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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丛间传来鸟儿清脆的啁啾。

溪谷的山坡上,浓密缠结的黑莓丛和伏牛花四处蔓生,真是筑巢和觅食的绝佳场所,难怪这里到处都是鸟儿。金翅雀高声啭鸣,朱顶雀和白喉莺叽叽喳喳,苍头燕雀不时发出悦耳的吱喳声。苍头燕雀的鸣叫代表雨水即将来临,米尔瓦一边想,一边抬头看向天空。天上一片云都没有。但苍头燕雀的叫声向来是雨水的先兆。我们也不介意来点儿小雨。

正对溪谷入口的位置是理想的狩猎场所,打到猎物的几率相当可观——尤其是在猎物充足的布洛克莱昂森林。控制大部分森林的树精很少打猎,敢踏足此地的人类更是少之又少。在这里,渴望兽肉与毛皮的猎人反而会沦为猎物。布洛克莱昂森林的树精对入侵者毫不留情。米尔瓦有过亲身体会。

的确,布洛克莱昂并不缺少猎物,但米尔瓦已在这片树丛等待了两个多钟头,视野里却没出现任何活物。她在移动时没办法打猎:干旱已持续一月有余,林间地面铺满了干枯的灌木和树叶,每走一步都会发出沙沙和噼啪声。在这种情况下,只有站定不动并隐匿行踪,才有可能打到猎物。

一只蛱蝶落在弓弧上。米尔瓦没有赶走它,而是看着它的翅膀一开一合。她也看着弓身——自从不久前弄到这张弓,她就对它爱不释手。她是个天生的弓手,也热爱做工出色的弓箭,而她如今握着的,正是把万里挑一的好弓。

米尔瓦用过许多弓。初学射箭时,她用一把梣木和紫杉木做的弓,但很快就换成了精灵和树精常用的复合反曲弓。相比之下,精灵弓短小轻便,更易上手,层压结构的弓身和动物肌腱制成的弓弦令它比紫杉木弓“快”上许多。用精灵弓射出的箭速度更快,抛物线弧度更小,大大减少了被风吹偏的可能。而在所有弓里,最优秀的是泽法尔弓,它的弓身有四重弯曲——泽法尔是精灵语,来源于与其弓身形状相同的符文字母。有把泽法尔弓陪伴了米尔瓦好多年,她相信,不可能再有其他弓比它更出色。

但她终究还是遇到了一把。不用说,它也出现在希达里斯的海滨集市上。那个集市以货物古怪、稀有且种类繁多而闻名。为集市提供货源的水手来自世界各个角落,也就是轻帆船和大型横帆船能到达的所有地方。只要有时间,米尔瓦就会去那集市搜罗异国弓箭。正是在那儿,她买下了那张泽法尔良弓——此弓产自泽瑞坎,弓身用羚羊角加固,简直完美无缺。她本认为它会陪伴自己更长时间,但这想法只维持了一年。一年之后,在同一位商人的同一间摊位,她又发现了一位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那张弓来自极北地区,长六十二寸,用桃花心木制成,弓把的重量极其匀称。制作者用胶水将细纹木、煮过的肌腱和鲸骨交替黏合,组成了平坦的层压式弓臂。它的构造与其他复合弓截然不同,当然价格也很醒目——最初吸引米尔瓦的正是它的价码。但等她拿起弓,试着拉开弓弦后,便立刻毫不犹豫地付了钱。四百诺维格瑞克朗啊。当然,她不可能随身带着这么一笔巨款,于是她拿出了之前的泽瑞坎泽法尔弓、一捆黑貂皮、一枚精灵打造的精致小徽章,还有一条串着淡水珍珠、垂饰是个珊瑚浮雕的项链,以作交换。

