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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手指戳着、指着那张画:“我确定你太太——”

“你根本不认识我太太!”他吼了一句。

我不讲话了。

“你谁都不认识!你就待在自己家里,只知道偷窥别人。”

我的脸都红到后脖颈了。手也垂落下来。

他还没讲完。“你凭空编造……说你和什么人相遇相知,但那根本不是我太太,甚至都不是——”我等着他把最难听的话讲出来,就像你等着别人的拳头落在你脸上那样。“真实发生的。”瞧,他说出来了,“现在你又开始骚扰我儿子。你一直在骚扰我们一家人。”

房间里安静下来。

最终,是利特尔开了口:“行了。”

“她有妄想症。”阿里斯泰尔不依不饶。瞧,就是这个词。我看了看伊桑,他低头看着地板。

“好了,好了。”利特尔继续打圆场,“伊桑,我认为你是该回家了。拉塞尔先生,如果你能留下——”

现在总该轮到我说话了吧。

“留下来。”我赞同利特尔,“也许你可以解释这件事。”我又抬起胳膊,高高举过头顶,和阿里斯泰尔的视线平行。

他伸手接过那张画:“这是什么?”

“这是你太太画的。”

他面无表情。

“上次她来这里的时候画的,就在那张桌边画的。”

“怎么回事?”利特尔也发问了,他走到阿里斯泰尔身旁。

“简为我画的。”

“画的是你。”利特尔说。

我点点头:“她来过。这张画能证明。”

阿里斯泰尔已经调整好了情绪。“什么也证明不了。”他干脆地说道,“不能——这只能证明你疯得有多厉害,以至于真的千方百计……伪造证据。”他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疯了。”

砰!你疯了。我想到了《罗斯玛丽的婴儿》,情不自禁地蹙眉发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伪造证据?”

“你自己画的,自画像。”

诺雷利夹在我俩之间,开口了:“就像你可以自拍那张照片发给你自己一样,我们是无法证实的。”

我连连后退,好像胸口被揍了几拳:“我——”

“你没事吧,福克斯医生?”利特尔朝我走来。

睡袍又从胳膊上滑下去了,扑通,堆落在地。

我觉得自己站不稳了。围绕我的这个房间像旋转木马般转起来。阿里斯泰尔怒目而视,诺雷利眼色阴沉,利特尔想扶住我的手在我肩头晃来晃去。伊桑畏缩不前,猫仍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们,所有人,都在围着我旋转;但谁也不能让我依靠,根本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这张画不是我画的,是简画的,就在这儿。”我用颤抖的手指了指厨房,“也不是我拍的照片。我不可能那样拍照。我——明明出了事,你们却一点忙都不帮。”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说法。我试图抓住整个房间;但它摇来转去,轻易地从我指缝间溜走。我跌跌撞撞地走向伊桑,够到他,用颤抖的手抓紧他的肩膀。

“你离他远点。”阿里斯泰尔在呵斥,但我正视伊桑的眼睛,提高了嗓门说道:“真的出事了啊。”

“出了什么事?”

我们全部扭过头去,极其同步。

“前门敞开着。”戴维说道。

73

他站在门框中间,双手插在口袋里,破旧的双肩包垂挂在一个肩头。“出了什么事?”他又问了一遍,我松开了紧抓伊桑的手。

诺雷利不再抱着胳膊了:“你是谁?”

戴维反倒叉起了胳膊:“我住楼下。”

“哦,”利特尔说道,“你就是传说中的戴维。”

“我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传说了。”

“请问你有姓氏吗,戴维?”

“大部分人都有。”

“温特斯。”我插了一句,从脑海深处挖出他的姓氏。

戴维没搭理我,自顾自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警察。”诺雷利回答,“我是诺雷利警探,这位是利特尔警探。”

戴维用下巴指指阿里斯泰尔:“他,我认识。”

阿里斯泰尔点点头:“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毛病。”

“谁说她有毛病了?”

感激之情涌上我的心头。胸口一热。终于有人站在我这边了。

紧接着,我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温特斯先生,你昨晚在哪里?”利特尔发问了。

“康涅狄格。有个活。”他努了努嘴,“为什么这样问我?”

“有人在福克斯医生睡觉的时候拍了张照片。大约在凌晨两点。然后用电邮发给了她。”

戴维眨了眨眼。“真是乱套了。”他看了看我,“有人闯进来了?”

