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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如知?”
“不错,当初韦坚大人与皇甫惟明交结一事,乃是窦如知暗中告密才让李林甫知晓。我混入府中将近一年,可惜那窦如知自知罪孽深重,防范甚严,等闲近不得身。”
“只是你那随手一推,将建宁王也拖入局中,如今他身陷囹圄,怎能脱身?”
刘润跪地重重叩首:“这确是老奴犯了糊涂,当时见人群混乱,自以为得了良机,以为建宁王事后最多得个失手之罪,料无大碍。现时老奴也不敢出首认罪,只怕连累太子和广平王殿下。老奴百死难赎其罪。”
沈珍珠沉吟道:“所以殿下要审理案件时,你借机逃走?”
刘润道:“是。殿下机敏过人,我虽毁了面容,他若审理,定能认出我来。”
这确是一件难事。以李俶所想,抓住那“花匠”,就能水落石出救李倓脱罪。然刘润正是“花匠”,他跟随太子和李俶多年,就算他愿认罪,旁人怎么不疑心其目的,若陛下得知,怎会不对太子起猜忌之心?
怎么办?怎么办?
她再细细打量刘润,明明丑陋不堪的脸,愈看愈不觉得难看,甚且强过她所见过那许多外强中干、金玉其外的人,这样一个阉人,却满怀侠义忠胆,实堪敬佩。忽地朝他俯身揖礼:“刘总管,珍珠有一事相托。”刘润忙不迭叩首还礼,道:“王妃大礼,老奴怎堪生受,王妃请讲。”
沈珍珠道:“明日此时,珍珠在此等候,再将托付之事相告。”
四名侍卫在城门处焦灼难安,远远见一骑淡蓝色飞驰而来,才稍稍将扑哧乱跳的心放回原处。领头的侍卫牵过马缰,低声道:“求王妃再别这样,好歹有什么事,让属下跟着——殿下吩咐,让我等寸步不离跟着王妃。若有什么差池,属下性命难保。”沈珍珠哼一声,道:“回府后,若你们敢将本妃今日行踪告诉殿下,那才是性命难保!”那侍卫色变,禁声连连答“是”。
李俶由宫中回府已近深夜。沈珍珠和衣靠于榻上,微闭的睫毛颤动,沉静安恬,呼吸中尽是馨香。他凝视良久,弯身将她轻轻抱起,放于床上,仔细为她盖好薄被。
第二日便是贵妃寿辰。李俶、沈珍珠、崔彩屏未及天亮,已早早起身按品大妆。进宫城,皇子诸孙、王妃命妇、公主郡主数百人候于兴庆殿外,原是吵吵嚷嚷的,听得内侍喝一句“广平王、王妃驾到”,全都停下口来,眼睛齐刷刷扫向沈珍珠,狐疑、好奇、意外、睥睨、轻蔑……有多少种人心,便有多少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