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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丁战国将一张翻开的试卷摆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这张试卷的抄卷者正是李春秋,试卷上李春秋的笔迹依旧清晰可见,蓄水池、仓库等诸多的词被红色的铅笔圈着。
此刻,丁战国拿着电话听筒,正在打电话:“对,对,笔迹鉴定,是。许振。他母亲受伤了?那他是不是得提前回来了?”
话里话外,他都有一丝压抑不住的着急:“明白了。当然,母亲为重。不过没关系,多晚我都可以等着他。如果他方便,请随时给我来个电话,我拿着东西去找他。谢谢。”
说完,他挂上了电话,一张脸看上去显得格外阴沉。
郑三再次来到了赵冬梅家附近,他从一辆轿车里钻了出来。
这时的他,已经摘掉了帽子,重新换上了那身黑色皮夹克,下了车后,他左右看了看,往赵冬梅家走去。
“咚——咚咚咚”,一长三短,敲门声在赵冬梅家响起。
为李春秋包的饺子已经弄好了一半,包好的十几个饺子像士兵一样整齐地排队站在盘子里。
赵冬梅走到门口,用沾着面粉的手把插死的门闩打开,一边开一边说:“还真回来了?那边就没留你吃饭吗?”
一开门,她愣住了,门口站着的并不是李春秋,而是郑三。
赵冬梅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一时间愣愣地看着他。
郑三手里拿着一件女式的黑色羊毛披肩,冲她说:“魏先生教我敲的门。说这么敲了,就能见到李太太。”
赵冬梅看着他手里的披肩:“你是谁?”
“南京来的,老家人。我姓郑,和你前后脚来的哈尔滨,以前都穿过军装,都是为了治病才来的。”
赵冬梅顿时明白了他的身份:“我没见过你。”
郑三打量了一下屋里:“李先生出去了?”
“你找他什么事?”
“不找他。找你。”郑三面带微笑,他把手里的女式披肩递到赵冬梅面前,“喜欢吗?”
从赵冬梅家出来后,郑三开着车,赵冬梅被他安排坐在了后排座上。
那块黑色女式披肩此时正罩在赵冬梅的头上,披肩很大,连她的额头和眼睛都盖住了,使得她没法看清楚车窗外的任何地标。
车窗外的电线杆不断地往后闪去,郑三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李先生早晨出门,是跟谁见面去了?”
赵冬梅在披肩里不咸不淡地说:“是站长问的,还是你问的?”
郑三看了看她,没再说什么。
赵冬梅一脸平静,良久,她问:“这是要去见谁?”
“到了你就知道了。”
赵冬梅知道再问也得不到什么回答了。她一言不发地看着车窗外,一时间,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行驶到一个铁道路口时,两根红白相间的木杆缓缓落下,开着车的郑三停了下来。
少顷,一列火车轰隆隆地通过了路口。
李春秋从姚兰家里出来后,闷着头匆匆前行,拐了一个弯后,他看见那辆载着陈立业的出租车已经不见了,而他的面前,有一个人正背对着他站着。
李春秋狐疑地看了看,还是走了过去,就在他走过去的一刹那,那个人转过头来,是魏一平。
顿时,李春秋愣住了。
一阵风袭来,带着些许寒意。魏一平站在那儿,有些怕冷地缩了缩脖子,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李春秋看了看四周,眨了下眼睛,问:“您怎么在这儿?”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魏一平一脸严肃。
“孩子病了,我回来看看。”
“着凉了?”魏一平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
“这阵子天冷,应该是吧。”
“好些了吗?”
“刚刚退了烧。”李春秋看着他,又补充了一句,“姚兰给他打了一针,他现在睡着了,他俩个人都在家里。”
“我可不是学校的老师,看见孩子没上学,就顶风冒雪地来做家访。”魏一平拍拍李春秋的肩膀,“我是怕你再陷进家庭的旋涡里去。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出现,替你圆一些你需要圆的谎。”
李春秋听他这么说,道:“站长,你话里有话。”
“有吗?”
“就算你不来,我也会给你打电话。”
魏一平看着他:“有事吗?”
“我见了一个人。”
“谁?”
“陈立业。”
“因为孩子?”
李春秋看着他的眼睛:“孩子只是个幌子。有些事儿,躲也躲不过去。借着没有送年货的理由,他把我儿子的座位调到了门口,顶着风着了凉,孩子一病,正好逼我现身。”
“这么说,这是个连环计呀。”魏一平有些惊讶。
“他还在摸我的底。”
“摸到了吗?”