但她不后悔。一点儿也不。这弓轻巧得难以置信,所以理所应当地格外精准。尽管弓身不长,层压薄木和肌腱制成的弓臂却有惊人的后座力。丝与麻编成的弓弦在弧度完美的弓臂间伸展,仅仅二十四寸的拉伸便能产生五十五磅的力道。的确,有些弓能达到八十磅,但米尔瓦觉得,那么大的力道纯属浪费。她用这张弓射出的箭,仅在一次心跳间便能飞过两百尺的距离,力道足能贯穿百步开外的雄鹿,或是没穿铠甲的人。而米尔瓦很少猎杀比鹿更大的动物,更别提身穿厚甲的人类了。

蝴蝶飞走了,苍头燕雀仍在树丛间叽叽喳喳,而她的视野内还是没有任何猎物。米尔瓦靠向一棵松树,开始回忆,纯粹是为打发时间。

* * * * * * *

她初遇那个猎魔人是在七月时分,大概在仙尼德岛事件和多尔·安格拉地区爆发战争的两周后。米尔瓦外出几天后回到了布洛克莱昂。她带着一支在泰莫利亚战败的松鼠党突击队,穿过了饱受战火摧残的亚甸王国。那些松鼠党本想加入多尔·布雷坦纳精灵煽动的叛乱,却以失败告终——要不是米尔瓦,他们多半已经死了。但他们遇见了她,于是来到布洛克莱昂森林寻求庇护。

她刚踏入布洛克莱昂森林,就听说艾格莱丝要她尽快赶去科尔·瑟莱。米尔瓦有些吃惊。艾格莱丝是布洛克莱昂医师的领袖,而深邃的科尔·瑟莱山谷内有不少温泉和洞窟,她们通常在那儿为别人进行治疗。

她听从了召唤。她本以为接受治疗的是个精灵,那人需要自己帮忙与所属的突击队取得联系。但等看到受伤的猎魔人,明白他想干什么之后,她简直怒不可遏。她跑出洞窟,长发在身后飘扬。她将所有愤怒都倾泻到艾格莱丝身上。

“他看到我了!他看到我的脸了!你知道这会给我带来多大危险吗?”

“不,我不知道。”医师冷冷地回答,“那是猎魔人格温布雷德,布洛克莱昂树精的朋友。他于十四天前的新月之夜来到这里,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起身自由行动。他渴求外界的消息——他所爱之人的消息。只有你才能帮他。”

“外界的消息?你疯了吗,树精?你知道在这宁静的森林之外,整个世界都发生了什么?战火还在亚甸燃烧!布鲁格、泰莫利亚和瑞达尼亚陷入动乱,无数人遭到屠杀!那些煽动仙尼德岛叛乱的人——无论高低贵贱——都遭到追捕!到处都是密探和an'givare——告密者。哪怕说错一个字,你都会被关进地牢,面对烧红的烙铁!而你却叫我四处打探,收集信息?你让我冒生命危险?为了谁?就为一个半死不活的猎魔人?你说他是我朋友?可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对我有什么重要的,值得我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你可真疯得够可以了,艾格莱丝!”

“如果你非要大喊大叫,”树精平静地说,“我们就去林子深处吧。他需要安静。”

米尔瓦不禁回过头,看向受伤的猎魔人所在的洞穴。英俊的高个子,她心想,体格瘦削却结实……他发色雪白,腹部像年轻人一样平坦:说明陪伴他的不是熏肉和啤酒,而是艰辛的时光……

“他当时在仙尼德岛上。”米尔瓦说。这不是问句。“他也是反叛者之一。”

“这我可不知道。”艾格莱丝耸耸肩,“我只知道他受了伤,需要帮助。此外的事我并不关心。”

米尔瓦很恼火。医师艾格莱丝向来以沉默寡言著称,但米尔瓦已经听过布洛克莱昂东部边界那些树精兴奋的描述,知道了十四天前那些事的细节——一阵魔法弧光闪过,一个红发女术士出现在布洛克莱昂森林,还带来一个伤者,后者断了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那人正是洞穴里的猎魔人,树精们称他“格温布雷德”,意思是“白狼”。

