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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靛蓝从陆非寻怀里挣脱出来:“我……”

“对不起。”陆非寻嗓音暗哑。此刻脑中全是对自己的怒气、不耻、鄙夷。

陆非寻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失控过!

砰!

激烈的碰撞声又不合宜地响了起来。紧接着是楚译踢到了钢板的惨叫声。

“非寻哥,苏靛蓝……”楚译撞见了这一幕,又开始欲哭无泪了。

他有些喜欢苏靛蓝,刚萌芽起的那一点小心思,被生生掐死在摇篮中。

楚译除了惨叫,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了。

苏靛蓝低着头,猛烈退后了两步,扯了扯一旁的薯莨叶,恨不得就地失忆。

疯了,大家都要疯了。

“非、非寻哥,作坊里出事了。”

最后还是楚译,艰难地打破了这阵沉默。

“出什么事了?”陆非寻冷着声,哑着嗓子。

“经过四次封莨水‘复乌’的香云纱摊雾了,刘师傅从晒场收回来一看,出大问题了,这一次搬回来的几百匹香云纱,颜色全部不对,裂纹也没形成,和去年那批被退回来的香云纱一模一样,全都作废了!”

“什么?!”

周遭空气似瞬间凝固,连苏靛蓝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德顺堂香云纱作坊内。

气氛压抑,几十个工人坐在地上,看着摞成一排的香云纱匹。这一地的软黄金,即使摆放整齐也藏不住寥落之感,每个人都神情肃穆,不敢多吭一声。

陆非寻走进来时,所有人下意识地站起来,紧张地望着他。

“怎么回事?”

没人敢回答。

陆非寻直接走到了中庭,看着眼前半人高的香云纱匹,二十米长的香云纱被收捆成一匹,每匹虽是叠着的状态,却仍可以清晰看到过了河泥的那一面,原本该产生的龟裂纹浅纹几乎全无。

香云纱的特别之处,在于它的纹理与色相。香云纱的制作原料全部来于自然界,它所有的染整工序也都由传统的手工技艺完成,完全依靠阳光、草地、河泥、晨雾,还有薯莨这种天然的植物染料在一起所产生的奇妙化学反应,就像一株在大自然里自然生长的工艺品一样,每一匹都具有难以复制的独特性。

现在一匹匹连涂层肌理纹路也显现不出来的香云纱,完全变成了一潭没有灵魂的死水!

苏靛蓝与楚译一起随后到,看到的便是陆非寻皱着眉头,山雨欲来的样子。

陆非寻沉声:“这批香云纱谁在负责?”

人群中走出来两个人,一位是在德顺堂干了几十年的刘叔,另一位是这几年负责染整技艺把控的工头张根同。两位都是经验非常丰富的老师傅。

陆非寻皱了皱眉。

刘师傅痛心道:“是我没看好,才出了这种事情。”

张根同起先不出声,最后迫于压力道:“都是我的错,这批香云纱是我在负责,我一时心急,才会……我……”

后面的话没说下去,陆非寻却已明白个七七八八。

陆非寻看着张根同。

张根同原是一家晒莨场的负责人,这些年香云纱市场受到外来时尚成衣商品的冲击,市场越来越小,销量越来越差,许多小作坊纷纷倒闭。而大作坊,虽然凭借过硬的染整技术,仍能做出最正宗的香云纱,靠高端面料定制的订单维持生计,但也因利润微薄,生存困难。

像德顺堂这样活下来,还能把香云纱做大的,已是业界翘楚。虽然成为香云纱行业的中流砥柱,但也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张根同的作坊就是在当时那种大时代下被淘汰的那一批。十几年前,陆父将他招进德顺堂,给了他一份工作,也给了他一条养家糊口的活路。

为此,他一直很感激。

“张师傅,你一向来技艺成熟,这十几年来从没有出过错,所以这一批面料我也放心交给了你,可是现在竟出现了这种情况,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交代?”陆非寻强忍怒意,客气地问。

张根同羞愧地低下了头:“我……我听陆总说……”

他着急止住后面的话,硬生生换了口气道:“我是听老刘说,去年我们欠着的那批香云纱,对方工厂又打电话来催了,而且还说如果再交不上货,就要到法院去起诉我们,让我们十倍赔偿啊……我,我心里急……”

陆非寻一言不发地听着。

“眼看着去年欠下的那几批货还没还,现在进度还那么慢,十天半个月才出一批,我们欠下的单子什么时候才还得上?香云纱这玩意还和其它布料不同,搭个染坊就能开工。我们这,没有太阳什么都做不了啊!每匹布料都得晒!”张根同难过地说,“往年咱们都是清明节前后才开工,那时少雨阳光足,晒出来的莨绸质量也好,今年因为急,三月阳光没那么足就已经开工了,可就是这样紧赶慢赶,也才赶出了前两天那一批,咱总不能时时赶,我们怎么干得了?”

“所以你就?”

“我……我少过了两遍薯莨水。”

刘叔又急又气,整个人直在那边跺脚:“老张,糊涂!糊涂啊!”

一片寂静。

陆非寻抑着怒气,环视在场所有人:“香云纱的染整技术在场还有谁不懂?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三洗九整十八晒!六百多年历史的香云纱,经过这些程序才让雪白的胚绸变成如今具有特殊肌理、两面色彩不同的香云纱,少了其中一项工艺都达不到最好的效果,那根本不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

“偷工减料做出来的东西,你要卖给谁?!想要把这种技术传承给谁?!”

楚译从来没见过陆非寻发这么大的火,听得眼皮一跳一跳。

楚译想起上次险些将德顺堂推入万劫不复境地的那句话——德顺堂制假,世间再无香云纱。

倘若一个传承百年传统技艺的老作坊都放弃了对传承的坚守,那么这门手艺真的没救了!

“非寻哥。”楚译在一旁喃喃。

苏靛蓝听着也心惊胆战。

非遗传承过程中的难,她感同身受。

身为传承人的她更是深知,有些传承了千百年的东西,一但失去,就会变成整个民族永远的遗憾。

她形容不出此时他脸上是怎样一神情,锋利的,痛心的,焦急的?语气携着愤怒,却唯独少了往日那席卷身上、挥之不去的冷漠。

这样的陆非寻热血得让令人惊艳。

他说自己只是商人,不是匠人,可这一刻,她却觉得他身上那份对于技艺传承的坚守,心里的那条底线,让人动容!

短暂的沉默后,陆非寻又蹲下身来仔细检查那批香云纱。

陆非寻将整二十米长的香云纱平摊在地面。这次除了仔细检查颜色、肌理纹样之外,还仔细看了经纬线间之间的纱眼,看是否有堵住的情况,以免影响香云纱的透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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