“我和姚兰说过了,过了年就办转学。今天和他翻了脸,正好有理由再不见面了。”
魏一平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李春秋接着说:“我和他见面的时候,有人跟着我。”
“是吗?”
李春秋看着他。
魏一平知道李春秋发现了郑三跟踪他,顿了顿,很诚恳地说:“春秋,如果我说这是一次巧合,你相信吗?”
“您说呢?”
“如果我说‘我来,就是想和你当面解释一下,请你不要误会’,你接受这个说法吗?”
听他这样说,李春秋没有说什么,淡淡地笑了。
魏一平没再说什么,他拍了拍李春秋的肩膀后,招了辆出租车,钻了进去。李春秋目送着他乘坐的出租车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终于松了口气。
“他就是魏一平?”陈立业的声音突然从李春秋的耳畔传来。
李春秋一回头,就看见陈立业站在他的身后。
陈立业看着他,说:“他比我想象的苍老许多。”
“你怎么知道是他?”
“直觉吧。”说罢,两人并肩朝前走着,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一个岔路口。
陈立业看着李春秋,问:“孩子怎么样了。”
“姚兰给他打了一针,好多了。”
“心里不是滋味吧?”
“是啊。”李春秋叹了口气。
陈立业见状安慰道:“现在的付出就是为了将来可以永远和他们在一起。”
“这个道理我懂。”
李春秋摸出胶卷递了过去,陈立业接过胶卷小心翼翼地装好:“要不,你再回去陪陪孩子?”
李春秋摇了摇头:“不行,魏一平催得很紧。炸弹的事,只有不到九天的时间。我要是不回去,会露馅的。总会有一天,他们娘儿俩会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我再补偿吧。”
陈立业看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钦佩和信念:“熬吧,快过年了。年三十儿,孩子就会知道,他父亲是个英雄。”
李春秋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了。”陈立业向他伸出了手,李春秋不假思索地握了上去。随后,二人在岔路口分开。
李春秋明白,他和陈立业的这一握,意味着,他们的合作从今天正式开始了。
小雪漫漫,李春秋匆匆走在回新家的路上,刚拐了一个弯,就和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差点儿撞个满怀。
李春秋抬头一看,和他差点儿相撞的人,正是赵冬梅同厂的那个工友——陆杰。
两个人都看见了对方,陆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上去显得很尴尬。
李春秋怕他太过尴尬,率先开了口:“陆杰,是吧?”
陆杰显然没料到在这儿碰见了李春秋,他有些手足无措地说:“我刚才路过这儿,再见。”说完,他错身低头走了。
李春秋看了看他的背影,然后转过头,往自己的新家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就看见家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李春秋有些疑惑地愣住了,他站在门口,伸着头往里看。
屋内,桌上的盘子里,有包了一半的饺子,擀面杖放在一边,还有一些饺子皮,似乎已经干透了。
屋里其余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和他出门前一模一样。
门锁很完整,屋子里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饺子包了一半,锅里的水甚至都是满的。这意味着,赵冬梅在出门前,还在做着开火下锅的准备。
看着这些细节,李春秋思索着,赵冬梅应该不是被人抓走的,是有条不紊离开的,但是他想不明白赵冬梅能去哪里,至少,她应该给自己留下一个信息。
郑三把车开到哈尔滨市郊的一处民居前,停了下来。
车一停下,赵冬梅便顺势把罩在头上的披肩拿了下来。郑三看了看她,只见赵冬梅已经伸手推开车门,下了车。
她走到这处民居的大门前,停了下脚步,随后,她顿了顿,才尝试着推了下门,门是虚掩着的,被她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走了进去。
房间内拉着窗帘,光线暗淡。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冷吗?”
赵冬梅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男人的声音继续在她身后响起:“把大衣脱了!”
赵冬梅用余光看着后面,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始一粒粒地解开大衣纽扣,紧接着,厚重的大衣落在了地上。
“接着脱!”
赵冬梅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动手解开上衣的纽扣,一件件衣服陆续落在了地上。
她似乎感觉到了寒冷,双手环抱在胸前。
她背后,一个男人慢慢走了过来,正是那个白天刚刚住进来的和腾达飞对话的小眼睛男人。此刻,他的手里拿着一副手铐。
赵冬梅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一脸不安。
果不其然,随后,她被这个男人用手铐反铐在了椅子上,嘴里也被塞了一团毛巾。
小眼睛男子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裤衩,他从地上堆着的裤子里抽出一根皮带,将它抡了起来。
“啪”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