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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我有一个好友,他有两米高。至今我仍能清楚地记得,总是站在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人身边是件多么辛苦的事,就好像总是站在他的影子里,这样一来连太阳光照都会少一些。至少少于我应得的光照,有时我会想。很快我就习惯了这种几乎是永久性的斗争,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夏天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度假,这位同学不胖,只是个子高,可是他的双臂、双腿甚至双脚做出的每一个举动,都让我冒火——他的脚会从睡袋里探出来,并且从里面往外踢帐篷。与他争夺地盘是我的责任,这责任总是搞得我精疲力竭。有时早上他的脚会从帐篷开口处露出来,我就会觉得是我的错:错在没有做出更大的帐篷,把像我的同学这样的人从头到脚都装进去。
在芭比面前,我总是竭尽全力把自己变得比实际更高大。我竭力伸展自己,这样她就能直视我——以齐眉的高度。
“你看上去不错。”这话可以简单地表达字面的意思,即我真的看上去不错,但也许她只是用这样迂回的方式来要求我也对她的外表发表些意见——又或者仅仅对其投去更多的关注。
因此我再次望向她镜片后面的眼睛,那镜片反射出了整个餐厅的情景:用餐的人,白色的桌布,小茶灯……没错,几十盏小茶灯在她的镜片里闪耀,我刚刚才看清,原来这镜片只有上半部是真正的深色,下半部最多只淡淡地上了点色,这样芭比的眼睛我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眼圈通红,睁大的程度有些异乎寻常:很明显是刚号啕过的痕迹——不是在几个小时前,而是就在刚才,在车上,在来餐厅的路上。
也许在停车场时,她还尝试过掩盖最糟糕的痕迹,可惜效果不佳。黑围裙侍者、三件套主管以及时尚白毛衣老板,他们也许会被她的染色眼镜蒙蔽,可我不会。
就在那一刻,我清楚地知道,芭比其实也并不想欺骗我。她比往常靠我更近,紧挨着我的嘴唇印下一吻,让我无法避免地直视她的双眼,从而得出以上结论。此时她眨动了几下眼皮,又耸耸肩,这样的肢体语言只有一个含义:“我很抱歉!”
我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赛吉插了进来。他格式化地将他妻子拉到一边,过来抓住我的手,用力地晃动。以前跟他握手,他的力道可没有如此强劲,但在过去几年里,他已经将自己训练出来了,与“国民”握手一定要有力——他们是不会给一个软弱无力的小爪投上一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