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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天天都要和那种人打交道,不嫌弃才怪呢。”白井赞同地说道。
而乃原听了只是眯起眼睛一言不发。或许是因为女性特有的敏锐直觉,白井看着乃原的侧脸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乃原老师?”
听到白井的询问,瞬间,乃原收回了视线回过神来。
“唉,也就是那么回事啦。”乃原正了正神色,开口说道,“不管那个叫半泽的男人怎么折腾,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银行必须接受放弃债权。这是他们的命,早就注定啦。谁也无法阻挡。”
自信满满的乃原,再次把手伸进内口袋取香烟,想了想,还是作罢。
3
“事情我可都听说了,纪本怎么能那么干呢?他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会议结束后,白井大臣“完胜”的风闻,瞬间在本部的同事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当然了,对公认的行内头号情报通的渡真利来说,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耳朵。“事情几点能弄完?我想过去找你一下。”渡真利往半泽办公室打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当天晚上九点多了。
两人来到位于神田的比利时啤酒专卖店,正好吧台上还有两个空位,两人并排坐了,合点了一份大瓶的莫奈。
“戏唱得这么大,纪本成心的吧。”渡真利愤愤不平地说道,“还是说,他事先知道乃原非常讨厌银行,所以故意来这么一出想拍他马屁?”
“讨厌银行啊,那家伙。”半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地问道。
“我之前也对乃原这个人产生了兴趣,所以向朋友打听了一下情况。哦,就是我们融资管理部的户村,你也认识的嘛。”
半泽点了点头。他是第二期后一批进来的调查员,在本部内部的商讨会上打过几次照面。
“我琢磨着他是专门负责破产企业贷款案子的,说不定会认识。别说,他还真和乃原吵过几次呢。”
融资管理部专门负责打理那些已经变成不良债权的贷款,说起来和乃原还算是同行。
“虽然乃原那个浑蛋,一向都是为所欲为,想吵就吵,但户村还是找了个机会,从一位曾经共事过的律师那里,打听到了乃原讨厌银行的原因。”
“然后呢?”半泽仰着脖子灌下一口略带苦味的啤酒催促道。
“讨厌的原因,原来和——小时候被欺负的经历有关。”
事出意料,半泽不由得扬起脸来。渡真利继续说道:“乃原小时候家里很穷,他穿的衣服都是捡哥哥穿过的。虽然从小在大阪市区长大,但是家里根本没钱供他念书,也没有朋友愿意和他一起玩。这样的乃原还经常遭到一位同班同学的欺负,据说那位同学的父亲恰巧就是某家银行支行的支行长。乃原虽然外表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学习真不赖,所以惹得那位‘支行长二代’看不顺眼,总是找各种机会捉弄他,估计什么时候脱口就把自己父亲的工作当成资本拿出来耀武扬威了吧。更让乃原受伤的是,那位同学似乎还把他家町工场倒闭的事情到处传扬。”
“原来是这样。”半泽低声咕哝道,“不靠谱的银行职员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半泽的心里泛起了一缕儿时鲜活的回忆。那时候正经营着一家街道工厂的父亲,曾经因为被银行背叛而陷入了经营危机。父亲那苦恼绝望的样子、银行职员那冷若冰霜的德行,在他心里凝结成了切肤痛苦的回忆,至今仍然挥之不去。
“嗯,有这样的儿时经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难怪他这么讨厌银行了。”渡真利说道,“不过话说回来,心里一直藏着小时候的积怨,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总觉得有点儿太那个了。就是,心眼是不是太小了点儿。”
“这就是加害者总是容易忘记,可是受害者因为伤痛却难以忘怀啊。”
渡真利听了这句感慨有些不解地看着半泽,继而一边附和了一句“嗯,也许吧”,一边托着玻璃杯里的啤酒往嘴里送去。
“那啥,你自己准备怎么办啊,半泽?”渡真利举了举手里的玻璃杯问道,“肯定有人要借着这次的事情,大肆宣扬你了。毕竟,你这次可是彻底得罪了那个白井大臣啦。倒不是担心纪本那边,可是按照现在的发展态势,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在传说,指不定她不久就是日本第一位女首相呢。万一他们不幸言中,你可就万劫不复了哈。”
渡真利说的这些,半泽又何尝没有想到。
一边是新政权中炙手可热的招牌大臣,一边只是一介微不足道的银行小职员。可以说胜负早已注定。再加上,银行高层中主张重责半泽的风声一定也会越来越紧。
时不利我,这一点半泽自然心知肚明。
“不管做什么,也只能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吧。”半泽心下烦躁,轻声叹道。
4
“啊,箕部先生,您来得真早。”在麹町某家会员制餐厅里,推开包厢门的白井看到坐在里面的晚宴主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边打招呼一边深深地低下头说道,“承蒙邀请,真是太感谢了。”
这是一家法国餐厅,坐落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一楼开着面包店,只有会员才能穿过面包店上到二楼的餐厅。这里只有一条小巷子连着外面的大街,环境清幽,闹中取静,足以令人忘记身处都市中心。
“能和你吃饭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来,坐。”坐在包厢内席的箕部启治指着身边的座位随意地招呼道。
“来点儿酒,还是汽水?”箕部问道。
他们之前一起吃过几次饭,因为在箕部面前可不能闹出什么洋相,所以白井每次都喝汽水。看来,这些箕部都还记得。在人情世故方面,箕部还是很注意的。这里面还有一则趣闻,据说有一个老乡偶然在新干线上和箕部坐在一起,结果当天在东京办完事情回到酒店的时候,发现箕部居然让人送了一束花到房间里来。
“今天想来点儿香槟。”那天的白井一反常态,而且在那位年龄可以当自己爷爷的派阀领袖面前,也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快。
“要坐稳大臣这把交椅,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哟。进展怎么样,帝国航空的事情还顺利吗?”
“嗯,还行吧。前两天到各个银行转了一圈。”白井轻轻啜了一口杯子里的香槟答道。
“结果呢?”箕部手里握着杯子,混浊的目光盯着白井。
“直接和作为主力的开投行以及第二主力的东京中央银行行长谈了一下,说实话,情况不容乐观。特别是东京中央银行,可能因为是民营银行,态度非常恶劣,根本没把国土交通省放在眼里。”
想起当时的情景,白井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是特别调查委员会要求他们放弃债权的事情啊。看样子,乃原先生也束手无策啊。”
“别提了。太让人生气了。”
箕部曾因为关联企业的重振事宜认识了乃原,对方似乎还帮了不小的忙,仗着这层关系,当时提名乃原出任特别调查委员会一把手时,实际上箕部也是点了头的。所以,当的场首相对白井突然宣布要设立特别调查委员会一事提出忠告时,箕部还替白井解了围。只要得到了进政党开山鼻祖箕部的认可,那么党内也没有人敢公开反对。
“那些咋咋呼呼的人,充其量也就是些银行底层的虾兵蟹将吧。没必要把那些小喽啰当对手,你可是堂堂的大臣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真的没问题吗?负责人不靠谱也就算了,连他们行长也一副不得要领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其实,明天我会跟东京中央银行的人见个面,到时候我跟他们再说一说。别发牢骚啦。”
箕部一脸轻松的样子,对白井的不安一笑置之。
* * *
第二天。
纪本的手机振动的时候,要接待的客人已经眼看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