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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丹笑了笑,“没事。”
徐妈妈端着蛋糕送过来,“唔,洋蛋糕姆妈吃不习惯,你自己吃掉。”
田丹接过来。
“等下打麻将要不要下来看看?”
“你们打高兴一点,不要管我。”
“噢。”
徐妈妈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顺手把门关上。
武藤从医院出来,一路上警备森严,先去了元宝街西服店取西服。西服店老板伺候武藤穿戴整齐,因为脖子上围着纱布,衬衫立领只能敞开着。
武藤照镜子,试图要扣紧领子却不能够,显得很烦躁,老板扶着眼镜念叨:“领口是照尺寸量的,簿子上记得清清爽爽……”
武藤一脚踹碎了镜子,转身出去,店里军警便衣走干净。
老板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倒在柜台底下,手直哆嗦,“心脏病,心脏,药……”
伙计赶紧拿药给老板服下,过了好半天,老板才顺了气,心有余悸地说:“……吓死人了,挣一套衣服钞票丢半条命。”
田丹咬了一大口蛋糕,慢慢嚼着,麻将桌已经支上,四双手在台面上搓动,四个人神态诡异,各怀心思。老马率先扔出一张,“六筒。”
徐妈妈面有喜色,“吃。”
“七索。”
陆宝荣也打出一张七索。老马看了陆宝荣一眼,不满地说:“陆宝荣麻将好好打,你明明索子有用,拆搭子盯我有意思?”
“交关有意思。”
陆宝荣笑得得意。
“小翠你七索要不要?”
徐妈妈问小翠。
小翠话里有话地说:“我靠自己做门前清,谁的牌也不要。”
“介么我碰一碰。”
徐妈妈盯着自己的牌思索。
“徐姆妈你不要光顾吃碰,说两句要紧话,六索。”
小翠牌一推,“和了。”
“碰七索和六索!”
老马悔不当初,麻将又稀里哗啦地搓起来。
徐妈妈一边码牌一边说:“你点的冲啊!陆宝荣,老马有心把你们俩的账往中间凑一凑,说一个中间数,清掉好了。”
“先清点冲的钞票。”
小翠淡淡地说。老马特别冤枉地看着徐妈妈,陆宝荣狠狠地剜了老马一眼,“徐姆妈做中间人好了,我不同他说话。”
“你们两个把数目说一说。”
“五十六块七角。”
“四十三块五角,我这个数目是小翠画出来的。”
小翠事不关己地催促,“出牌!不要做相公。”
“东风!”
小翠干净利落,“碰。”
老马不满地说:“你好不好换个人碰,不要光碰我的。”
“西风。”
宝荣立马抓住时机,“碰。”
方嫂到达大楼,大楼外有不少军警,她试图绕开军警靠近大楼,有便衣拦住她。方嫂装作惶恐胆怯的样子,说:“我找亲戚。”
便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她走开,方嫂退到马路对面,这才发现有很多日本便衣分布在各处。
武藤的车队到了,他下了车进入大楼,方嫂绝望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靠近。方嫂焦急地四处看着,发现有一辆车在卸水果,往大楼里运,方嫂过去,搬起一箱水果,跟着工人混进去。
武藤坐在大楼休息室里,额头不断地出着汗。
一名日本军官问:“武藤君的身体能不能承受?”
“还有多长时间?”
“公布会十分钟后开始,记者都来了。”
“真是热。”
“武藤君把礼服脱掉吧!”
武藤断然拒绝,“不可以,公布会是大日本帝国的形象和决心。”
徐家堂屋里的气氛愈发诡异,一触即发的老马和陆宝荣,想帮忙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徐妈妈,置身事外的小翠,随着来回碰撞着的麻将牌,胶着的空气似乎也碰撞出了火星。就在马上要爆发的时候,田丹从二楼下来。徐妈妈无端松了一口气,“田丹下来了?”
“楼上闷。”
田丹坐在徐妈妈身边替她看牌。
“大冬天闷啥,要不要打一圈?”
田丹笑了笑,“我看看。”
“不怕田丹听到,我做主,五十块整数。”
三个人都不吭声。
“啥五十块?”
田丹问。
“同你没关系,他们三个人一笔乱账,不吭声啊?做中间人倒霉,要是同意五十块,昨天讲一个月涨五块房租这件事以后再说。”
徐妈妈豁出去了。
“田小姐有纸头钢笔?”
