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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性破产的事属于灰色地带,因为这件事,我们已经损失了十五亿日元。”猪口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另一方面,仙波工艺社从去年开始一直亏损。如果破产,迄今为止的那些无担保融资将转化成三亿日元的不良债权。作为授信管理部门,我们认为不能让出自同一家族的企业再给银行增添坏账。这件事,也存在被金融厅指摘的风险。作为授信管理部门,我们最想避免的就是这种情况。你应该也明白吧,半泽课长。我们有必须遵守的底线。”
猪口的理由并不能归结为狭隘的个人见解,它也反映了银行不为人知的内情。
“但是如果因此驳回申请,仙波工艺社也会陷入困境。我和北原谈过了,需要附加一些条件——如果有担保,这份申请就能通过。”
但这个条件,却很难满足。
“要是有担保,我早就添加上去了。”半泽为难地说,“我们也做过资产筛查,仙波工艺社并没有可以用作担保的资产。这个条件,不能再通融通融吗?对仙波工艺社而言,这笔资金是必不可少的。”
“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问题,也要考虑到金融厅。”
金融厅时常打着维护日本金融系统的旗号对银行的融资案件吹毛求疵。
“这我明白,但仙波工艺社得不到融资就会破产,那样也没关系吗?”
“这和融资部无关吧。”猪口说出的话令人火冒三丈,“我们的工作只是授信判断,半泽课长。判断能借还是不能借,是融资部的责任。说句不好听的,融资对象的死活不关融资部的事。说到底,那都是客户自己的问题。”
这冷漠无情的工作态度!
“你的意思是,就算仙波工艺社的员工被迫去睡大马路,也跟你没关系?”
半泽怒气冲冲的语气让南田忍不住回头,本以为能够通过的申请居然卡在意想不到的环节,南田一定也倍感意外。
“我可没这么说。总之,想通过融资申请的话,担保是必要条件。希望你理解。请好好处理。”
猪口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身为融资课长,你的态度很有问题。”听到猪口提出的要求后,浅野把责任推到了半泽身上,“就因为你对形势判断不清,仙波社长才做了错误的选择。对连续赤字的公司,融资部能这么容易松口吗?”
“就算再怎么忌惮金融厅,融资部提出的条件也过于苛刻了。仙波工艺社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您能和北原部长交涉一下吗?支行长。”
“我不想去。”浅野干脆地拒绝了,“原本我就不看好这份申请。比起你的说明,我认为融资部的看法更有道理。”
“但是这样下去,仙波工艺社会破产的。”
“那也没办法,这是融资部的判断啊。如果真变成那样,那也是融资部的责任,与我们无关。”
“这不是责任的问题,支行长。我们不能让仙波工艺社的员工流落街头啊。”
“那你就帮他们找到担保嘛。”浅野直截了当地说,“如此一来,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但是,担保——”
“不是有并购提案吗?”浅野似乎早就在等待说出这句话的机会,“因为你误以为连续赤字的公司在无担保的情况下也能获得融资,才导致了现在的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把现状描述得过于乐观。你现在赶紧去仙波工艺社,就说融资有困难,劝他们接受并购。如果对方同意并购,这次的融资,我会负责和总行交涉。”
东京中央银行奉行的是现场主义<a id="fn1" href="#ft1">[1]</a>。
身为一线员工之首的支行长拥有极强的话语权。如果支行长愿意说一句“请务必给予资金支援”,也未必不能改变融资部的想法,但浅野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仙波工艺社被本应维护客户利益的支行长抛弃,被工作态度冷淡的融资部抛弃。
公司的融资申请,夹在双方逃避责任的处理方式中,被无情玩弄。
“请让我考虑一下。”半泽说道。
“这还用考虑吗?”浅野顶了回去,“仙波工艺社只有一条路可走。连小学生都能看出来,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赶快去见仙波社长,向他说明情况,如此一来,他应该会改变想法。”
浅野像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表明谈话到此为止。
友之、小春、枝岛三人聚集在社长办公室。
“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居然要担保?”听完融资部的要求后,友之抱住脑袋,绝望地说道,“我们公司没什么可用来担保的,半泽先生。这是不是意味着,融资没有希望了?”
“我想了很久,现在放弃为时过早。这件事还有讨论的余地。”
“话虽如此……”
“前几天,听您说堂岛商店的事时,您说过,堂岛先生妻子名下的大厦没有被债权者回收,完好无损地保留了下来,对吧?”
友之抬起头,终于察觉到半泽想说什么。
“但是,我们和堂岛家……”
“我完全理解你们两家的关系。请看看这个。我根据您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堂岛政子女士名下的大楼,并拿到了房地产登记簿副本。”
友之和小春、枝岛三人围了过来,盯着中西拿出的副本。房地产登记簿是记录房产概要、所有者、担保状况等内容的政府文件。
“这栋出租公寓确实为堂岛政子一人所有。产权清晰,目前也没有作为担保物抵押出去。房产价值大概不低于十亿日元。如果用它做担保,这次的融资就能顺利获批。”
“这我明白。但我之前也说过,我们家和堂岛家早就没来往了。”
友之无论如何也不同意。
“那样的话,就先由我们出面,跟堂岛政子女士接触一下,探探口风怎么样?”半泽提议道,“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我们接触过后,如果感觉有可能,再往前推进。您认为呢?”
友之抱着胳膊,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样?我觉得可行。”小春说道,“半泽先生他们一定能很好地说服对方。如果还是不行,就再想别的办法。”
“社长,我也拜托您。您就让半泽先生试一试吧。”枝岛也哀求道。
“唉,真拿你们没办法。”下定决心的友之抬起头,“这事本该由我亲自出面,但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我有不便出面的原因。不好意思,这事就拜托你了。”
友之将双手放在大腿上,向半泽鞠了一躬。
3
此处靠近土佐稻荷神社,环境十分清幽。
“是那栋大楼。”
手握方向盘的中西放慢车速,用一只手指了指风挡玻璃后的大厦,把车停在附近的马路边上。
“果然是这栋楼,我去过那家画廊。”
中西指着一楼的画廊,“光泉堂”的招牌挂在门外,从门口可以看到室内墙壁上挂着的风景画。
大楼是一栋精巧的砖瓦建筑,总共十层。二楼以上似乎是出租公寓。大楼左侧面向马路的位置有一扇玻璃门,门上安装了电话对讲机。玻璃门后还有一扇内门,没有钥匙无法进入。透过内门能看到入口大厅和电梯。邮箱也许放置在装有安保系统的楼内,从楼外看不到。
“这样的话,就不知道房间号了。”中西说完陷入了沉思。
“能问问光泉堂的社长吗?”半泽说道。
“我试试吧,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我。”
他们再次走出大厦,推开画廊的大门。
半泽把名片递给画廊的女性店员,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矮胖男人。
他似乎认出了和半泽站在一起的中西,说道:“啊,是你啊。我还纳闷最近怎么没看见你,原来改跑外勤了啊。”
“好久不见,我现在在融资课工作。”
光泉堂社长冈村光夫接过中西递来的名片,用不太关心的口吻附和道:“哦,是吗。”接着,他认真地问:“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这栋大厦的主人。”半泽开门见山地说道。
“主人?你是说堂岛太太?”
冈村认识堂岛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