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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已经黑透。黑透的天,是群体作恶的好时机,因为在她们眼中,没有天没有地,没有鬼神,只有她们,或者说,只有她们这个团伙。
刘涛满意地说了声“走”,忽然又回头补了一句:“记住,给我离肖帅远一点儿,你要是敢和老师说,我们下次弄死你!”
说完,她才满意地转身离开。
她们三人骑着两辆自行车嘻嘻哈哈地远去了,韩晓婷起身,直到她们离开很久后,才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操场上空无一人,哭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凄凉。
忽然,她的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是她口吃而且只有一只手的母亲,她擦干眼泪,忍住哭腔接了电话。
母亲焦急地问:“怎么还没回家?”
她忍着眼泪,说:“妈,今天补课了。”
母亲听出了不对劲,急问:“怎么了?”
韩晓婷说:“有点感冒,鼻子齉了。”
母亲宽心道:“那就好,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鱼。”
韩晓婷破涕为笑:“真的啊,我都饿死了。”
母亲也笑了,说:“快回来吧。”
挂了电话,韩晓婷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她擦着眼泪推着自行车,知道自己该回家了。
此时,县城的路灯刚亮,她骑着自行车去公交站,把车锁在离公交站最近的车棚里,从公交站还要坐一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
她蹲在公交车站等了足足半小时才坐上最近的一班公交。车上人很少,路上人也不多,空空的街道,空空的心,她从反光窗户里看到了自己充着血的脸,再次泪如雨下。
7
太阳依旧升起,铃声还在继续响着。
昨天的事情,埋藏在她们心中,所有人继续投入到学习中。
不一样的是,韩晓婷开始无法集中注意力上课,她不太敢看旁边的张蓓、张蕾,而对方却一直在强势地盯着她。
她的余光,总是不听话地停留在她们身上,容易走神。老师偶尔点名,让韩晓婷起来回答问题,她总像放空了一样,看一眼张蓓、张蕾,然后使劲地说不知道。
她开始无心听讲,时不时开小差,作业出现明显问题,像丢了魂似的。
在一个下午,王老师找到韩晓婷,让她去了办公室,问她:“你是不是骄傲了?”
韩晓婷回答:“老师,没有。”
王老师说:“那为什么总是心不在焉呢?作业也写得不走心了。”
韩晓婷脑子里回想起刘涛的话,被警告不准告诉老师,于是她说:“没有,只是最近有些不舒服。”
王老师问:“是病了吗?”
韩晓婷摇摇头说:“没有,就是不舒服。”
王老师笑了笑,好像懂了点儿什么,说了句让韩晓婷觉得奇怪的话:“青春期来了。”
韩晓婷有些没弄懂,可还是点了点头。
王老师继续说:“行吧,但你还是要多学多写,你是个写作天才,一定不要放弃,有空的话,多写写日记,可以给我看。”
韩晓婷点点头,想说什么,又戛然而止。
韩晓婷回到教室,班里乱成一锅粥。肖帅看见韩晓婷进来,起身走到她的座位旁。他的手里拿着一杯刚买的奶茶,对韩晓婷说:“看你最近状态不好,请你喝杯热奶茶吧。”
奶茶里的珍珠还在跳跃着,好像肖帅怦然而动的心。
韩晓婷接过奶茶,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双胞胎,尴尬地说:“谢谢你。”
张蓓在一边阴阳怪气地说:“哟,挺殷勤的啊。”
肖帅看了看张蓓:“我们就是普通朋友,你瞎叫什么啊?”
张蕾也加入了话题,说:“还捍卫起来了,我们能说什么呢?哈哈哈。”
肖帅没有理她,只是拿出一个本子,递给韩晓婷,他蹲了下来,说:“晓婷,这是我昨天写的作文,你帮我看看写得怎么样,跑题没。”
韩晓婷打开本子,一行行清秀的字映入眼帘。
忽然,上课铃声响了,肖帅说:“你先看,对了,晚上放学我们一起走吧?我今天也往西边走。”
韩晓婷没说话,点了点头。
当一个人心里藏着事,若是好事,时间就会走得很快,因为那种期待是无与伦比的;若是坏事,时间就会走得很慢,因为那种恐惧会拉长时间,让人感到度日如年。
总之,那个下午,时间被拉得很长。
放学后,肖帅在门口等韩晓婷,韩晓婷推着车,恰好看到肖帅,胆怯地打了个招呼,就低头向东走去。
肖帅追上她,惊讶又高兴地说:“怎么今天向东走了?”
