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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时代的反省哪里去了?历史还可能重演啊。我想问一句,你们接受得了吗?远离实体经济,纯粹为了赚钱而放贷,最终留给我们的只有巨额的不良债权。你们还想重回那个黑暗的时代吗?”
坐在墙边的渡真利皱紧了眉头,他似乎在用眼神制止半泽,够了,别说下去了。
“这里不是争论经营理论的地方,是讨论实绩的地方,你别搞错了。”宝田插嘴道,“在我看来,这就是大阪西支行的交涉能力太弱了。听好了,经营者是一群经常迷茫、经常不知所措的人,有时,他们根本认不清现实。仙波工艺社就是如此,究竟哪个选择是合理的、正确的,最清楚这一点的是我们银行职员。我说得不对吗?各位。”
紧接着,宝田面朝会场对下边的听众说道:
“那种缺乏潜力、业绩不振的公司想要活下去,究竟应该选择哪条路?经营者当然不情愿卖掉自己的公司,这是人之常情。但引导他们做出正确的商业判断也是我们的工作。因为客户不愿意所以不做,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我说得不对吗?”
现场响起了掌声,半泽明显处于劣势。
“怎么样?半泽。”
宝田有些扬扬自得,现在他的背后正站着大批支持者。
“这就是大家对你意见的评价。你还有话反驳吗?在五木行长面前开始恬不知耻地狡辩前,你应该做的,是反省自己薄弱的交涉能力,并为这难堪的结果向大家道歉。”
“没错!”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附和声。
渡真利低下头,摇了摇脑袋。
赢得会场信任的宝田将麦克风还给江村,神气地返回自己的座位。
这意味着,半泽已被斩断了所有退路。
“对事物的看法,是会随立场改变的。”
半泽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来,显得异常冷静。
“宝田部长,你原本是杰凯尔的客户经理,后来得到田沼社长信任,从其他银行手中夺过杰凯尔主力银行的位置,并为关西最大美术馆田沼美术馆融资三百亿日元的建设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杰凯尔要并购仙波工艺社?”
谁也不明白半泽究竟想说什么。
“那个,半泽课长。”江村插话道,“这个问题,跟本案没有直接关系吧。”
“没有关系我就不会问了。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半泽直视着宝田,斩钉截铁地说道。
“无聊透顶,你肯定又准备说一堆没用的借口。”宝田没拿话筒直接反驳道。
“这是跟你本人有关的问题,看来你并不打算亲自说明,是这样吗?”半泽问道,“这可是你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坐在靠墙位置的宝田无可奈何地伸出手,江村立刻把麦克风递了过去。
“这里是汇报实绩的地方,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求求你,别再胡闹了。——喂,江村,赶快进入下一个议题。”
会场内响起了笑声,正当人们用近似怜悯的目光看着半泽时,半泽突然打了个手势,会场立刻暗了下来。
看到左右两块屏幕打出的文字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会场被一片静默笼罩。
买方 (财)本居竹清财团
卖方 (财)田沼美术馆
预计买卖金额 至多三百五十亿日元(可能根据企业调查结果变动)
伴随着“咔嗒”一声,宝田站了起来。
他眼中流露的情绪毫无疑问是惊愕,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视线好像粘在了上面。
他好不容易把视线移开,看向半泽,惊慌失措地问道:
“这、这是什么?”
“我现在就解释。”半泽平静地说道,“前期铺垫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我正式向各位汇报大阪西支行M&A案件相关事宜。本居竹清财团,是我行客户——立卖堀制铁会长本居竹清设立的财团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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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桩买卖究竟是如何达成的,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交易的契机正是仙波工艺社。杰凯尔提出要并购仙波工艺社时,仙波社长和我都有一个巨大的疑问,就是刚才那个问题‘为什么杰凯尔会选择仙波工艺社?’”
半泽把话题拉回了原点。
“仙波工艺社确实是一家很有特色的公司,但对方毕竟拒绝了多次,为什么杰凯尔始终不放弃呢?大阪营业本部客户经理的说法是,田沼社长对出版社很感兴趣。但仅仅是这样,我还是觉得解释不通。直到后来,因为某个契机,我们有了新发现。就是这张照片。”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昏暗的照片。
“这是前段时间,我们在仙波工艺社地下室发现的涂鸦。各位不觉得这幅画很眼熟吗?”半泽面向会场问道。
有几个人微微点头。
“没错,这就是被誉为现代美术界宠儿的仁科让的代表作——《哈勒昆与皮埃罗》。这幅涂鸦绘制于三十多年前,当时,这栋建筑还是归堂岛商店所有。半地下室仓库有一个设计室,仁科让曾在那里工作。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如果这幅涂鸦是仁科让的作品,价格将不低于二十亿日元。”
礼堂中混杂着惊讶与叹息的声音。
半泽继续说道:“杰凯尔的田沼社长是世界闻名的仁科让作品收藏家。明年开业的田沼美术馆,也计划将仁科让的作品作为镇馆之宝展出。田沼社长可能确实对出版社感兴趣,但他之所以对仙波工艺社如此执着,难道不是因为这幅涂鸦吗?——这是我当时的假设。”
这出人意料的发展让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但是,各位请看这里。可能有点暗,这里有一个签名。”
半泽指着屏幕一角。
“仔细看,这是‘H·SAIKI’,如果是‘J · NISHINA<a id="fn2" href="#ft2">[2]</a>’的话还好理解。这个签名似乎是别人的,可这幅涂鸦又分明是仁科让的作品。经过调查,我发现‘H · SAIKI’是一个名叫佐伯阳彦的人,当时与仁科让一同在堂岛商店工作。佐伯阳彦梦想成为画家却英年早逝。我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便去了佐伯阳彦的老家——丹波筱山的酿酒厂。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就是这个——”
此时屏幕上出现的,是佐伯阳彦绘制的《哈勒昆与皮埃罗》。
“这一幅,是仁科让的《哈勒昆与皮埃罗》。”
此时画面改变,出现了另一幅画。
会场内充斥着无言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