按照树精的说法,起初所有人都不知所措。身负重伤的猎魔人不时尖叫着醒来,又在尖叫中晕厥过去。艾格莱丝为他草草包扎一番,女术士咒骂着哭了起来。但米尔瓦根本不信这些:有谁真见女术士哭过?然后杜恩·卡纳尔来了命令,由银色双眸的艾思娜——布洛克莱昂森林的女主人——直接下达。送走女术士,树精森林的统治者说,照料猎魔人。

她们果然是这么做的。米尔瓦亲眼看到他躺在洞里,那洞窟流淌着布洛克莱昂的神奇泉水。他受伤的肢体用木条固定,做了牵引,缠着厚厚一层羊皮和柯尼海拉藤——一种具有治疗功效的攀援植物——并敷上了织骨草的草皮。他的头发白得像牛奶。不寻常之处在于,他是清醒的;而缠着柯尼海拉藤的人通常只能躺在原地,让流经体内的魔力借着自己的嘴胡言乱语……

“好了吗?”医师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打破了她的沉思,“你怎么打算的?想让我怎么告诉他?”

“叫他下地狱去。”米尔瓦厉声说道,正了正自己的腰带——那上面挂着沉重的钱袋和猎刀,“你也可以跟去,艾格莱丝。”

“随你。我又不能强迫你。”

“说得对。你不能。”

* * * * * * *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森林,穿过稀疏的松树。她很生气。

米尔瓦知道七月第一个新月之夜发生在仙尼德岛的事件,因为松鼠党一直在谈论这事。巫师集会期间,岛上发生叛乱,巫师死伤惨重。接着,仿佛收到信号一般,尼弗迦德军队开始进攻亚甸和莱里亚,战火随之点燃。而在泰莫利亚、瑞达尼亚和科德温,松鼠党成了众矢之的。先是据说有支松鼠党突击队协助了仙尼德岛上的反叛巫师,然后又据说有个精灵——也可能是半精灵——用刀子捅死了瑞达尼亚国王维兹米尔。于是狂怒的人类开始追捕松鼠党,意欲复仇。冲突全面展开,精灵血流成河……

哈,米尔瓦心想,也许牧师们没说错,世界末日和审判日真的近在眼前了!世界已化作火海,猎捕人类的除了精灵,还有其他人类。同类相争,手足相残……猎魔人也开始插手政治……还加入了叛党一方。猎魔人本该游历世界,杀死意图伤害人类的怪物才对!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猎魔人会放任自己卷入政治阴谋与战争。对了,记得有个故事里讲一位蠢国王,说他用筛子打水,让野兔送信,还封了猎魔人作伯爵。可这儿真有位猎魔人参与了对抗诸王的叛乱,又来到布洛克莱昂森林逃避惩罚。也许世界末日真的来了!

“你好啊,玛利亚。”

她吃了一惊。倚着松木的娇小树精有着银色的眸子和头发。在杂乱斑驳的林墙映衬下,落日的余晖给她的头镶上了一道光环。米尔瓦单膝跪地,深深低下头。

“向您致意,艾思娜女士。”

布洛克莱昂的统治者将一把小巧的新月状金匕首插回树皮腰带。

“起来吧,”她说,“陪我走走。我想跟你谈谈。”

她们在阴暗的森林里走了很久——银发的娇小树精,亚麻色头发的高个子女孩,她们一直保持着沉默。

“你好久没来杜恩·卡纳尔了,玛利亚。”

“我没时间,艾思娜女士。从缎带河到杜恩·卡纳尔有很长一段路,而且我……您明白的。”

“我明白。你累了吗?”

“精灵需要我的帮助。说到底,帮助他们可是您的命令。”

“是我的请求。”

“没错。是您的请求。”

“我还有一个请求。”

“和我想的一样。是不是跟那个猎魔人有关?”