韩晓婷说:“我本来就住在东边。”
肖帅忽然明白了什么,笑着说:“哦,这张蓓,满嘴都是胡话。”
韩晓婷推着车,认真地说:“肖帅,你有事情吗?”
肖帅回答:“哦,刚好我今天也向东走,咱们路上聊聊。”
韩晓婷跨上车:“好。”
肖帅在一旁,问:“晓婷,你看了我写的那篇文章吗?”
韩晓婷答:“嗯。”
肖帅继续追问:“你觉得怎么样?”
韩晓婷说:“挺好的,就是最后一段有点跑题,如果能结合上下文写那个例子会更好。”
肖帅笑了笑说:“还真是!对了,晓婷,你是怎么把文章写得这么好的?”
韩晓婷骑着车,时不时地看一眼身边这位翩翩少年,说:“我就是喜欢读书,读完想想怎么用在作文里。并且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思考的时间比较多,不太合群。”
肖帅说:“合群干吗啊,你这样多好,你看张蓓、张蕾,多合群,也就那样了。”
韩晓婷说:“她们……是你的同学吗?”
肖帅说:“是啊,她们的父亲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公司好像就叫蓓蕾集团,他给学校投资了一笔钱,现在是学校的股东,所以她们俩才整天无所事事、无恶不作。”
韩晓婷忽然问:“无恶不作?”
肖帅说:“对了,你不是我们初中的。我们班那会儿有个姑娘长得特别胖,她们两个就带头叫她‘猪妈妈’,一开始那姑娘也觉得是开玩笑,跟着一起笑,但后来她们总是这样叫,全班也跟风这么叫了。”
韩晓婷认真听着,肖帅继续说:“她们还经常刁难她,有时候把她的东西抢了让她在后面追,她太胖追不上,要么放弃要么摔倒。还有一次更过分,她们直接把固定凳子的钉子拔出来,她一坐凳子就垮了,那天啊,大家真是笑惨了。”
韩晓婷追问:“然后呢?”
肖帅说:“我记得这种欺负持续了一年,大家已经习惯在学习压力下一起调侃‘猪妈妈’了。”
韩晓婷问:“那这个女生后来怎样了?”
肖帅说:“直到有一天,‘猪妈妈’忽然在做课间操的时候晕倒,被送去医院,发现是因为低血糖。她为了减肥,已经三天没吃饭,之前是因为身体有病,才不停地长胖。”忽然一辆车飞快驶过,风刮进韩晓婷的衣服里,她打了个寒战。
肖帅继续说:“她的肥胖是一种遗传疾病引起的,不是因为吃得多,可是,当时大家都不知道。”
韩晓婷停住了车,转头跟肖帅说:“那为什么没人制止这种行为呢?”
韩晓婷那时还不知道,这就是欺凌或者变相暴力。
肖帅也停住了车,说:“当时大家都只觉得好玩啊。”
韩晓婷有些不满:“好玩?”
肖帅耸耸肩,说:“这是无聊生活中的一道甜点啊。”
韩晓婷咬了咬牙,问肖帅:“然后呢?”
肖帅淡然地说:“后来她转学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韩晓婷不说话了,肖帅看着韩晓婷,说:“好了,不说这些无聊的话题了,说说咱们。”
肖帅没想到的是,韩晓婷低着头说:“这些无聊吗?”
