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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珠忙三两下换过衣物,急急地唤侍卫进来,亲手细细地为李俶包裹伤口。王难得闻讯亦然赶到,连连揖首道:“末将防卫不当,以致殿下受伤,罪该万死。”李俶不以为然,和声宽慰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将军不必放在心中,劳神做好大和关防务,确保陛下无虞,方是正事。”
过了半晌,风生衣一人执剑而归,进门便禀道:“属下无能,未能追上那刺客,让他逃掉了。”
李俶想了想,道:“方才见那刺客逃走时的腾跃之势,可知此人轻功甚高,难怪他何时入室,本王都没有发觉。你本不精于轻功,这事也不能怪你。”又问:“你久在江湖,瞧他身法,可能知道出自何门何派?”
风生衣微微垂头,迟疑半刻,说道:“那人身法太快,属下也未及与他交手过招,一时也看不出来。”
众人都退下,王难得加派人手,在李俶房外巡防照看。
沈珍珠叹道:“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来行刺你?”此事已十分明白,行刺对象分明是李俶,若是行刺沈珍珠,该在李俶回来之前便下手,沈珍珠不懂武艺,早已得手。此人倒是极会揣摩心理,若是等李俶睡熟后下手,李俶本乃练过武艺,三两年来长期居于军中,睡梦中都提着警惕,警觉异于常人,并不易得手,反倒是床第间情炽之时,最是方便下手。
李俶冷笑道:“现今之势,急欲取我性命的,不过就是那个人罢了!只是未曾想到,如今内忧外患,百废待举,她居然晕眩到同室操戈的地步,收买杀手前来行刺!”
沈珍珠忖度之下,顿时明白李俶口中之“她”所指是谁,仔细揣摩,确实如此。如今朝廷所依仗之郭子仪、李光弼兵马,均冠以家姓,只惟郭、李之命为从,李俶这个天下兵马大元帅,等同虚职,换以任何亲王郡王来做,都是一样。惟可担心者,李俶乘此时机,树立威信,渐渐将郭、李之兵马收为己用,或者将郭、李二将军牢牢纳入麾下,掌握兵马实权,则其储君之位不可动摇,肃宗其他诸子不论出身嫡庶,都无缘帝位。先朝太宗皇帝,由戎马起身,登九五之尊,便是循此之道。
当然,李俶要掌握兵马实权,实非一朝一夕可成之事。但他多年来身为嫡皇孙,早有威望立于群臣之中,郭、李均是赤胆忠心之人,达成此事,几率极大;反之,李俶若有不测,换作其他皇子做这天下兵马大元帅,却是甚难——建宁王倓过于爽直,南阳王係偏重声色,其他诸子更不可造就。
众路兵马将齐集凤翔,克复两京,指日可待。
李俶,此时更是那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再不剪除,今后时机更少。
昔日的太子妃,今日的张淑妃,也许她想要的,不过是为自己的亲生孩儿争一席之位,譬如民间长子、幼子的家财之争,而这一切放诸皇室,就是血淋淋你死我活的战斗。
李俶揽住沈珍珠肩头,说道:“你不用担心,此事既出,我自会谨加防范,慢慢部署,当年你、红蕊和林致之仇,我从未忘记。总有一日,我要她偿还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