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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还是持续蒸蒸日上。
乔开始为买下丽思饭店的事情打通关节。约翰·瑞龄愿意卖掉建筑物,但不肯卖地。于是乔带着自己的律师跟瑞龄的律师洽谈,看能否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最近他们双方研究出一份九十九年的租约,却又卡在郡政府的空间权上。乔有一组政治掮客负责收买萨拉索塔郡的调查员,另一组在州首府塔拉哈西对州级的政客下功夫,还有第三组人马在华府,去对付那些常进出佩斯卡托家族所投资的妓院、赌场、鸦片窟的国税局官员和参议员。
他的第一个成功,是让宾果游戏在潘尼拉斯郡合法。接着把全州宾果合法化的提案排入备审程序,预定在州议会的秋季会期召开听证会,可能最早会在1932年初投票表决。他在迈阿密的朋友(那个城市要容易收买得多)已经设法让戴德郡和布劳沃德郡的彩池投注赌博合法,使得州政府的态度更软化。乔和艾斯特班曾冒险帮他们在迈阿密的朋友买了一块地,现在那块地变成了赛马场。
马索曾搭飞机来察看那座丽思饭店。他最近刚治疗完癌症,但只有他本人和医师才知道是哪种癌。他宣称自己治疗的状况很好,但头秃了,身体也很虚弱。甚至有人私下说他脑袋变糊涂了,不过乔看不出任何迹象。马索很喜欢这块产业,也喜欢乔的想法——如果要打破赌博禁忌,那么现在,趁着禁酒令凄惨地在他们面前崩溃,就是绝佳的时机。他们因为饮酒合法化所损失的钱,会直接进入政府的口袋,但在合法赌场和赛马场被抽走的税,可以从众多笨得跟庄家对赌的人身上赚回来。
那些政治掮客也开始回报,说乔的预感看起来没错。整个国家都已经准备让赌博合法化了。整个州、整个国家都缺钱。乔派出去的人带着各式各样保证——赌场税、饭店税、餐饮税、娱乐税、房间税、酒类执照税,外加所有政客都很爱的超额收益税。任何一天,只要赌场当天的进账超过八十万元,就会缴百分之二的超额收益税给州政府。但其实,只要赌场的收入一接近八十万,他们就会短报收入。不过那些睁大眼睛想捞好处的政客不需要知道这点。
到了1931年末,他口袋里已经有两个资浅参议员、八个众议员、四个资深参议员、十三个州议员、十一个市议员,还有两个法官。他也收买了以前的三K党对手:《坦帕观察家报》的总编辑霍普·休伊特,他开始刊登社论和新闻报道,质疑说没有道理让这么多人挨饿,因为佛罗里达州的墨西哥湾沿岸有这么一家一流的赌场,可以雇用所有失业的人,让他们有钱买回被银行没收的房子,因此可以让律师们脱离领济贫食物的队伍,去完成种种赎回房屋的买卖契约,而律师们则需要文书人员帮忙拟定法律文书。
乔开车送马索去搭回程火车时,老人说:“这个事情,不管你需要什么,都尽管放手去做。”
“谢了。”乔说,“我会的。”
“你在这里做得很不错。”马索拍拍他一边膝盖,“别以为我不会列入考虑。”
乔不知道他的工作成果要列入什么考虑。他在这儿从烂泥堆里建立起一片天地,而马索跟他说话的口气,却好像他只是帮忙找到一家可以勒索的杂货店。也许那些关于老人脑子不管用的谣传,并不是空穴来风。
“啊,”快到联合车站时马索说,“我听说你还剩一个麻烦家伙没对付,是真的吗?”
乔还想了两秒钟才明白:“你指的是那个不肯让我们抽成的私酒贩子?”