说完,韩晓婷径自骑着车走了,留下肖帅一个人一头雾水地待在路边。
8
夕阳西下,暗示着一天的结束,也预示着青春的流逝。
学校里的花朵和树木光合作用减弱后,少了许多活力。那片蔷薇花懒懒地低下了头。
韩晓婷回到家,母亲已经做好了一桌菜。听到了脚步声,母亲立刻起身,用一只手熟练地推开了门,然后紧紧地抱住了回来的孩子,她的脸上带着笑容,结结巴巴地说:“晓婷,回……来了……”
韩晓婷看着一桌菜,说:“妈,你怎么又做了那么多,说好我来做的嘛。”
母亲说:“你……你的学习……太、太……忙了……我来做就好,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
韩晓婷听完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这些年,母亲不容易,她一直没来得及孝敬母亲。她时常想,自己有时候甚至忙到没空给母亲做顿饭。
韩晓婷有些哽咽地说:“妈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你放心。”
母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赶紧说:“孩子,怎么了?”
韩晓婷本来想说自己在学校被欺负的事,可是,她看了看母亲,放弃了。
她淌着泪说:“妈,没事,就是学习压力大。”
母亲搂着韩晓婷,帮她擦掉眼泪,说:“别哭……咱们……都会……会……越来越好的。”
那顿饭很香,扑鼻的香气里,都是母亲的爱。她知道,自己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那天夜里,韩晓婷失眠了,她不知道肖帅口中那个被欺负的女生转学后在做什么,后来过得怎么样,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为什么张家的两姐妹可以为非作歹?为什么没受到惩罚?
她想起了那次自己被欺凌的感觉,愤怒涌上心头,可是这愤怒无济于事。
她如果告诉老师,姐妹俩会怎么对她呢?会变本加厉,还是会被制止?
也是在这天深夜,在一家大排档里,张蕾、张蓓和刘涛坐在室外,桌子上摆放着几瓶啤酒,这是父母不在家时姐妹俩的生活。刘涛在一旁张罗着,要了几串烤串,今天她的父母也不在家:“我不喝啊,你们多喝点。”
张蕾给刘涛也倒了一杯,说:“先倒着,你不想喝就不喝。”
张蓓很快进入正题,气愤地说:“刘涛,我不服气,肖帅就这么被她抢走了?你看他今天来找韩晓婷那个谄媚样儿,真恶心啊。”
张蕾接了话,说:“我查过了,她是单亲家庭,在她小的时候她爸就死了,只有妈妈,妈妈还是个断手。”
张蓓喝了一口酒,说:“就这么个玩意儿,还能跟我涛姐抢男人啊?”
刘涛说:“你可别折我的寿。对了,肖帅怎么说?”
张蕾说:“他还能怎么说,他今天都跟韩晓婷一起回家了。”
刘涛叹了口气:“只是顺路。”
说这话时,刘涛眼睛里透着些许伤感。
张蓓看出她的失落,转身对张蕾说:“也就是说,我们的警告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是吗?”
张蕾点点头。
张蓓这话看似抛向张蕾,其实是说给刘涛听的,多激怒一个人,她们作恶的团队就越庞大。
刘涛很快被点着了,她举起杯子,转过头对张蕾说:“那我们就警告到她记得为止。”
说完,从不喝酒的刘涛,喝完了满满的一杯酒。
双胞胎笑了,声音很大,她们明白,又有好玩的了。
青年人爱赌气、爱自夸、爱自大,分不清自己和世界的关系,总把自己当世界的中心,认为外界所有不合自己心意的,都必须被消灭,必须被打击,直到符合心意为止。
第二天上课,一夜没睡的韩晓婷走进教室,刚准备坐下,就发现椅子被动过,果然,椅子上的钉子被拆掉,一碰就散架,旁边的两姐妹一直盯着她,随时准备爆笑。韩晓婷想起昨天肖帅说的话,警觉地避开了。
她把这个凳子搬走,换了班上的备用凳子,坐了下来。
一夜无眠,让她有些咳嗽,她拿出早上母亲给自己准备的药,放到抽屉里。
张蓓看到自己的第一个计谋失败之后,又心生一计。
下课以后,韩晓婷有下楼看蔷薇的习惯。在韩晓婷出教室门时,张蓓在她的药丸里装上了粉笔灰。
韩晓婷回到教室,咳嗽开始加剧,于是找到药丸,准备服用。可是,这一切全被肖帅看得一清二楚,在韩晓婷准备服下的瞬间,肖帅从前排跑了过来,冲着张蓓喊了一句:“过分了啊。”然后他抢走了韩晓婷的药丸。
肖帅对韩晓婷说:“别吃这些了。”
张蓓有些尴尬,说:“开个玩笑怎么了?”