“帮帮他。”

米尔瓦停下脚步,转过身,动作利落地折下高处的一枝金银花,在指间转了一圈,扔在地上。

“半年时间里,”她看着树精的银色双眸,轻声道,“我冒着生命危险带领精灵残存的部队来到布洛克莱昂森林……等他们恢复精力、伤势痊愈后,再带他们离开……这些还不够吗?我做得还不够多吗?每个新月之夜,我都会趁着夜色踏上林间小径。我开始害怕阳光,就像蝙蝠或猫头鹰……”

“没人比你更熟悉这些林间小径。”

“可我在森林里什么都打听不到。我听说那个猎魔人希望我去人类聚居的地方打探消息。而他是个叛徒,光是提到他的名字都会吸引an'givare的耳目。我必须在城市里隐匿行踪。万一有人认出我怎么办?记忆仍在,鲜血未干……而且是那么多血,艾思娜女士。”

“的确如此,”古老树精银色的双眸怪异而冰冷,眼神令人费解,“那么多血。”

“一旦他们认出我,会把我钉死在尖桩上。”

“你很谨慎。细心又警惕。”

“为了收集猎魔人要求的信息,我必须抛开警惕。我必须找人打听。而如今,好奇心是很危险的。如果他们抓住我……”

“你有你的门路。”

“他们会将我拷打至死,或把我关进德拉肯伯格的地牢……”

“可你欠我的。”

米尔瓦转过头,咬住嘴唇。

“我的确欠你的,”她苦涩地说,“我没忘。”

米尔瓦眯起眼睛,同时紧咬牙关,表情开始扭曲。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她又看到了那个夜晚的惨白月光。她想起脚踝的痛楚,想起套住自己脚踝的绳圈,还有扭伤的关节。她又听到那棵树突然伸直时,树叶发出的飒飒声……还有自己的尖叫和呻吟;她想起自己绝望、疯狂而又惊恐的挣扎,以及意识到自己无法挣脱时那阵传遍全身的恐惧……叫喊,恐惧,绳索的嘎吱声,摇曳的影子;颠倒的大地,颠倒的天空,颠倒的树木,一切都摇晃不止。痛楚。血液冲击着额角……

黎明到来时,树精们在旁边围成一圈……银铃般的笑声仿佛从远处传来……提线木偶!摇啊,摇啊,小木偶,脑袋朝下脚朝天……还有她上气不接下气的呼喊。然后是一片黑暗。

“的确,我欠你的。”她透过齿缝吐出几个字,“的确,我这条命是你给的。看来只要我还活一天,就永远还不清这笔债。”

“每个人都欠着类似的债。”艾思娜答道,“这就是人生,玛利亚·巴林。债务,责任,感激,报答……为某个人做某件事。或许,其实是为我们自己?因为事实上,我们还债的对象归根结底是自己,不是别人。每当我们欠下什么,就必须向自己还清。我们同时是债务人和债权人,重要的是我们内心那笔账能否算清。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们就被赋予了生命,从那时起,我们偿付债务的行为就没能停止。向我们自己。为我们自己。为了那笔账能最终算清。”

“艾思娜女士,你很重视那个人类吗?我是说……那个猎魔人?”

“对,尽管他并不知情。回到科尔·瑟莱去吧,玛利亚·巴林。回到他身边。满足他的要求。”

* * * * * * *

溪谷里的灌木丛发出嘎吱的响声,一根小树枝折断了。一只喜鹊发出愤怒而吵闹的喳喳声,几只苍头燕雀飞了起来,亮出白色的翅膀和尾羽。米尔瓦屏住呼吸。终于来了。

“喳喳——喳喳。”喜鹊叫道,“喳喳——喳喳——喳喳。”又断了一根小树枝。

米尔瓦正了正左前臂上那条陈旧但光滑的皮革护腕,从绑在大腿上的扁平箭袋里抽出一支箭。她习惯性地检查了一番箭头和箭翎。箭杆是她在那集市上买来的——基本上,每十二根里只有一根能入她的法眼——箭翎则是她亲手装的。市面上的成品箭支,箭翎往往太短,且直接贴在箭杆两侧。但米尔瓦只用箭翎呈螺旋状排列的箭,而且箭翎本身从来不会短于五寸。

