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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打得你大小便失禁。”罗伊说。
“罗伊,听我说,他就是撞了一下鼻子——”
他的肩膀塌了下去:“有什么吃的?”
“汉堡,有点焦。”珊迪没好气地答道,从牛仔裤里拉出衬衫下摆,擦拭兰迪的鼻子。罗伊能看见她腰间的一圈肥肉。生了孩子以后她的体形始终没有恢复。她自己也不在乎了。
“叫他闭嘴。”
“没——”
“叫他闭嘴!”罗伊吼叫道,兰迪原本已经渐渐安静下来,只是偶尔抽一下鼻子,被他吓得又哭喊起来。
“我去拿奶瓶。”珊迪说着站起身。
“还有我的晚餐,”他开始脱牛仔外套,“天哪,这地方跟垃圾堆似的。你白天都干了什么?自摸了一天不成?”
“罗伊!”她惊叫道,然后咯咯笑了起来。对扭来扭去不肯让她别好尿布的孩子的突然暴怒开始退去,逐渐变得模糊。那大概是下午读报时看见的故事,或者是《医疗中心》剧集里的剧情。
“给我拿晚饭,然后把该死的地方收拾干净。”
“行,行,这就去。”珊迪从冰箱里拿出奶瓶,将兰迪连同奶瓶一起放进游戏围栏。兰迪半心半意地吮吸奶嘴,黑眼圈里的两只小眼睛从母亲移到了父亲身上。
“罗伊?”
“嗯哼?什么?”
“干净了。”
“什么干净了?”
“你知道是什么。想要吗?今天晚上?”
“当然,”他说,“当然。”他又想道:什么糟烂的人生啊,这是什么糟烂的人生啊。
7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诺利·加德纳正在听WLOB电台的摇滚乐节目,和着节拍打响指。帕金斯放下纵横字谜杂志,说道:“关小些,行吗?”
“当然,帕克。”诺利调低收音机的音量,继续打他的响指。
“哪位?”帕金斯说。
“吉列斯皮治安官?”
“是的。”
“我是汤姆·汉拉翰探员,你要的资料我拿到了。”
“这么快?真是太厉害了。”
“没什么特别了不起的内容。”
“没关系,”帕金斯说,“说来听听?”
“据查,一九七三年五月,本·米尔斯在纽约州北部出过一起致命车祸。没有提起指控。摩托车撞车事故。妻子米兰达遇难。目击者称他的车速不快,呼吸测试也呈阴性。车轮在路面积水处打滑了。政治倾向左翼。一九六六年在普林斯顿参加过和平游行。一九六七年在布鲁克林的反战集会上发言。一九六八年和一九七〇年在华盛顿参加游行。一九七一年十一月在旧金山的和平游行中被捕。关于他的信息就这些。”
“其他人呢?”
“科特·巴洛,科特是K字开头。英国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后来归化的。德国出生,一九三八年赶在盖世太保下手前逃到了英国。早年经历无处可查,大概已经七十多岁了。原名布瑞臣。一九四五年以后在伦敦从事进出口业务,很少与人接触。斯特莱克从一开始就是他的搭档,和外界打交道的任务全交给他。”
“然后呢?”
“斯特莱克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现年五十八岁。父亲是曼彻斯特的高级家具师,死后给儿子留下数量可观的金钱,斯特莱克本人的生意也做得不坏。两人十八个月前申请了签证,打算在美国长期停留。能查到的就这些。哦,对了,他们两个可能是同性恋伙伴。”
“唔,”帕金斯叹息道,“我也这么觉得。”
“假如还需要更进一步的协助,我们可以向伦敦警视厅和苏格兰场问询你这两位商人。”
“不用了,这些足够了。”
“顺便说一句,米尔斯和另外两人没有关系——除非隐藏得非常深。”
“那好,谢谢了。”
“职责所在嘛。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当然,暂时就这样吧。”
他放下听筒,心事重重地盯着电话机。
“帕克,是哪位?”诺利说着开大了音量。
“顶好咖啡馆。他们没有黑麦汉堡三明治了,只剩下烤奶酪和鸡蛋色拉。”
“我抽屉里有几块树莓蛋糕,要吗?”
“不用,谢谢了。”帕金斯又叹了一口气。
8
垃圾场仍在闷烧。
杜德·罗杰斯走在垃圾场边缘上,闻着垃圾闷烧的芬芳香气。小玻璃瓶在脚下纷纷破碎,每一步都能带起一团黑色灰烬。垃圾场尚未使用的荒地上,一大片正在燃烧的黑炭随着难以预测的风向明灭不定,让他联想起不住开合的红色巨眼……巨人的眼睛。气雾罐和电灯泡爆裂的微小闷沉爆炸声不绝于耳。今天早晨他点燃垃圾场,许多老鼠蹿了出来,比他见过的任何一次都多。他射杀了足足三打,最后收枪回套的时候枪热得烫手。都是体形硕大的龟孙子,有几只摊平了从头到尾足有两英尺长。老鼠的数量按年景不同时多时少,真是有意思,大概和天气有关系吧。再这么下去,他非得到处撒毒饵了,一九六四年以后他还没这么干过。
又是一只,在充当防火障的黄色锯木架底下伸头探脑。
杜德抽出手枪,扳开保险,瞄准,射击。子弹扬起老鼠面前的尘土,撒得它满头满脸都是,但老鼠没有逃跑,而是用后腿立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杜德,珠子似的小眼睛映着红光。耶稣在上,有些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
“老鼠先生,拜拜了。”杜德说着仔细瞄准它。
砰!老鼠翻倒在地,不停抽搐。
杜德走过去,用沉重的工装靴踢了踢它。老鼠有气无力地咬了一口皮靴,虽然虚弱,但它还在吸气。
“狗东西。”杜德淡淡地说,踩碎了老鼠的脑袋。
他蹲下来,端详这具尸体,忽然发觉自己在想不戴奶罩的露丝·克罗凯特。她穿紧身开襟羊毛衫的时候,小奶头摩擦着羊毛,勃得硬挺挺的,让你看得一清二楚;要是哪个男人能捏住那对奶子,轻轻蹭个一两下,就一两下,告诉你,小婊子的欲火准定跟导弹发射似的蹿起来……
他捏住尾巴捡起老鼠的尸体,像钟摆似的缓缓摇晃。“露西,喜欢你铅笔盒里的大老鼠先生吗?”这个念头连同意料之外的双关含义逗乐了他,杜德爆发出阵阵尖声怪笑,古怪地偏向一侧的头颅时而抬高,时而放低。
他把鼠尸远远抛进垃圾场中央,发力时,他转过半个身子,瞥见一个侧影:高个子,极瘦,在右手边大约五十步的地方。
杜德在绿裤子擦了擦双手,提提裤子,慢慢踱了过去。
“先生,垃圾场关门了。”
那人转过来面对他。余烬红光照亮的脸庞上颧骨很高,透着沉思的表情,白发中很奇特地混着一缕缕生机盎然的铁灰色头发。这家伙把头发往后梳,露出苍白的高额头,活像个基佬钢琴家。余焰的红光映在眼中,被牢牢锁在里头,让这双眼睛仿佛布满血丝。
“是吗?”那人彬彬有礼地问,尽管吐字清晰,但略带一丝口音。估计是法国佬,兴许是东欧粗胚也有可能。“我来看火,真是美丽。”
“是啊,”杜德说,“你住在这附近?”
“是的,我最近才来到这个可爱小镇居住。你打死了很多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