯了淫恶大罪。我这次北上,就是与我的第二个门徒,分道前来,查究此事。不想路经此地,遭贼暗算。……”说至此,喘气渐粗,似乎方寸已乱。只见他闭了闭眼,缓了一口气,又支持着说:“壮士,承你救护我,人力扭不过天命,也就无可奈何!我现在还想有求于你,不知你肯否念我在末路垂毙,助我一臂,替我走几百里路,送个信么?”杨华忙应道:“道长只管吩咐,只要弟子力所能为,不远千里,皆当效力。”

一尘点头道:“你听我说,我等不到出太阳,必死。死后第一件,我求你将我尸首焚化,装入骨瓶,送到豫鄂边界青苔关,找我的第三个弟子,白雁耿秋原。我的大弟子名秋野,也是出家人,远在云南。我的二弟子尹鸿图,此时的踪迹不定,不好找了。你找着耿秋原,教他给我报仇……不是的,是教他转告我所有的弟子、徒孙,限他们三年之内,寻找仇人,给我报仇。仇人大概是四川人,四男一女,有两个男的,叫晋才、晋生,还有姓窦的。壮士你可将今晚情形,详细告诉他们。贼人的年貌口音,你学说给他们听。……第二件,我死后勿要惊动官府——你最好跟店家说,不要惊动官面,免得验尸裸体。你务必设法,将我的尸体隐藏起来,埋藏在隐密的地方。我怕贼人……我怕贼人还要残害我的尸体,你明白么?”杨华眉峰一皱道:“这恶贼!……我明白了,道长放心,我一定照办。”

这一些话,一尘说得力竭声嘶。喘息一阵,双眼呆定地看住杨华,叫道:“壮士……我死后烦你之事,你真能照办么?你要实说,你不要骗我垂死之人。”杨华不由悲凉心酸,叹道:“道长,你老万一不幸,弟子一定跑到青苔关去一趟。如果言而无信,教我不得好死。”一尘道人道:“惭愧,壮士不要起誓,我信你就是了。壮士,我垂死之人,空有感激之心,无以为报。”忽然眼光一瞥,将寒光剑抓了一抓,眉峰一皱,面现毅然之色道:“壮士,这把寒光剑,乃是我家传,也是师门相传的无价之宝!先父遗言:只传给掌门弟子。我如今感你盛情,我算收你为徒,要把这剑相传给你。你须把送信、报仇、掩藏尸体,全办到。”杨华道:“老师放心,弟子一定尽心去办。不过这样重宝,弟子受之有愧。”口说着连忙跪下去,叩头认师,叫了一声:“师父。”一尘皱眉摆手道:“咳,我已是死人了,不要耽搁时候,你现在快把包袱递给我。……还有一件很要紧的事,你告诉白雁,教他转告大弟子,务必将广州那件事办了。他若不办,就不是我的徒弟。我那第四个孽徒,也要他们追究,不许徇情。”

杨华连声唯唯,将包袱递过来,打开了。一尘手指锦囊道:“解开。”杨华依言解开,内有两本黄皮书,和小小两本墨笔抄写的书。一本厚有一寸多,一本厚有半寸,长只有巴掌大,都是绸面丝订,仿佛很珍重。另外还有几封信札,一个纸本子。一尘叫杨华端过灯来,指着信札道:“把这个烧了。”杨华应命,把信件烧毁。一尘自己要过那两个抄本,握在手掌内,看了看,叹了口气,忽然亲手将一本薄些的送到灯火上。枯纸遇火,烘地烧着,一尘一松手,却落在床头,仍然呼呼地燃烧。杨华忙抓下来,丢在地上,用脚踩灭,道:“老师,烧它做什么?”一尘摇头不语。

一尘喘息了一会,将倦眼睁开,叫杨华快取笔砚来,并强自挣扎着,教杨华帮忙,要亲写遗嘱。仓促间没有纸,便将包袱内那两本黄皮的大本书,取了一本,就在书的底页上书写。一尘右手臂已抬不动,就用左手抖抖地写。写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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