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以我所有,如你所愿 (第5/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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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行程的时候程了曾经联系过民宿的主人,因为到达特罗瑟姆的时间比较晚,她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交通方式可以到达住处,没想到民宿的主人告诉她,他可以开车把他们接回家。
大叔热情地跟他们握了握手,用英语介绍自己叫奥格。
车开出一段,奥格忽然停下来,忽然指着窗外:“看,极光!”
漆黑的天幕上像忽然卷起了一片绿色的光,急速地变幻着姿态,程了激动地攥着盛景初的手:“极光,极光啊!”
盛景初用另一只手撑在她的头顶以防她撞到头,重复她的话:“嗯,极光。”
极光很快散去,程了怅然地扒着车窗门。奥格告诉她,还可以看到的,不用急。
因为靠近北极圈,特罗瑟姆的天亮得很晚,过了十点多才看到一点点天光,盛景初早就醒了,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程了刷了牙,看到他乖乖的样子色心顿起,扑到他怀里噘着嘴巴亲了他一口。
盛景初抬起头看着程了,正当程了觉得气氛温馨,或许会来个深吻的时候,盛景初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嘴巴。
“像只小狗。”
程了不乐意了,哼了哼,探过头看他的手机页面:“在干吗?”
“斗地主。”
赵延勋的瘾很大,拉他开了一个斗地主的房间,本来想叫曹熹和的,不过曹熹和一直没回消息,不知道谁加了进来,正好攒成了局。
对盛景初来说,本就可玩可不玩,见程了醒了,就退出了牌局。
赵延勋正赢得开心,见盛景初退出了气得大骂,他的汉语储备又不足以表达他的鄙视,只好给曹熹和发信息:
“喜欢女人就不喜欢男人用汉语该怎么说?”
曹熹和直啜牙花子,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见色忘友”,但是他会告诉赵延勋吗,当然不会啊!他眼珠子一转冒出一股坏水来。
所以十分钟以后,盛景初收到赵延勋的信息:
“见异思迁,我恨你!”
程了看到之后脸色很微妙:“天哪,天哪,难道赵延勋对你……”
最后她用四个字总结:“贵圈真乱。”
两人牵着手在小镇上漫步,虽然地处高纬度,但来自墨西哥湾的暖流稀释了寒气,这里的冬天并不算冷。
在世界最北端的汉堡王吃汉堡打卡留念,出门的时候雪落了下来,天好像还没亮就又暗了下去,程了缩在盛景初的怀里,靠着谷歌地图的指引往北极大教堂走。
路上只能听到鞋踩在雪上的声音,天地之间静到极致,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倒听出别样的旋律来。
她的手不老实,在盛景初的腰上探索,他里面穿了一件羊绒的毛衣,长长的绒毛被她团了个团,然后悄悄地将这个团揪下来,见他没察觉,继续去团另一个。
盛景初叹了口气:“你是打算让我光着回去吗?”
程了讪讪地缩回手,想要争辩又有点儿没底气:“其实我只揪了一丢丢……”
她比了个手势:“真的只有一丢丢。”
从北极大教堂回到住处,盛景初有点儿感冒,程了用大葱和姜给他煮了浓浓一碗汤。
盛景初不大有精神,他讨厌一切气味重的东西,这碗汤让他嫌弃得直皱眉。
“来,起来喝干净。”
盛景初闭上眼睛,一副“我睡过去了”的样子。
“喝完了再睡。”程了去扶他。
盛景初这才不情愿地坐起来,指了指床头柜:“我一会儿再喝。”
“一会儿就凉了。”程了不依不饶,“来吧,我喂你。”
盛景初紧闭着嘴,不配合。
这回程了没辙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生病的时候爸爸是怎么照顾的,于是依样画葫芦。
“乖宝宝,好宝宝,你是世界上最听话的宝宝。”
盛景初无动于衷。
“喝完我给你讲故事?”
不行。
“喝完我给你买糖吃?”
程了自己都觉得很幼稚,末了,放下碗离开了卧室。
她不催了,盛景初倒有些好奇,她很快转回来,眼眶红红的。
“你怎么了?”
程了抽抽搭搭地哭起来:“看你难受我也难受,恨不得能替你生病。”
盛景初急了,抽了纸巾给她擦泪,赶紧将姜汤喝了,辣出了一身汗。
程了给他拍散了枕头,将堆在胸口的被子拉上来。
她俯下身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第二天起来,盛景初果然觉得好了很多,在厨房碰到了奥格,奥格亲热地跟他聊起来,末了跟他说:“你们的习俗真有意思。”
他比画着:“把姜擦到眼睛上,昨天我看你太太这么做的,她说能明目。”
盛景初:“……”
他们报了一个看极光的团,规模很小,加上导游只有五个人,另外两个是一对法国情侣。
不知是性格开放还是处于热恋期,这对情侣几乎吻了一路。
非礼勿视,程了只好一路扭着脖子看窗外。
除了黑还是黑,她跟盛景初感叹:“我终于明白什么叫伸手不见五指了。”
她晃了晃手:“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去游乐园,有一个项目就是在山洞里游船,里面有一些人造的景点,我记不太清楚了,我旁边的女孩子问我,你有手指吗?我伸出手指给她看,心里有点生气,回怼她,有啊,我有十个呢!