肖帅严肃地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刘涛在不远处盯着,再次握紧了拳头。
肖帅说完,上课铃声响了,他回到座位上。
韩晓婷也握紧了拳头,这时的张蓓脸红到了脖子根儿,她没想到,肖帅会揭穿她。
晚上,刘涛就给张蕾使了个眼色,让她尾随韩晓婷。
这一天,刘涛的心情算是跌到了谷底,韩晓婷到底对自己的男神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张蕾尾随韩晓婷出校时,周围空无一人。为了在教室里多看一会儿书,韩晓婷总喜欢比较晚回家。
张蓓负责盯着老师,而刘涛则负责支开肖帅,跟他一起吃晚饭。
天逐渐黑了下来,张蕾从背后贴近韩晓婷,挑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韩晓婷刚放下手中的锁车链,回头看到张蕾,又马上警觉地将它拿了起来。
张蕾没有韩晓婷高,却有着强大的气场,吓得韩晓婷不敢直视她。
张蕾看了一眼韩晓婷手上的链子,说:“哟,拿链子,还想打我啊?”
韩晓婷握紧链子,藏在身后,说:“你又要干什么?”
张蕾说:“你不记得刘涛跟你说过什么吗?”
韩晓婷回答道:“我没有跟老师说,你们别再干扰我了,我不能再因为你们而耽误学习了。”
说完,她推着自行车,转身要走。
张蕾抢先一步,拦住了她:“你别走啊,刘涛还跟你讲了件事儿,你忘啦?”
韩晓婷愣住了。
张蕾继续说:“她让你离肖帅远一点儿,想起来了吗?”
韩晓婷低下头,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终,她扒开张蕾扶着她自行车的手,转身就走。
张蕾从后面大声喊道:“一个没有爸爸、妈妈还是个残废的人,真不自量力!”
这句话刺痛了韩晓婷,她推倒自行车,拿起锁车的链子,大喊一声,转身冲了过去,像一只被激怒的母鸡,拼命冲向一只老虎。
张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链子击中,脸上瞬间开始流血,再想反击时已经来不及。韩晓婷连续开弓,大声喊着,拳脚和链子并用,张蕾体力不支倒地,韩晓婷抓住她的头发,把她拉起来。这次是张蕾哭了出来,她捂着脸,韩晓婷对着她怒吼:“不准说我父母,听到了吗?你再敢说我父母,我就杀了你!”
张蕾胆怯地点点头,平日里那股嚣张的气焰荡然无存。
“我”从“我们”这个群体走出来时,才发现自己这么懦弱。
张蕾忽然发现,自己一个人时,竟这么不堪一击。
韩晓婷转身离开,她的背影被灯光映射成了一位女侠,虽然她没有披风,但走路带风。
周围的知了继续叫着,蔷薇还一直妖艳地开着,香气弥漫在整个校园中。当一只母鸡冲向一只老虎时,它才发现那不过是只纸老虎。
所以,凡事为什么不试试呢?
不久,张蓓和刘涛赶来,看见满脸血迹的张蕾,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她送到医院。路上,张蕾咬着牙说了四个字,它们一个个地从牙缝里蹦出来:“血——债——血——偿。”
9
夏季的蔷薇花开得很茂盛,鸟儿在树上歌唱,像在看一场好戏。
建国中学的办公室里,坐着一群成年人,一个个面色凝重。有两个小孩坐在这些成年人中间,显得格外不协调,压抑而凝重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老师先开了口,有些怯弱地问对面那个穿着西装、戴着大金链子的男人:“孩子没事吧?”
话音未落,坐在“大金链子”身边的女人就跳了起来,大喊:“孩子脸上这么大一个伤疤,都毁容了,你说有没有事?”这女人穿着浮夸,炎热的夏天还戴着一双丝手套,气势凌人。
张蕾捂着脸上的纱布,一些血迹在纱布上若隐若现。
“丝手套”继续说:“我们投了这么多钱,还把孩子送到这学校,就是因为相信你们!你们就这么管教的?连起码的安全都不能保证?”
