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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全是,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很后悔,生怕我先拿到信。”
“法租界里面寄信也就是一天工夫,一天就后悔也太快了。”
“刚才我就在心里想,往好想,信里写的是好话,他又不好意思难为情。往坏想,信里写的不是好话,可能要我搬出去,再也不要到同福里,以后谁也不认得谁,他后悔了着急要收回去。”
方嫂笑了,“……啧啧啧,谈恋爱的女人想得就是多。”
田丹耳根都红了,“谁和他谈恋爱?”
“你们俩这样还不叫谈恋爱?我跟你说,就这个时候最有意思,那信看到眼睛里,话都说到明处,开始过日子就没有意思了。”
“方嫂你不是说过日子最好吗?”
“我说最好,没说最有意思。”
严复走进药店,田丹打住话头,“来人了。”
田丹放下针线欲迎过去,方嫂抢到她前面,“先生配药?”
严复打量着田丹,“……配药。”
“有药方吗?”
“没有。”
“没药方怎么给你拿药?”
“我要的药得到库房里慢慢找。”
“先生能不能说一说大概是哪一类药?”
“治陈年旧病的。”
田丹听着他们的话,感觉有些奇怪,“先生还是说一下药名,外人不好到库房的。”
方嫂已拉开柜台侧门,把严复让进去,“田丹你在前面招呼客人,不要进来。”
田丹点了点头,看着方嫂进去,看着严复的背影若有所思。自上次任务之后,方氏夫妇似乎已经接纳了她,田丹将前事一联系,便已经大致清楚了严复的身份。
方长青正在后库看报纸,看着严复进来,他简直不敢相信,“……严复,老严!”
严复欲拥上去,“长青……”
方长青连连后退,笑着说:“不能动不能动。”
“怎么了?”
“枪伤还没好。”
“我们上楼说。”
方嫂警惕地说:“我到后巷看着,前面有丹丹。”
“丹丹是谁?”
两个人说着话上到二楼,方长青将刺杀武藤的经过简单地告诉了严复,“……如果没有她,你这次来不但看不到我这个组,而且武藤还活着。”
严复沉吟了许久,“她没有受过训练?”
“没有。”
“不可能,一般人做不到这么严密。”
严复回想起刚才在前柜见到的那个女孩,根本无法相信这件事情是她做的。
“那她就不是一般人,我在这间屋子里测试过她,她看到的危险我们平时可能会疏忽,她只是心思细密,性格冷静,何况父母一家都死在日本人手里。”
“不会开枪?”
“不会,连刀子都不敢拿。”
“……如果底子干净倒是得了一个强助,我回去向上头汇报,听听上头什么意思。她自己愿意加入以后的任务吗?”
“愿意得很。”
“可是没有回头路了。”
“她好像已经不能回头了。”
“下一个目标是法租界总华捕料啸林,证据显示他在积极协助日本人,并且有可能是未来伪政府的成员,行动时间越快越好,但要周密。武藤除得很漂亮,上头不希望你这个组以命相搏,要像之前一样。”
方长青了然地点了点头,“那还真就需要田丹了。”
田丹送走一位来配药的顾客,她忍不住往后看了看。方嫂一边收拾着花草杂物,一边观察后巷。
后巷一切如常,方嫂进入药店,带上门,长谷的手下从巷口经过,他折身朝空巷里看。长谷溜达过长青药店门口,那个便衣出现在对街,长谷与他会合,便衣摇摇头表示一无所获,长谷断定严复肯定还在附近,便衣和长谷分开等着严复露面。
严复将一切都交代妥帖,方长青执意把他送下楼,严复下来,方嫂上前去扶长青。
“后门走还是前门走?”
“还是从前门。”
“小心一点,你可不能出事。”
“我出事麻烦大了,一个牵一串。”
方嫂看了方长青一眼,严复笑了笑,“担心了?放心,上头给我备了这个。”
严复掀开大衣领,领部顶端有一个鼓起的部分,“氰化钾,省事得很,扭头咬一下几秒钟就完。”
方长青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吉利,“何必准备这个。”
“每个组都是单线,你们完就完了,我一个人连着好几个组,被捕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多半是顶不住。”
“那到时候可千万不能不扭头,我和你嫂子的命都在你嘴里。”
方长青半真半假地笑。
严复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放心,还不至于被抓,出火车站的时候两个便衣就被我甩了。”
“那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严复点了点头,“再见。”
“保重。”
方嫂穿上大衣,“我送一段。”
严复看了一眼田丹,“……这么年轻。”
田丹礼貌地笑了笑,方嫂和严复一同出去。
田丹看着严复的背影,问道:“长青哥,是你们的人?”
“你不要问。”
方长青面色严肃。
“你跟他说我了?”
方长青什么也没说,进入后库。铁林骑车路过巷口,他又看见长谷,他捏闸,将车一点点退入一条巷子。
方嫂将严复送到街面上,羡慕地说:“西南的日子肯定好过。”
“也不见比你们这里好,这次我从南到北绕了一个大圈,刚从北边回来,下月回西南。”
“儿子老婆都带过去了吧?”
“都在,才出来两个月就天天想……”
严复看到了长谷,“不要说话,往前走,不要停。”
他折了一个弯离开方嫂,方嫂继续往前。长谷看到了严复,他笑意阴森地逼过来,严复为了不牵连方嫂,继续往前走了一段才折身跑,另一个便衣堵住去路,严复被两头夹住。
长谷逼近,严复欲脱身,三两下就被拧倒,严复扶墙喘息。“刚才去哪里了?”
长谷迫近他,严复不说话。
“不说?到了我们的地方,会有很多办法让你说。”
严复奋力再跑,再被长谷和手下擒住,街上行人纷纷停下看,长谷摁着严复,掏出铐子准备铐,发现严复已经口吐白沫,正惊诧间,头顶响起炸耳的警哨。
抬头看,是铁林跨在自行车上,玩儿命地吹警哨,“当街打人,两个打一个,落到我手里来了吧?放开他!”
“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我就知道你是日本人,放开让他走。”
长谷松开手,铁林才看见口吐白沫的严复,他下车试了试鼻息,无疑是死了。街人将长谷和便衣以及严复围得严严实实,方嫂也在街人其中,几个巡捕突破人丛挤进来。
铁林咬牙切齿地看着长谷,眼睛通红,“又杀人。”
“我没有杀。”
长谷事不关己地说。
“这次说什么都没用,新账旧账我私人情绪不好的账一起从你头上算。”
方嫂离开围观的人,用围巾遮住噙泪的眼睛,她怔怔地回到药店,田丹看着她有些不对,赶紧迎上去,“方嫂……”
方嫂没有理会田丹进到后库,不一会儿,田丹听到后面的抽泣声。方长青听到了事情的经过,也是双眼通红,方嫂伏在他肩上抽泣。
田丹从前面过来,“……要不要关店门?”
方嫂直起身体,快速抹掉眼泪,“不要……”
“出啥事体?”
“刚刚来的那位先生,是我们的人,自尽了。”
田丹惊呆了,过了片刻才嗫嚅道:“刚出门,才一下下工夫……”
“出门没多久就落在日本便衣手里。”
“那,那日本人会不会到这里来?”
“铁巡捕把日本人带走了。”
“铁林?”
田丹疑惑着看向方嫂。
外头传来客人的声音,“有人吗?”
田丹应着声出去。
方长青放在身侧的双手已经捏成了拳头,“报仇,要杀这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