“然后我就听到我前面的人笑得直抽抽,这时候我才明白,人家问的是手纸,纸巾。”
她嘟囔了一句:“纸巾就说纸巾啊,还手纸。”接着去骚扰盛景初,“快给我讲一个你的糗事,我平衡平衡。”
盛景初摇头:“我应该没有。”
程了叹气:“你怎么活得像罩在玻璃罩里似的,你的粉丝说我把你拉下神坛了,唉,染指你,我真是罪孽深重。”
盛景初虽然没有,但是有关别人的素材却相当丰富,很快找到了曹熹和的一个。
“小曹十六岁的时候网恋,认识了一个大二的女孩儿,为了博得女孩儿喜爱,他说自己身高一米八五,在大学的篮球队。
“聊了两个月,女孩子约他见面。小曹发育晚,那时候身高还不到一米七,看到女孩儿的约会邀请,他急了。”
程了猜测:“他让你替他去的?”
这么一想,她开始心底泛酸:“然后对方对你一见钟情?”
盛景初摇摇头:“小曹坐着轮椅去的。”
“跟那女孩儿交往了三个月,小曹装了三个月的身残志坚。”
程了笑抽。
车停在了冰湖边,下车的时候程了吓了一跳,积雪几乎覆到了她的膝盖。
在这样的积雪中,每一步都要耗尽力气,一行人很快走累了,导游撑起了帐篷,拿出了三文鱼分给大家。
零下十几度的气温,吃冷食很容易闹肚子,盛景初不让程了吃,她看着嘴馋,追在他身后求他。
“我就吃一块?
“一块的一小角?
“一小角的一小角?
“一小角的一小角的一小角?”
见盛景初一直没有回应,她凑到导游身边要了点儿芥末。
她报复性地把芥末塞到嘴里,辣得直流眼泪,攀着盛景初的脖子一阵乱亲。
那对吻了一路的情侣呼哨一声,女的还冲程了比了个大拇指。
盛景初的气息和雪融在一起,是那种冷冽的清新,他的唇很凉,掌心却热,托着她的脸,撬开她的唇给她回应。
她还辣着,悄悄观察他的表情,见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得逞地笑起来。
他不满:“专心点儿。”
她还想辩解,很快变成了零碎的“呜呜”。
头顶上是漫天繁星,极光倏然而至,像一场艳到极致的焰火。耳畔是法国情侣的欢呼,不远处,年迈的导游在和蔼地微笑。
世界是一个圆,悦遍千山万水,终究会回到原点。
而人,大概是一道弧线,遇到对的那个,也就达成了圆满。
这一刻,程了觉得她的心很空很空,空得装得下往后的岁月。
这一刻,程了觉得她的心很满很满,满到装不下别的什么人。
最后一站是丹麦的哥本哈根。
葡萄牙和挪威都是程了定的,她一定要盛景初选一个国家,他选了丹麦。
因为是最后一站,程了开始给亲友买礼物。
旅行袋里早已经装了一堆冰箱贴、钥匙链,遇到街边的特色小店,程了还是忍不住钻进去再买上一轮。
直到在她排了很久的队,在心仪的笔记本上发现“made in PRC(中华人民共和国)”之后,放弃了购物大计。
两人没有预先定下行程,在国外旅行了一周,两人早就累了,在哥本哈根放缓了节奏,随便上一辆公交车,不问目的地,停在哪里算哪里。
路过新港的时候,程了拉着盛景初下了车。
岸边有一片颜色艳丽的建筑群,是拍照最好的背景板。
风在耳畔呼呼刮过,在盛景初按下拍照键的瞬间,将程了的头发刮得发梢冲天。
从新港可以坐船到市区,港口上有一个卖票的小亭子,程了凑过去看,发现门口贴了张英文写的告示:
船是开放的,真的非常非常冷。
果然,坐船的人都缩着脖子,一部分人在搓手,另一部分在准备搓手。
程了顿时打消了坐船的想法。
吃了午饭,盛景初提出想去看看小美人鱼雕像。
两人出行,盛景初很少提要求,基本上是程了说要去哪里,他就配合去哪里,程了提出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
第一次听他提出建议,程了觉得很新奇:“你喜欢小美人鱼?”
见他不说话,她打趣他:“哎呀,我们熊猫还有颗少女心。”
美人鱼雕像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因为丹麦是安徒生的故乡,所以美人鱼雕像也成了地标性建筑,即使天气寒冷,也有很多外国游客在这里拍照留念。
程了安慰他:“我们等一会儿,等这拨人走了我们就过去。”
“你小的时候,每次听美人鱼的故事都会哭。”盛景初突然说。
程了揉揉脸,有点儿回忆不起来:“啊,真的吗?”
盛景初点头:“你让我再给你讲一遍。因为怕你哭,我就说美人鱼最后嫁给了王子。”
回忆到此处,盛景初的脸上有温柔的笑意:“那时候真的很怕你哭……”
停顿了一下,他说:“现在也怕。”
“那时候你问我,美人鱼嫁给王子之后呢?”
那时候她还太小,也早忘了自己磨人的性子,程了追问他:“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说,很多年之后,王子老了,美人鱼也老了,他俩老死了。”
程了瞬间无语,要不要这么现实。
“然后你又哭了。”
许多年前,年幼的盛景初对着哭出鼻涕泡的程了,只能束手无策地皱紧眉。
他将她揉进怀里:“对不起。”
所以隔了这许多年,盛景初将她带到美人鱼的雕像前,只为了一句对不起。
程了想笑,隔了很久,眼睛却湿了。
她终于明白了那个曾经困扰她很多年的问题——
幸福之后啊,其实还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