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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高个子男人和男孩来到波特兰,在一家汽车旅馆住了三个星期。他们已经习惯了高温,经历了洛斯·扎巴托斯的干热气候,两人都觉得湿度太高让人衰弱无力。他们把很多时间耗在旅馆的游泳池里,也花了很多时间仰望天空。男人每天买波特兰的《新闻先驱报》,现在买到的都是当日报纸了,既没有时间的印记也没有狗尿的痕迹。他读天气预报,寻找与耶路撒冷林苑镇有关系的报导。在波特兰住到第九天,法尔茅斯有一个男人失踪。他的狗死在后院里。警方正在调查此案。
十月六日,男人很早起床,站在旅馆的前院里。大部分游客都已离去,返回纽约、新泽西和佛罗里达,或者安大略和新斯科舍,或者宾夕法尼亚和加利福尼亚。游客在身后留下了垃圾和度暑假的开销,让本地人愉快享用缅因州最美丽的季节。
这天早晨,空气中有些不同的新东西。主干道飘来的尾气怪味没那么刺鼻了,地平线上没有雾霭,对面野地里竖着的广告牌脚下也没有了牛奶般的低雾。早晨的天空晴朗异常,空气凉飕飕的。小阳春似乎在一夜之间悄然离去。
男孩走出房间,站在他身旁。
男人说:“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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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他们开上了通往撒冷林苑镇的岔道,本痛苦地回想起他来到这里的那一天:他决心要驱除萦绕心头的恶魔,信心十足地认为自己能够成功。那天比今天暖和,西风也不如今天猛烈,小阳春还没有开始。他记得见到两个扛着鱼竿的男孩。今天的天更蓝,气温更低。
收音机预报说火险指数是五,只差一级就到最高。自从九月第一周以来,南缅因州就没好好下过一场雨。WJAB电台的主持人提醒司机说请务必熄灭烟头,然后播放了一首歌,歌里的男人为了爱情打算跳下水塔。
他们沿12号公路开下去,经过麋鹿标记后就是乔因特纳大道了。本立刻注意到闪光信号灯暗着,现在这里不再需要警示灯了。
他们就这么进入了镇界。车开得很慢,本感觉到曾经品尝过的恐惧再次笼罩了他,就像一件在阁楼上找到的旧外套,变紧了,但还穿得上。马克僵硬地坐在他身边,手握一小瓶从洛斯·扎巴托斯带来的圣水,那是格拉孔神父送给他的告别礼物。
随着恐惧而来的还有记忆——几乎令人心碎的记忆。
斯潘塞杂货店已经易主,新老板叫拉弗迪尔,然而境况没有任何好转。关着的窗户脏乎乎的,没有任何装饰。灰狗汽车的标记不见了。顶好咖啡馆的橱窗里歪歪扭扭地插着待售标记,柜台前的座位都被连根拔起,运去了某处某家生意更兴隆的餐厅。沿着街道前进,曾经是自助洗衣房的店堂门上仍旧挂着“巴洛与斯特莱克——优质家具”,但字母上的鎏金已经变得灰暗,面对着空荡荡的人行道。橱窗里空空如也,长毛绒地毯脏兮兮的。本想起了迈克·莱尔森,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躺在内间的板条箱里。这个念头让他嘴巴发干。
本在十字路口放慢车速。顺着山坡望上去,他能看见诺顿家的屋子,房前屋后的杂草很长,已经枯黄,比尔·诺顿的砖砌烧烤架还在原处,有几扇窗户破了。
又开了一阵子,他在路边停下,望着公园。战争纪念碑周围,灌木和野草长得宛如丛林。池塘上满是水华。木椅上的绿色油漆成片剥落。秋千的座位生了锈,摇动时发出的吱嘎噪音足以破坏一切乐趣。滑梯已经倾覆,支架硬邦邦地伸着,像是死去的羚羊。某个孩子遗忘的破布娃娃安迪躺在沙盒一角,软绵绵的胳膊搭在草地上。鞋纽般的双眼厌倦地反射着黑色的恐怖,仿佛在说它在沙盒里待了很久,已经见过了黑暗的所有秘密。或许确实如此。
抬起头,他看见了百叶窗依旧关着的马斯滕老宅,它带着衰败的怨毒俯瞰小镇。这幢屋子此刻与世无害,但等到天黑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