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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不相信,但又好奇地去看抽屉里的藏品。大约两百套碟,标准收藏出品,基诺出品,环球影业出品的希区柯克精装典藏版,黑色经典特辑,《星球大战》全系列(只有我一个人类)。我扫了一眼碟盒侧脊上的片名:《四海本色》《旋涡》《爱人谋杀》,然后抽出一盒,打开封套,“看这个吧。”说着,我把碟递给伊桑。
“《荒林艳骨》。”他读出片名。
“从这部开始看挺好的。悬念迭起,但不会很吓人。”
“谢谢你。”他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抱歉。”他又喝了口水,“我对猫毛过敏。”
我瞪着他。“你为什么不早说?”我转头去看猫。
“它那么热情可爱,我不想让它不高兴。”
“太可笑了。”我对他说,“但你很好。”
他笑着说:“我该走了。”他走回咖啡桌旁,放下杯子,弯下腰,隔着玻璃桌面和庞奇告别。“乖猫咪,不是因为你才走的哦。”说完,他直起身,甩了甩手。
“你要粘毛滚筒吗?猫毛?”我甚至不确定家里还有这玩意。
“不用了。”他左右看看,“可以借用一下洗手间吗?”
我指了指红房间,“请便。”
他去洗手间时,我朝餐具柜上的镜子看了看。今晚务必冲澡,毋庸置疑。最晚明天。
我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脑。迪斯科米奇发来留言:多谢你帮我。你是我的英雄。
马桶冲水声响起,我赶忙回复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伊桑出来了,在牛仔裤上蹭着掌心。“好了。”他边说边把两只手塞进口袋,像一个典型的学生那样慢吞吞地走向门口。
我跟上去:“非常感谢你来拜访。”
“回头见。”他说着,把门拉开。
不。我心里说:你在附近是见不到我的。但我对他说:“下次再见。”
9
伊桑走后,我又看了一遍《罗拉秘史》。克里夫顿·韦伯演得那么浮夸煽情,文森特·普莱斯试着用南方口音讲话,各种线索互相矛盾,没理由成为佳作,但偏偏就是那么好看!哦!配乐也棒极了。海蒂·拉玛曾解释自己拒绝出演罗拉的原因:“可惜他们给我的是剧本,而不是乐谱。”
我没有吹灭蜡烛,让那朵小火焰继续闪动。
然后哼着《罗拉秘史》的主题曲,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手指,上网搜索我的病人,以前的病人。十个月前,我失去了所有人:九岁的玛丽,因父母离异而挣扎;八岁的贾斯廷,孪生兄弟因胎记瘤去世;还有安妮·玛丽,十二岁的她依然怕黑。我还失去了拉希德(十一岁,跨性别)和埃米莉(九岁,霸凌成瘾);还有一个异常抑郁的十岁小女孩,讽刺的是,她叫乔伊。我失去了他们的泪水和困扰,失去了他们的愤怒和释怀。我总共失去了十九个孩子。如果算上我自己的女儿,那就是二十个。
当然,我知道奥莉薇亚现在在哪里,也一直在互联网上关注其他人的动向。不算频繁——任何心理医生都不该私自调查患者,哪怕是曾经的患者——顶多一个月一两次,我会按捺不住渴望,上网去查查。我可以用一些互联网上的小伎俩:用马甲账号登录Facebook;注册一个LinkedIn僵尸账号。不过,要找小朋友的话,真的只能靠谷歌了。
阿瓦在拼写比赛中夺冠,雅各布加入中学学生会的选举,我看完这些消息,又去Instagram网站看格雷丝妈妈的相册,再去推特看看本的新帖子(他真的应该升级隐私保护设定)。我一边抹去脸颊上的泪痕,一边灌下三杯红酒,不知不觉回到卧室,又忍不住看起手机相册里的相片。这时候,我实在忍不住再次找埃德说说话。
“猜猜我是谁。”我一向这样打招呼。
“女汉子,你醉得不轻啊。”他一针见血。
“这一天太漫长了。”我瞥了一眼空酒杯,愧疚感刺痛我的心,“莉薇怎么样了?”
“明天的装备已经准备妥当了。”
“哦。她要扮演什么?”
“幽灵。”埃德回答。
“你太走运了。”
“什么意思?”
我笑出声来:“去年她要扮演救火车。”
“好家伙,足足忙了好些天。”
“是我忙了好些天。”
我听到他咯咯地笑起来。
公园另一边,三层楼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屋内黑漆漆的,只有角落里亮着电脑屏幕的冷光。屏幕光暗下去,作为屏保的一轮朝阳突兀地出现。我看得到书桌、台灯,接着又看到了伊桑,他正在脱毛衣。确凿无疑:我们的卧室窗对着窗。
他转过身,看着地板,开始脱衬衫。我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