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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最早的照片是七月三十一日,是透过玻璃拍摄的。
一到规定时间,新生儿就会一溜排开在一间玻璃隔开的新生儿见面室里。那时,在一张小床上挂着写了“野野宫绿男孩”的牌子,孩子的脚脖子上套着一个姓名带。
照片拍得很清晰。良多为了赶上预产期的时间,提前把以前的胶片单反相机换成了数码单反相机,选的是佳能EOS的高端机型。照片里庆多的脸就像高清抠图一般轮廓分明。
“这个,是庆多吧?”
良多把照片拿给绿看。绿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照片,不太确信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是。”
现在的庆多,究竟是不是照片里这个皱巴着一张红脸蛋的婴儿长大后的样子?这个问题已经没法给出明确答案。庆多也好,婴儿也好,都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脸上或手上长个痣也好啊,可惜痣也没找见。
“就是说,这个时候已经被抱错了吗?”
绿说着把照片还给良多,又接过其他的照片。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似乎哪张照片都没什么变化,但看起来孩子的脸每天都发生着变化。
说起来姓名带上是写了床位牌的,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事到如今仍然会想,怎么可能会弄错呢?
“所以……”
良多一边从绿手里接过照片,一边说:
“我当时就说了,在那么偏僻的乡村医院不要紧吗。”
良多责备的语气让绿慌乱起来。
“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哥哥和妹妹也都是在那里出生的,所以……”
“那也证明不了那里就是安全的啊。现在不就……”
良多还要再说些什么,绿已经哭出声来。
“……可是,你那么忙,完全就……所以我才心里没底,想着最好是我母亲方便来往的地方呀。”
良多把到嘴边的话咽到肚里,别过脸去。
“我……”
绿一边流泪,一边拿着相册开始对比照片。
“……为什么就没察觉呢……我,明明是孩子的母亲!”
绿呜咽着泣不成声。
带着土特产去庆多的朋友家接人的时候已经过了傍晚六点。
良多和绿都下定决心要跟平常一样,但果然还是无法保持“平常”的状态,反倒表现得有些“亢奋过头”。
终于庆多睡着了,两人静静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孩子的脸。
寻找着相似之处——寻找着不同之处——
有泪珠滴在庆多的脸颊上,那是绿的眼泪。
绿轻轻拭去庆多脸上的泪珠,缓缓擦去庆多嘴边残留的牙膏泡沫。
良多则一直凝视着庆多熟睡的脸庞。
仿佛要看穿这孩子的小小身躯,看透这小小身躯里流淌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