她搭箭上弦,面对溪谷入口,盯着林木间结满红色果实的绿色伏牛花丛。

那些苍头燕雀没飞多远,鸣啭声再次响起。来吧,小家伙,米尔瓦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弓身,挽开弓弦。来吧。我准备好了。

但那矮鹿却沿着溪谷一路往前,走向与流入缎带河的小溪相连的沼泽与泉水。另一头小公鹿走出溪谷。它的体格相当不错,重量——据她估算——将近四石。它抬起头,竖起耳朵,转身走向灌木丛,小口吃起了树叶。

它背对着她,想要射中简直轻而易举。要不是有根树干遮蔽了一部分目标,米尔瓦早就不假思索地放箭了。即便她瞄准它的腹部,箭尖也能刺穿心脏、肝脏或肺部。要是射中它的臀部,也能切断某根动脉,让那头鹿很快倒下。她等待着,弓弦没有丝毫放松。

公鹿再次抬起头,从树干后方走出,却又突然转过身。米尔瓦保持挽弓的姿势,低声咒骂一句。角度很不理想,她的箭可能无法射中公鹿的肺,而是刺进胃部。她屏住呼吸,等待着。弓弦贴在嘴角,她尝到了微微的咸味。这是她的弓最重要,也最有价值的优点之一:如果这张弓再重些,或是做工更差些,她光是长时间保持挽弓的姿势就很费力了,射出的箭多半也会失准。

幸运的是,公鹿垂下头,开始吃苔藓间伸出的几株青草,身体也侧了过来。米尔瓦平静地呼出一口气,瞄准它的胸口,缓缓放开捏着弓弦的手指。

但她没能听到预期的肋骨折断声。因为公鹿骤然跃起,甩开蹄子,逃之夭夭,身后留下一阵干树枝折断的噼啪声和树叶掀起的沙沙声。

米尔瓦呆立了好几个心跳的时间,身子一动不动,活像一尊森林女神的大理石雕像。直到所有响声都渐渐平息,她才挪开举在脸旁的手,垂下弓。她暗暗记下那头野兽逃跑的路线,然后平静地坐下,背靠树干。她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自小就在领主的森林里偷猎。她十一岁就打到第一头鹿,十四岁生日那天还猎到一头十四分叉的公鹿<a id="ch1-back" href="#ch1"><sup>(1)</sup></a>——这真是个令人惊喜的巧合。根据过去的经验,她知道自己不该去追中箭的猎物。如果她射得够准,那头公鹿不出两百步就会倒下;假如她的箭偏离了目标——虽然她并没真正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匆忙追赶只会雪上加霜。在最初的狂奔过后,受了重伤但并不惊慌的野兽会放慢脚步;但遭到惊吓和追赶的猎物却会以惊人的速度狂奔,翻山越岭,直到逃出足够远才会停下。

也就是说,她至少有半个钟头的时间。她拔下一片草叶,咬在牙齿之间,再次陷入沉思,记忆也随之再次浮现。

* * * * * * *

十二天后,她回到布洛克莱昂森林,猎魔人已能起身走动了。他步履蹒跚,走路时略微拖着一条腿,但的确能走路了。米尔瓦并不吃惊——她相信这座森林的泉水和柯尼海拉藤的神奇疗效。她相信艾格莱丝的医术,还曾数次见证受伤的树精以惊人的速度康复。至于猎魔人拥有超凡抵抗力与忍耐力的传闻,显然也并非完全的虚构。

回到布洛克莱昂森林,她却没直接去科尔·瑟莱,尽管树精们暗示她,格温布雷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余怒未消,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希望借此理清自己的思路。她护送松鼠党返回了营地。她事无巨细地讲述路上的事,并提醒树精们,人类打算封锁缎带河方向的森林边境。直到她们第三次催促,米尔瓦才洗了澡,换身衣服,去了猎魔人那里。

他在林间空地边缘的几棵雪松下等她。他来回踱步,不时蹲下身子,然后猛然跃起。艾格莱丝显然嘱咐过他,要他多加锻炼。

“有什么消息?”打过招呼后,猎魔人立刻问道。他语气冰冷,但这骗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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