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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不管罗大哥、谢大哥还是肩胛,最后都不得不孤独终老。
他急怒之下,只觉得喉中火烧火燎地疼痛,再发不出声音来。说完那句话,身子一弹,就已逃出异色庵。
李浅墨一路东行。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往哪里去。他只觉得,自己再不能留在这个长安了,那不是他的长安。
连日以来,雨晦天暝,东行道路,一片泥泞。
这一路上,所行所见,都是人马困顿。
有时,李浅墨看见有车陷在了泥途里,习惯性的,他会上前相助,帮他们把车轮拔出来;有时,却又只视而不见,冷眼相看。
沿途所经,路过华山,潼关。他也曾直登观日峰顶,纵声长啸;也曾在潼关外的泥径上,困立雨中,不言不动,旁边经过的人只把他当成疯子或是傻子。
直到有一日,他猛抬头时,于路的前方,惊见一个巨大的城池。看着门楼上斗大的字,才惊觉:自己已经到达了洛阳。
洛阳城中,柳盛花靡处,原与长安不同。
差不多每年的夏天,天子都会来此消夏。一则消夏,二则可免除百姓粮食转运之苦。所以当朝贵人,多在洛阳城中也营建了华宅。
李浅墨行至洛阳,不由停下脚来。
因为,他这次出走事出突然,全无预备,这一路,从长安到洛阳,身上的一点银子都快花光了。
他在洛阳城逗留了数日,直到银钱全部用光,依旧找不出兴致来怎么去弄一点钱。
每日里,他都呆呆地坐在天津桥畔,看过往的行人,再就是在运河的码头,坐在人马声喧里,默默地发呆。
直到这一日,他依旧从一早上起,就坐在洛阳城运河的码头上,看着船只行人。
终于晴了,太阳晒在他好多日没换的衣服上,蒸出一股馊味来。
李浅墨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船的桅杆。
他听得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却一点也打不起兴致去找点吃食。
也许,因为这几日里他心情已经麻木到极点,倒是这点饿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和身外的这个世界,还保有着几分真实。
他的童年是时常挨饿的。每逢怕看到张五郎时,他就会一个人在外面延挨着不回去。如今,他又一次尝到饥饿的滋味了,可依旧是,像个延挨着不想回家的孩子。就这么从日方升起坐到日正当中,运河沿岸的码头是热闹的,这里,是天下物资输转的大动脉。李浅墨自己都听得到自己肚中咕噜咕噜地响,可他像憋着气,赌气地嘲笑着自己的饿,再不想起身起来。
恰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叫道:“喂!”
李浅墨一抬头,却见身边站着一个不认识的使女。
那使女年纪不大,说话也极不客气,只见她像受不了李浅墨身上的馊味,抬袖掩鼻道:“我家主人说船上少一个人用,叫我出来找,最好找个穷苦的几日没饭吃的那种。你可是没饭吃的?”
李浅墨点了点头。
却听那使女道:“那你可愿意跟我上船,给船家当个下手,赚点吃食。我们是去扬州的。如果你愿去,每日里剩饭菜还是管饱的。到了扬州时,只要你活儿干得还勤快,说不定还会赏你一小笔钱。叫花子,你可情愿?”
李浅墨此时心情正是无可不可。再说,身上钱已光了。
他原本不在意身份地位之高低贵贱。这时,从长安城出走出来,实已厌倦于当那所谓王孙,这时听人招呼,心中反而一喜,想,长安城中王孙自己已见过多矣,给个开船的当下手,出力流汗,这样身份,正可让自己与他们天地悬殊,远远隔开。一高兴之下,当即点头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