“没错,就是那个。”马索说。
那个私酒贩子名叫特纳·约翰·贝尔金。他和三个儿子在帕梅托市卖自家蒸馏的私酒。特纳·约翰·贝尔金无意损及任何人,他只想卖酒给那些光顾了一辈子的老顾客,在自家后头的房间经营一些赌博,在同条街的另一栋房子提供一些妓女。但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加入佩斯卡托帮旗下。不肯付抽成,不肯卖佩斯卡托的产品,什么都不肯,只想照着他向来的老样子,还有之前他父亲、他祖父的老样子——早在当年坦帕市还叫布鲁克堡、死于黄热病的人口是衰老而死的三倍时——做自己的生意。
“我正在对他下功夫。”乔说。
“我听说你已经对他下了六个月功夫了。”
“三个月。”乔承认。
“那就除掉他吧。”
汽车停下,马索的私人保镖赛普·卡伯奈帮他打开车门,站在大太阳底下等他出来。
“我有几个人在想办法。”乔说。
“我不希望你让人去想办法,我要你结束这件事。必要的话,亲自去处理掉。”
马索下了车,乔送他上了火车,目送他离开,虽然马索说不用了。乔其实是想亲眼看到马索离开,非看到不可,这样他才能确定自己又能再度放轻松,再度呼吸。马索一来,就像是有个叔叔到你家住了几天,从不离开屋子。更糟的是,这叔叔还以为他是在帮你。
马索离开几天后,乔派两个人去吓唬特纳·约翰,结果反倒被他吓唬回来,他把一个人揍得住进医院,而且没靠儿子或武器帮忙。
一个星期后,乔去找特纳·约翰。
他叫萨尔在车上等着,自己站在特纳·约翰那栋铜顶木屋前的泥土路上,门廊一边都坍掉了,只有一个可口可乐的冰柜放在另一头,又红又亮,乔怀疑每天都有人擦它。
特纳·约翰的儿子们是三个壮硕的小伙子,身上除了棉质长内裤没穿戴太多别的,连鞋子都没穿(不过有一个穿了件红色毛衣,上头还沾了些头皮屑),他们给乔搜了身,拿走了他的萨维奇点三二手枪,接着又搜了一遍。
然后,乔进了木屋,隔着一张桌脚没放稳的木桌,跟特纳·约翰对面而坐。他想调整一下桌子,没成功,于是放弃了,然后问特纳·约翰为什么要打他的手下。特纳·约翰又高又瘦,面容严肃,眼睛和头发的颜色都跟身上的褐色西装一样,他说因为他们来的时候,眼神摆明是要来威胁他的,所以没必要等到他们开口。
乔问他知不知道,这表示乔为了面子就得杀了他。特纳·约翰说他也猜到了。
“那么,”乔说,“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为什么不付一点保护费就算了?”
“先生,”特纳·约翰说,“你父亲还在吗?”
“不,他过世了。”
“不过你还是他的儿子,对吧?”
“没错。”
“就算你有二十个曾孙子女,你也还是他儿子。”
那一刻,突来的激动情绪让乔猝不及防。他不得不在眼神泄露之前别开眼睛。“是啊,没错。”
“你希望他以你为荣,对吧?希望他把你当个男人?”
“是啊,”乔说,“那是当然。”
“好吧,我也一样。我有个好老爸。他偶尔打人,都是我自找的,而且从不会在他喝了酒之后。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我打呼噜,他就打我的脑袋。我是打呼噜冠军,我老爸累得像狗一样的时候,就会受不了。除了这一点,他是大好人一个。我们当儿子的,总希望自己的父亲能看着自己,觉得他的种种教导在你身上扎了根。就是现在,我老爸正在看着我说:‘特纳·约翰,我可没教你付钱给一个没跟你一道辛苦干活儿、只想白捞的人。’”他摊开遍布疤痕的双掌给乔看,“你想要我的钱,考克林先生?那你最好跟我们父子一起酿酒,帮我们照顾农场、耕田、照顾庄稼、挤牛奶。你懂了吗?”
“懂了。”
“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乔看看特纳·约翰,然后抬头看天花板。“你真觉得他在看你?”
特纳·约翰露出满嘴银牙:“先生,我知道他在看我。”
乔拉开裤裆拉链,拿出他几年前从曼尼·布斯塔曼特那里没收来的单发小型手枪,指着特纳·约翰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