利特尔没让我回答:“有人可以证明你昨晚在康涅狄格吗?”

戴维翘起一只脚,踩在另一只脚的前头:“我和一个姑娘在一起。”

“那个姑娘是谁?”

“她没说姓什么。”

“她有电话号码吗?”

“大部分人都有,不是吗?”

“我们需要那个号码。”利特尔说道。

“只有他有可能拍下那张照片。”我坚称。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戴维眉头紧锁:“什么?”

我看着他,看进那双深邃的眼睛,开始觉得自己有所动摇:“是你拍的吗?”

他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回到这里——”

“没有人那样以为。”诺雷利说道。

“我这样想过。”我对她说。

“我压根不明白你们他妈的在说什么。”听起来,戴维已经觉得烦了。他把手机递给诺雷利:“给你。给她打电话好了。她叫伊丽莎白。”诺雷利接过手机,朝起居室走去。

要是不喝上一口,我就一个字也讲不出来了。我从利特尔身边溜走,直奔厨房而去,但甩不掉他的声音。

“福克斯医生说她目睹了一位女子在公园对面被袭,在拉塞尔先生家里。你对此事了解多少?”

“不了解。怪不得她那天问我有没有听到人惨叫。”我没有转身,我已经把红酒倒进平底杯了。“我回答过她了,我什么都没听见。”

“你当然没听见。”阿里斯泰尔说道。

我转过身,手里还拿着酒杯,面对他们说道:“可是伊桑说过——”

“伊桑,你赶紧回家。”阿里斯泰尔咆哮起来,“要说多少遍——”

“冷静点,拉塞尔先生。福克斯医生,我真的不建议你现在这样做。”利特尔指了指我。我只好把酒杯搁在厨台上,但没有松手。我觉得这样才有挑衅的意味。

他转回身,又问戴维:“你有没有发现公园对面那家人有什么异样?”

“他家?”戴维瞅了瞅暴怒中的阿里斯泰尔。

“这——”阿里斯泰尔又要发飙了。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戴维的包快从肩头滑下来了;他挺直身子,把肩带拉上去,“根本没有东张西望。”

利特尔点点头:“嗯哼。那你有没有见过拉塞尔太太?”

“没有。”

“你是怎么认识拉塞尔先生的?”

“我雇了他——”阿里斯泰尔抢先说道,但利特尔用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他雇我干些杂活。”戴维说道,“没见过他太太。”

“但你的卧室里有她的耳环。”

所有人,所有的眼睛都看向我。

“我看到你卧室里有一只耳环。”我攥着酒杯,继续说道,“在你的床头柜上。三颗小珍珠。那是简·拉塞尔戴过的耳环。”

戴维叹了口气:“不是。那是凯瑟琳的。”

“凯瑟琳?”我反问道。

他点点头:“那几天约会的对象。其实也不是约会。只是来过夜的女人,来过几次。”

“什么时候?”利特尔问道。

“上星期。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诺雷利一边回答,一边回到戴维身边。她把手机还给他。“伊丽莎白·休斯说,她和他昨晚在达连湾,从半夜到今早十点一直在一起。”

“然后我就直接回到了这里。”戴维说道。

“那么,你为什么会去他的卧室?”诺雷利转头问我。

“她是来偷看的。”戴维代我回答。

我脸一红,忍不住抢着说:“你从我这儿拿走了一把开箱刀。”

他向前一步。我看到利特尔有点紧张。“是你给我的。”

“是的,但你说都没说一声,就把刀子放回去了。”

“是啊,刀一直在我口袋里,我去上厕所时就顺便把它放回原位了。不用谢。”

“只是未免太凑巧了,就在你把它放回去之前,简——”

“够了。”诺雷利发威了。

我把酒杯端到嘴边,酒在杯中来回摇晃。当着他们的面,我喝了一大口。

画像。照片。耳环。开箱刀。一切证据都被推倒,全部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什么都没剩下。

几乎没剩下什么可说的。

我把酒吞下去,深吸一口气。

“你们知道吗?他蹲过监狱。”

哪怕这话讲出来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说,更不相信会听到自己口齿清晰地讲出来。

“他在监狱里服过刑。”我又说了一遍。我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像灵魂出窍了。但我继续说下去,“因为暴力攻击。”

戴维的下巴绷紧了。阿里斯泰尔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诺雷利和伊桑盯着我。只有利特尔与众不同——他带着不可言喻的悲伤神情。