田丹去拿来纸和笔,陆宝荣扒开麻将牌,撅着屁股趴在桌子中间边写边说:“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给你写一张欠条,保证半年里面还,你也给我写一张收据。”
“收欠条我也给你写收据,我脑子又没有进水。”
老马翻了个白眼。
“陆宝荣的欠条给你,到时间钞票一分不会少。你收据上面写,从此小翠和死老马各不相欠,死老马保证不再骚扰小翠,让小翠自由恋爱。”
陆宝荣把欠条递过去,“写不写?不写欠条没了。”
老马抓过纸写收据,田丹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徐妈妈向她偷笑。
老马写好,陆宝荣拿过来看了看,递给小翠,老马仔细将欠条折好放入内口袋。
陆宝荣英武地看着小翠,“小翠,还给你自由。”
小翠没有动那张纸,冷淡地说:“啥自由。”
“跟我谈恋爱的自由。”
小翠掀了掀眼皮看他,“我要是不跟你呢?”
“不跟我跟谁?”
“跟别人,账就白清了是?”
陆宝荣百口莫辩,偃旗息鼓,“……小翠我是为了还你一个自由。”
“我的自由要你来还?把我当乐会里的女人啊?你给我赎身了是?以后我就一定要服侍你了是?”
小翠把牌一摔,讥讽道。
陆宝荣愣了,轮到老马事不关己地码牌了,小翠站起来离开,扔下三个字,“神经病。”
徐妈妈在后边招呼,“哎,刚才点冲的钱还没清掉!”
“就是,刚打一圈半,三缺一了小翠。”
“田丹你来凑一圈。”
徐妈妈跟田丹说。
田丹很犹豫,“我打不好。”
“打不好正好,大家赢你的钞票。”
田丹坐下来,陆宝荣眼泪含在眼圈里,呆呆地坐在那里,徐妈妈于心不忍,“陆宝荣勿要急,她话是这样说,你做得出后面的事包在我身上。”
“武藤君,时间差不多了。”
武藤一脖子汗,他吃力地站起来,走到一面镜子前,侍卫递上毛巾,武藤擦了擦汗,又试着去扣衬衫领子,最终他揭开了纱布。
“武藤君……”
武藤系紧领扣,立领紧紧贴住脖子的伤口,“回医院重新包扎就是了。”
日本军官一碰,肃立着,“是!”
田丹神情恍惚,轮到她出牌了也不知道,老马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田小姐到你出牌了。”
“……噢。”
“三张三万拆掉打出来,田丹你到底会不会打牌咯?”
徐妈妈焦急地看着她。
田丹有些不好意思,老马说:“人家打得蛮好,把陆宝荣看得一口也吃不到。”
陆宝荣瞪着老马,“你不要把我逼急了。”
徐妈妈急躁地用牌磕着桌子,“杠!杠上要开花……没有。”
田丹抓了一张牌,插进去,越看思想越不能集中,“我想想。”
“慢慢来不要急。”
人头攒动,有不少记者,也有不少便衣,方嫂在人丛里,她尽力往前挤。有一个便衣注意上了方嫂,方嫂浑然不知。
武藤出来,闪光灯频闪,方嫂手伸向腰间,那个便衣向方嫂接近。台上武藤准备说话,他有些摇晃,似乎对镁光灯不适应,随后武藤竟然轰然倒地。
方嫂愣住了,人群顿时乱起来,不少记者凑上去狂拍,那个便衣转身往发布台靠拢。日本军官在人群中大声喊:“送武藤先生去医院,保护武藤先生!”
军警便衣拥武藤而去。
方嫂从小门出来,慢慢离开。
日本军官和一群便衣在医院走廊里聚着,秦大夫从抢救室里出来,话也不敢说,勉强到翻译旁边。“速发型药物过敏,可能是用药不当,病人肝功能本来有严重障碍。”
翻译不明白地看着他,秦大夫硬着头皮说:“死了。”
秦大夫说完就躲进抢救室里,日本军官暴怒得一脚把楼道里的椅子给踹飞了。
田丹打出了一张七万,老马抛出一张红中。田丹碰了,又打出一张九万。
“东风。”
“碰,八万。”
老马不信邪,“拆掉一套牌?我不相信你还要风,白板。”
田丹牌一推,“和了。”
徐妈妈凑过去看,“老马你倒霉了,这副牌要十多块,风一色对对碰单调,每一对都是你点的,杠也是你点的,冲也是你放的。”
田丹依然是恍惚的。
老马丧气地说:“不搓了,下回再结账。”
老马起身离开,陆宝荣也站起来,指指戳戳他的背影,“看到没有,无赖就是这个样子。”
“田丹,你手气一直这么好?”
徐妈妈看着田丹。
田丹羞涩地低着头,徐妈妈又赞道:“这么好的手气,最近做啥都顺。”
此时的田丹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抿嘴笑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