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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要想战胜别人,首先要赢得另一场比赛——与自己的比赛。
茂木凝视着前方的人群,观察着他们的跑法,一边确认自己的速度,一边调整在起跑阶段差点被打乱的比赛计划。
他看到自己与毛塚的距离越来越大,差一点就跟不上了,于是稍稍加快了步伐。
在一条直线道路上,茂木看清了自己与前面队伍的距离,还发现了一个新的事实。
前方梯队的速度开始下降。本应全速奔跑的田中也放慢了速度,再次融入队伍之中。
风也在影响比赛。更糟的是,起跑阶段过快的速度开始显示出恶果。
三月的风虽然强劲,却不像隆冬那样凛冽。茂木从正面迎着风,甚至感受到一丝弹力。他透过太阳镜望着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道路。
现在比赛到了势均力敌的阶段。二十五公里附近,立原再次加速,在茂木前面和毛塚你追我赶。无论哪一方跑到前面,沿途都是一片欢呼,又夹杂着一片哀叹。
在他们二十米的后方,茂木从背后观察了很长时间。他加快步伐,保持与二人的间隔。保持着这个速度,茂木眼睛余光扫到了三十公里处的标志牌。这时正是痛苦的时刻,也是迷茫的时刻。
气温上升,体感温度急剧变化。茂木拿到供水瓶,喝了一口就扔掉,直视着前方,开始直面自己。
疲劳侵蚀着茂木的体力。虽然慎重地制订了比赛计划,但也不一定就能顺利实现。马拉松比赛中,必然存在失去体力、不得不去面对自身极限的时刻。在这样的时刻,不得不重振要被消磨殆尽的意志力,挥舞手臂,向前迈开脚步。
从这里开始,赌一把吧。
也有跟在毛塚和立原后面冲刺的选择。自己负伤后第一次参加马拉松比赛,作为复归战,这也许会是个不错的结果。但是,那样的话就没有任何改变。茂木对自己说:我是为了改变才奔跑的。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实现它。
摇摆不定的视野中,立原再次跑到了毛塚的前面。毛塚加快了步伐,正要赶超立原。茂木不理会身体深处传来的大大小小的叫嚣,只想一味地向前迈腿,头脑中一片澄静。
自己残留的体力到底有多少,意志力的极限到底在哪里呢?
能相信的,不,必须相信的,是自己。
这时,茂木听到鞋踏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快要被欢呼声淹没了,但是一直都那么轻盈,那么有力,那么温柔。
茂木想起自己因负伤而被人们遗忘,在最痛苦的时候主动赞助自己的宫泽。想起小钩屋员工一心一意的、率真的支持。想起满腔热忱支援自己的村野。
现在他们的陆王踏在地面上。这一声声闷响,就是支持自己的人们的助威声。
自己不是一个人。这个强烈的念头推动着茂木——我不是一个人。
即便筋疲力尽倒下了,也不是只为了冲刺而奔跑,而是在为自己、为他们而奔跑。
为了获胜而奔跑。为了重新寻回失去的东西而奔跑。
风突然猛烈地刮过来,把欢呼声扩散到三月的天空。
“好耀眼啊。”
茂木透过太阳镜瞥了一眼正面射来的阳光,闭紧嘴唇。
迎面吹来的风改变了方向,从斜后方吹过来。北风变成了南风。
“好风。”
茂木提高了踏地的速度,激励着自己:“冲啊!”
“开始了!”村野喃喃自语般地说出这句话时,远方的欢呼声仿佛被风儿传了过来。宫泽带着小钩屋的啦啦队全员移动到三十五公里处,把横幅打在前面等待着茂木的到来。
现在宫泽等人都在看安田手中的平板电脑上的电视直播。
即使在那个小画面中,也可以看到茂木渐渐跑近了。他昂着头,笔直地注视前方,视线朝向毛塚的背部、立原,或者是更远的地方。
跑道上那双深蓝色的跑鞋分外鲜明。欢呼声沸腾起来,像是在催促茂木提速。这在三十公里附近飒爽飞奔的英姿,不禁让人想起曾在大学长跑接力赛中一举扬名的茂木的身影。
茂木猛然加快速度,眼看着追上毛塚和立原两人,并且超过了他们。
大伙紧张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加油!”宫泽用力握紧拳头。
“茂木。快跑!茂木!”明美大叫,啦啦队纷纷发出了加油的喊声。
“决一胜负!”饭山大叫,这时,形成先头部队的外国选手们从眼前跑过。
宫泽目送着肯尼亚选手大步流星地往前跑。这时气温上升,有一瞬间,风停了,路面上升起了三月的热浪。就在这时,那缥缈的视野尽头的另一端浮现出一个人影。
“来了!”安田从护栏上探过身喊道。大家目不转睛,眼见着那鲜艳的深蓝色跑鞋铿锵有力地踏在地面上。
是茂木。
是陆王。
“大家看啊!在前面跑呢,茂木。”
兴奋的明美带着哭腔:“我们的陆王跑过来了。”
宫泽看到,茂木确实出现在毛塚和立原的前面。虽然没有显露在脸上,但他应该已经达到疲劳的极限了。
村野说想在三十五公里附近给他助威,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是最痛苦的时候。
“茂木!”安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