老师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们管教不严格。”
“丝手套”说:“必须严查,小孩子打打闹闹可以理解,但是不能下手这么重,我孩子要是毁容了,以后怎么办?”
老师转向韩晓婷,说:“你解释一下,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下手这么重?”
韩晓婷瞪着张蕾:“她先动手的。”
老师说:“无论谁先动手,你也不能把别人打得满身是伤啊!”
韩晓婷有些愤怒,说:“是她先动手的!”
老师直接发了话:“那你把她伤得那么重,也是你不对!”
韩晓婷刚准备接话,她母亲艰难地张口了:“老……老师,我……觉得……还……是是……调查一下……吧,孩子……回到家……有些……心事……”
老师不耐烦地打断她:“晓婷家长,学校已经调查清楚了,无论是谁先动的手,晓婷拿车锁砸伤张蕾,就是不对。”
韩晓婷还想说点什么,却始终没有张口的机会。
老师语重心长地讲述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好像在讲一道难解的题,张蕾的父母满意地点点头,老师说的每一句话,都明显偏向张蕾那方。
最后,老师说:“晓婷家长,你赔偿一下他们的医药费,再让晓婷公开道歉吧。”
韩晓婷的母亲说:“可……可是……我的女儿……也是受……害者,她回到家……茶饭不……”
老师再次打断了她:“晓婷家长,您就别说了,这是学校的决定,您执行吧。”
接着,老师有些谄媚地转向张蕾的家长,问:“学校这样处理,两位觉得满意吗?”
“大金链子”看了一眼“丝手套”,又看了看只有一只手的晓婷母亲,说:“医药费就算了,我看她们家应该也不容易,道个歉吧,希望以后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老师说:“您真是宽宏大量,好吧,晓婷,那你就道个歉。”
在老师的再三劝说下,韩晓婷站了起来,走到张蕾的面前,大气地鞠了个躬,说:“对不起,我不应该下手这么重。”
张蕾把头侧了过去,看都不看她一眼,老师赶紧打圆场:“行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了。”
韩晓婷一转身,委屈的泪水一涌而出。
母亲给她递上纸巾,一把搂着她,老师看到韩晓婷在哭,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都是孩子,晓婷、张蕾你们快去上课吧,别耽误学习。家长们有事也先去忙吧,我们一定会跟进,不会让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韩晓婷的母亲起身,鞠了一躬,拉着韩晓婷走出办公室。
办公室里,“大金链子”看着她们走远,对老师说:“后面我们公司还会给学校拨一笔建设费,到时候还希望你们好好用于教育建设啊。”
老师的笑容变得更加谄媚,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定,一定。还要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大力支持,您喝茶,喝茶……”
从办公室到教室的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但对于韩晓婷而言却特别漫长。她昨天一回到家就告诉了母亲事情的前因后果,可母亲也无能为力,两人一路无话。母亲知道世间险恶,自己只是一介平头百姓,她能做的,只有用唯一的手紧紧地握住自己的宝贝闺女。韩晓婷也用力握住母亲的手,她们像相濡以沫的两条鱼。
快到教室时,韩晓婷跟母亲说:“快回去吧,妈。”
母亲点点头,也没说话,转身离去。
韩晓婷望着母亲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妈。”
这声“妈”,喊得有些撕心裂肺。
母亲转身。
韩晓婷想说:“我能不上学去打工吗?”
可是,看到母亲的样子,出口的话却变成:“妈,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母亲笑了一下,说:“傻……傻女儿,加……加油。”
数年后,当韩晓婷事业有成,有了自己的别墅,自己在别墅里喝香槟、品茶时,她总能回想起这个场景,然后叹息一声:“可惜妈妈走得太早了。”
那是她最后悔的一件事:没有亲手为母亲做一顿饭。
可从那以后,事情也变得不一样了——张家的双胞胎不再欺负韩晓婷了。
与此同时,班里忽然传出一个消息,说韩晓婷在校外被“黑社会老大”包养了,还打过胎。
这个世界好消息传播得慢,坏消息却像病毒一样,传播得飞快,让人措手不及。等当事人反应过来时,早已满城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