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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么一眼,周遭仿佛都静了下来。
苏靛蓝接着说:“解析画作要从几个要素上看:立意、构图、表现、观者感受。清清这幅画是典型的印象派油画,用错综复杂的手法,勾勒出流畅的线条,你如果仔细欣赏,可以看出作者用心地运用了居中突出的方式,将整个绘画的重心放在了正中央的风帆上,用白色和蓝色、灰色三种色彩塑造出强烈的明暗感。我作为欣赏者,觉得很震撼。至少我很喜欢,觉得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差。”
陆非寻意外地看向苏靛蓝。
该怎么形容她的眼睛?认真,倔强,温和却不服输。
“不够细腻。”陆非寻说。
苏靛蓝意外于他独到的犀利,但还是替庄清清据理力争:“至少空间感较好,透视关系也很准确。”
陆非寻声线极平:“如果画作不贪大,刻意追求气势,整幅缩小二分之一,阴影区域用白、蓝、黄、褐、灰做明暗对比,将红、紫放在画面右侧,表现出建筑物在水中的倒映,增加画面的层次感,这幅画作会更有魄力和震撼感。
看得出来,画作作者很努力,甚至借鉴了达芬奇的明暗对比法则,但也正因如此,借鉴过度则变成了没有思想的作品。”
苏靛蓝被堵得哑口无言。
人群中议论声嘈杂,否定声像一把刀子捅进庄清清的心里。
庄清清有点想哭,越看陆非寻越不顺眼。
“啊!”庄清清猛地抱住头,对苏靛蓝说:“我有点想打人。”
话音刚落,还不等苏靛蓝劝,下一瞬庄清清已经冲上去:“喂,别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可以乱评价啊!”
“你是不是情商低!吃我一拳!”
整个展厅顿时一阵混乱。
……
苏靛蓝吞了吞口水,看着此刻站在古绸画前的男人。
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
回想前两天的情景,苏靛蓝捂着脸,打算降低存在感,可偏偏李海良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
“小陆,来来。”
李海良把陆非寻请到人群前:“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大名鼎鼎的香云纱的传承人陆非寻。国内有家专门替高端成衣商提供香云纱面料的企业,叫德顺堂,他就是德顺堂的负责人。”
华老问:“真丝中的极品,专用来做高端旗袍的香云纱?被誉为布料界的软黄金,一米布和黄金等价的那种莨绸?”
“对!就是那种面料,古时享誉中外。不过现在掌握香云纱织造技艺的人越来越少,手工制作耗时又长,所以逐渐没落了。现在许多设计师都很喜欢这种面料,香云纱就往高端的路子走了,听说每年高端成衣商们都在抢布料,因为生产得少,都成宝贝了。”
华老道:“德顺堂我听过,国内说到香云纱,就百年老作坊德顺堂出产的料子最正宗。”
在场的人听完,纷纷对陆非寻另眼相看。
陆非寻没有沾沾自喜,只道:“过誉。”
华老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啊,太浮躁,个个都沉不住气,导致传承非遗的人越来越少。没想到陆先生年轻有为,看来国家这门传统技艺有希望。”
李海良:“华老您不知,小陆之前在意大利修学油画,业界已经小有名气,但还是放弃了在国外的成就,回来接手父辈的家业,从头开始做起。年轻人有责任心和野心,很不容易!”李海良眼里有明显的赞许,“不过德顺堂是国内香云纱的行业标杆,技艺成熟,资产丰厚,未来可期啊,哈哈!”
所有人都很吃惊,只有苏靛蓝在出神。
没想到,他竟然真是美术界的大拿,难怪那天的点评如此专业。
前两天结了梁子,苏靛蓝下意识躲到苏庆云的身后,结果又被李海良拎出来:“靛蓝,还不和小陆打招呼?”
苏靛蓝尴尬望着陆非寻,一阵甜笑。
苏靛蓝刚看陆非寻一眼,就看到他脖子上红色的抓痕,明显是庄清清的杰作……
苏靛蓝马上抬手接着捂住脸。
“你怎么不说话?”李海良问苏靛蓝:“你平常和人打招呼不是挺热情嘛?怎么一见小陆就怂了?虽然你和老苏配合修复过一幅晚清古画,但是这次不一样,情况比上次复杂。正好小陆在这里,你请他和你联手,一起把问题解决了。”
华老点头:“确实,我仔细看了一下这幅《东江丘壑图》,恰好就是绢面做底。明朝嘉庆年间,宫廷画师最喜拿绢本作画,如今许多宋明时期画作的仿冒品也喜欢用仿旧绢、矾绢或熟宣临摹,以假乱真。这些年古纺织技艺的手工艺人越来越少,能系统把这个技术传承下来的只有少数几家。加上这个绸面氧化了,呈现出泛黄的颜色,德顺堂又是以植物面料染色技艺起家,或许可以帮上忙,确实是很巧。”
李海良和善道:“丫头,你刚才也看到了,这画上有个坑。庆云堂的矿物颜料再厉害,色谱再接近古人用的颜色,那也解决不了卷面修补的关键问题啊。小陆家祖传技艺就是这个,你没看他刚才盯着馆里的丝绸画看?说明人家对这个有心得。”
在场相关工作人员纷纷点头。
苏庆云也出声:“靛蓝,既然要修复《东江丘壑图》,光凭我们肯定不行,要不然咱请人帮帮忙?”
苏靛蓝终于皱着眉头朝陆非寻开口:“陆,陆先生。”
一出声,陆非寻就跟炸了似的,冷清的目光看过来,就好像在放冷箭,她看成了个筛子。
陆非寻说:“不敢当。”
李海良看看苏靛蓝,又看看陆非寻:“怎么,你们俩认识?”
苏靛蓝赶紧说:“不认识!”
陆非寻冷笑,也没有拆穿苏靛蓝,只是轻勾了一下嘴角,朝李海良点了点头:“不好意思,失陪。”
然后,转身就走。
李海良看了一眼,叹气:“哎!你还不追上去请人家帮帮忙?老苏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不把画补好,就等着这个篓子越捅越大吧。”
苏靛蓝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好赶紧追上去:“陆先生!你等一等。”
陆非寻转身:“怎么?”
“对……对不起!”
苏靛蓝豁出去了。
“咱们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博物馆偏僻角落里,苏靛蓝和陆非寻面对面站着,一幅古画展板前,陆非寻浑身冷意,苏靛蓝从这个角度仰头看他,可以看到他微微不耐烦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