“你们为什么不跟他好好谈谈,却只跟我过不去?”我问他们,“我看到一个女人被杀了”——我扬了扬我的手机——“你们说我是在幻觉中看到的。你们说我在撒谎。”我把手机扔到厨房工作台上,“我给你们看她画的速写,还有她的签名”——我指了指阿里斯泰尔,指着他手里的那张速写——“你们说是我自己画的。在那栋楼里,有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她是简,可她根本不是简,但你们都懒得去查证。你们连试都没试过。”

我朝前走动,只迈了一小步,他们却都往后退,好像我是洪水猛兽。好极了。“我睡觉时有人进了我家,拍了照,又发给我——你们反过来责怪我。”我听到喉咙在哽咽,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嘶哑。泪水滚落在脸颊。我继续往前走。

“我没有疯。这些事都不是我凭空捏造的。”我伸出神经质的食指,指着阿里斯泰尔和伊桑,“我没有看到不存在的事物。这一切都是从我看到他的太太、他的母亲被刺时开始的。那才是你们应该调查的事情。那才是你们该追问的问题。别来跟我说我没看到,因为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

一阵沉默。他们像一组人物画,静止在原地。就连庞奇都不动了,尾巴弯曲成了问号的形状。

我用手背抹了抹脸,扫过鼻梁。把落在眉眼前的乱发捋到后面去,把酒杯端到嘴边,喝光。

利特尔最先摆脱僵持。他朝我走来,迈出一步很大、很慢的步子,几乎跨过了半间厨房,目光始终落在我身上。我把空杯子放回厨台。我们一人一边,隔着工作台四目相对。

他把手掌盖在杯口上,把它小心地挪到一边,好像它是一件武器。

“有件事,安娜,”他开口了,说得很慢,声音压得很低,“昨天我们通话之后,我和你的医生谈过了。”

我觉得口干舌燥。

“菲尔丁医生。”他继续说,“你在医院里提到过他。我只是想和熟悉你的人聊聊。”

我心虚了。

“他非常关心你。我告诉他,你对我讲的那些事让我很忧虑。我们都是。我担心你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因为你跟我讲过,你的家人在很远的地方,没有人可以陪你说话。还有——”

还有。还有。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其实我很感激,由他来说出这些,因为他很和善,声音也温暖人心,否则,我必将无法忍耐,无法忍耐听到——

然而,诺雷利打断了他:“事实上,你的丈夫和女儿都死了。”

74

从来没人这样讲过:把那几个词,按照那样的顺序,那样讲出来。

急诊室的医生不是那样讲的,而是在照料我伤痕累累的背部、严重损伤的声带时说:您先生没能撑下来。

护士也不是这样讲的,她等了四十分钟才说:福克斯太太,我很遗憾——她甚至没把话讲完,因为没有那个必要。

朋友们也不是这样讲的——确切地说是埃德的朋友们;在那种情况下我才知道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和莉薇都没有几个自己的朋友——可以来悼念,参加葬礼,在随后那难熬的几个月里耐心安慰,说些诸如他们走了或他们离开我们了或(哪怕无礼地说)他们死了之类的话。

就连比娜也不曾这样讲过。菲尔丁医生也没有。

可是,诺雷利竟然这样直截了当地讲出来了,俨如解除魔咒,讲出了别人讲不出口的事实:你的丈夫和女儿都死了。

是的。他们都死了。他们没能撑到最后。他们走了。他们去世了——他们死了。我不否认这一点。

“可是,安娜,难道你没发现吗”——此刻,菲尔丁医生的话语浮现在我的脑海里,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这一切的真相是否认。”

说得太对了。

现在问题来了:

我该如何对他们——不管是利特尔还是诺雷利,阿里斯泰尔或伊桑,对戴维,甚至对简解释清楚?我听得到他们对我讲话;他们的声音在我内心深处回响,在我周围萦绕不去。当我无法忍受失去他们的痛苦,想起他们失去的——恕我直言——他们失去的生命时,我就会听到他们的声音。当我想和人聊天时,我就会听到他们在讲话。就算我不想听到他们的声音,我仍然听得到。“猜猜我是谁”,他们会这样说,而我就会容光焕发,心花怒放。

我会回应他们。

75

那句话,像烟雾般悬浮在空中。

越过利特尔,我看到阿里斯泰尔和伊桑的眼睛都瞪得那么大;也看到戴维,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出于某种原因,诺雷利却垂下了视线。

“福克斯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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