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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
“伸手拿钥匙,我拿警棍,一棍下去拿钥匙的手骨头全部断。”
徐天从外面跑进来,见状大声喝住,“铁林!”
老料手僵在那里,“……你就是不打算把我当总华捕了是吧?”
徐天上前去拿钥匙,铁林指着他的鼻子吼道:“天哥,你要放人?你是当差的吗?棍子一样不长眼啊!”
铁林失望地看着徐天,委屈得嘴唇轻颤,老料气得浑身发抖,“你看看他,完全脑子进水了,验尸报告和总捕房放人的命令在这里,你到底想做啥?”
“铁林,昨天你跟我说如果是自杀就放人的。”
徐天的手攥着钥匙,看向铁林,目光焦灼。
“他拿来的报告我不相信。”
“……我陪你去法医处看好不好,信我吗?料总,能不能开个例?”
铁林怔愣地看着徐天,徐天拧着眉头看他,“信我。”
“你看过他也不放人怎么办?”
“铁林,料总已经很宽容了,事不在一时,总要有收场。”
徐天一面疾声说道,一面缓缓地去拿起钥匙。铁林抢过徐天手里的钥匙,收起警棍大步迈出去,“……走。”
大头还在巡捕房门口转悠,眼见三人匆匆出来,“铁公子……”
铁林头也不回地撂下一句,“进去看住押房。”
“噢。”
三人进入小汽车,往总捕房去。一个法国人打开尸检室的门,领徐天和铁林进去,老料一人留在外面。
门一关,老料的脸阴得比鬼还难看。
“料总,你太给铁巡长面子了。”
老料的手下小声说。
老料冷哼一声,“谁让他是我结义兄弟的儿子呢!”
“他要是还不放长谷先生怎么办?”
老料摇摇头,未说话,只是眼神愈发阴鸷。
严复的尸体横陈,法国法医嘟嘟嘟说着法语,同时示意着手里的尸检数据,给徐天和铁林展示严复的棉袍。棉袍左领子有一排浅浅的牙印,因为药物小范围浸泡,牙印十分清晰,牙印的范围里有一个夹层,夹层翻开来还有一些胶囊残渣。
法国人一脸不满和不可思议的样子,他表示说完了,向徐天和铁林摊摊手。
徐天微一颔首,“谢谢。”
事情同他设想的一样,现在事实摆在面前,只怕铁林难以接受。
法国人将尸体盖回去,脱了胶手套走了,徐天看着铁林惨白的脸色,轻轻吐出:“……放人吧铁林。”
铁林眼神发直,怔愣着喃喃自语:“自杀?”
“千真万确的自杀,这个人不一般,毒药都是事先缝到衣领子里的,日本人要抓活口,根本不想把他弄死。”
“为什么?”
“你是治安巡捕,用不着问这种为什么。”
“这事就算完了?”
“你不是最讲道理吗?这次不放人没道理。”
铁林猛然看向徐天,嘴唇轻抖,“那之前他杀的人呢?”
徐天只觉得自己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他想了又想,温和地安慰道:“……我只知道,要跟日本人算清每一笔账,除非从此我们也不受法理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和你在街上抓的那些扔炸弹打冷枪的人一样。”
“这世道做巡捕没意思了。”
徐天第一次看到铁林的脸上现出绝望的表情,心里一揪,“能平安活着总还是有意思的。你自己说过,总要有人做巡捕,不然更乱。”
铁林难过地垂下头,语气莫辨,“……我停职了。”
“总比没命好。”
铁林不屑地哼笑着,徐天和缓地同他说:“出去把钥匙给料总,听我的。”
他的语气虽然平常,却带着不容置疑,铁林抬起头看了他,徐天静静地同他对视着,过了很久,铁林转身先出了尸检室,老料已经不在门口了。
“到办公室给他钥匙。”
“才懒得去,他自己到麦兰来拿。”
“你停职了,还回捕房干什么?”
铁林丧气地说:“天哥,真没意思,以后也不想办案子了。”
“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徐天和铁林走出巡捕房,看到老料的车停在门口,手下站在车边。
铁林掏出钥匙,“……你帮我给他。”
“开玩笑,我躲都躲不开。”
“晚上做啥?”
“约了田丹有事。”
“不陪我再喝两杯?”
“一听到酒头都大,快去,送出钥匙我才放心。”
“你放什么心……”
铁林一边说着一边往小车过去,老料手下替铁林打开车门,片刻,车动起来,带着铁林驶走,徐天突然脸色骤变。
老料坐在车里,一副宽厚的样子笑着安慰铁林:“不要丧气,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要多,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杠头扛到头总是要吃亏的。”
铁林只看着车外,“我不想听你啰唆,金哥在大三元等我?”
“刚刚电话打到我办公室问你,我说没事了,他说在大三元等你喝酒。”
“车子开快一点。”
铁林催促老料的手下。
老料意味深长地看着铁林,话里有话,“这么急,要是我就慢一点。”
铁林哼了一声。
“钥匙呢?你和兄弟喝酒,我叫下面到麦兰放人。”
铁林不情愿地交出钥匙,老料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满意地收进兜里,“那天你在麦兰捕房开的两枪,真是走火了?”
“你要是开门放人,就不是走火。”
老料哑了一瞬,“……铁林,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你的上司总华捕,你真的不把我放在眼里?”
铁林的话掷地有声,“租界讲法律,当差的职责是维护法律,你吃日本人的饭,挣没道理的钱,别说总华捕,连普通巡捕都够不上。这话不逼我不说,我眼里不揉沙子,天皇老子加上我爸如果不是东西,我也一样看不起。”
老料眼里凶光闪过,他想着今晚铁林就会命丧黄泉,只能将怒火忍下,“……下车,到大三元了。”
徐天小跑到一处电话亭拨电话,影佐的办公室无人接电话,他想了想,又拨到仙乐斯办公室。金刚打开从大三元带回来的外卖,准备坐下来结结实实吃一顿,电话骤响。
金刚往嘴里塞了半只狮子头,才拿起听筒,“……仙乐斯,噢徐先生啊!金哥不在,跟人吃饭去了。”
“在哪里?”
“在……不知道。”
“你在吃什么?”
金刚嚼得肆无忌惮,“红烧狮子头。”
“大三元的外卖香吧?”
“香得很,猪油厚厚一层。”
徐天挂了电话,他想了一会儿,又拨电话,影佐桌上的电话再次尖厉地响起,影佐站起来,他看着电话,并没有马上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