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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黯然地说:“那个死在咖啡馆门口的人,他在迈进特训班的那一天,肯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陈立业看看他,说:“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选择军统。”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两人对视了一眼。
站在门外的是丁战国。李春秋立刻转成了一张不悦的脸,走过去打开了门。
丁战国看见前来开门的李春秋明显带着情绪,有些不太高兴,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他一眼就瞥见了坐在里面的陈立业,有些惊诧:“陈老师?”
说话间,他走了进去:“您也在啊。”
陈立业看上去似乎没想到他会来,一丝慌乱从脸上闪过:“哎,丁科长啊,早早早。”
丁战国看看他,再看看李春秋,屋子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怪。他的目光停在桌上的作业本上:“这是,补课?”
陈立业连忙说:“孩子都不在,补啥课,家访,小小的家访。”
一瞬间,之前那个猥琐的陈立业又回来了,言谈举止、眼神气质,又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分毫不差。
李春秋沉着一张脸,不让座也不倒水,自顾自地坐下来,只管喝水。陈立业反客为主,提着暖壶给丁战国找杯子:“哎,这儿有。李大夫的红茶能喝吧?”
丁战国看看李春秋,再看看陈立业,赶紧站起来接过茶杯:“能喝能喝,我这肚子什么都能往里倒,我来我来。”
陈立业伸着胳膊往过递茶,丁战国起身去接,就在两个人一递一接间,“啪嗒”一声,从陈立业的兜里掉出来一个东西。三个人齐刷刷往地上看去,是一个纸包。
陈立业的脸色为之一变,李春秋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
丁战国的手最快,赶在陈立业之前捡了起来,直接就把纸包打开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后,他一愣。
纸包里,一小沓钞票安静地躺在里面。
丁战国顿时明白了,一时间又有些尴尬,递也不是拿也不是。他还愣在那儿的时候,陈立业已经笑着把钱接了过去:“学费。下学期的学费。李唐这不是发烧了嘛,我跑跑腿儿,来取一趟。”
“受累,您受累。”丁战国故作恍然大悟地说,他又看看李春秋,“陈老师这也太辛苦了,是吧?”
李春秋勉强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为了孩子,都是为了孩子。刚才我还跟李大夫夸美兮呢。”陈立业“嘿嘿”地笑着,然后把钱小心地揣好。
丁战国赔着笑:“是是,全靠您了。那孩子太虚荣,不经夸,夸多了她就上天了。”
李春秋不言语,只管低头喝水。
“孩子喊妈,该夸得夸。丁美兮的期末考试两门都九十分,不该夸吗?”陈立业板着脸,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那是您教得好。”
“别给我戴高帽子。孩子好不好,离不开家长的配合教育。都是我教出来的,怎么李唐才考七十多分呢?”
丁战国回头看了看李春秋,李春秋低着头没搭腔。
陈立业又笑了:“不过没关系,这还有我呢。明年开春上了学,保准他俩一样强。”
李春秋这才把茶杯放到桌上,说:“陈老师,丁科长有点儿急事找我,咱们要不就……”
丁战国立刻会意了,一脸愧疚,接着话:“都是公家那些事,人命卷在里头,实在是没办法。”
“人命?”陈立业一愣,然后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也不早说,你看看。快聊你们的,我这儿还傻呵呵地坐着唠闲话呢,走了走了。”
丁战国和李春秋都站了起来,准备送他出门。陈立业忽然站住了,回头说:“年底了,学校也没事,我晚上倒是能空出来,你们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去家里找我,啊。”
他笑嘻嘻地说:“老婆再怎么换,孩子总是自己的。哈。”说完,他开门走了。
陈立业前脚刚出门,丁战国就看向李春秋,小声地说:“今天怎么都挂脸上了?”
“一开门就来只苍蝇,你说呢?”
“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给。”随后,丁战国递给他一包钱。
“这什么?”李春秋看了看,没明白。
“丧葬费。”
李春秋“哦”了一声,接过去:“谢了啊。”
“一宿没睡吧?想开点儿,先把人送走了再说。”
“冬梅没有什么朋友。我这儿也不想搞得……”李春秋心里有些不快。
“一口棺材总得有吧?总不能一直躺在太平间里。”
李春秋想了想才说:“说得是。我都没顾得上操这个心,都这几天了,还有地方卖吗?”
丁战国点点头:“我替你打听了。油坊街那边有个棺材铺子,虽说价钱贵了点儿,不过东西不错。走,我陪你看看去。”
人山人海的一条农贸小街上,啤酒厂的办公室主任戴着厚厚的眼镜,提着一个篮子在小街上的众多摊位前看看这个、翻翻那个,他拿起一块姜,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
“别买这家的,都沤烂了。”一个声音突然在他旁边低声响起,他转头一看,是提着两条鱼的郑三。
他立刻认出来了,那天郑三去厂里询问过赵冬梅。他看着郑三,一副这么巧的神情:“这不是……”
“是我,头天咱们才见过,这也太巧了。”
这样的巧遇,让两人打开了话匣子,聊了好一阵子。
聊完后,郑三浅浅地笑着和他挥手告别。
等办公室主任一转身,郑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脸色阴沉沉的。
他已经确认了李春秋给啤酒厂打电话的事,他几乎可以断定,在二道河子向公安报案的人,就是李春秋。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在魏一平面前摊牌,但他与李春秋的恩怨,已经深到无法回头的地步了。
丁战国开着车,目视前方。他看上去似乎有些冷,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服最上面的扣子,对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李春秋说:“往后,你怎么想?”
“什么?”李春秋对他突然的发问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天晚上在医院,见姚兰了吗?”
“见了。”李春秋明白他的意思了。
“姚兰这人还是不错的。这事要是换了别人,幸灾乐祸还来不及,是吧。依着她的性子,肯定什么都不说。”
李春秋沉默着,一声不吭。
“我估计,你就算今天回去,她也肯定会给你开门的。”
李春秋看着前方,过了会儿才说:“过一段时间吧。”
突然,丁战国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李春秋见他打喷嚏,又看他缩脖子的样子,问:“你是不是病了?”
丁战国用手揉了揉鼻子:“可能着了点凉。没事。”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家棺材铺的门口,这家棺材铺正是丁战国昨夜在地图上圈出来的那家——祥和棺材铺。
丁战国把车停好,咳嗽着,从车里下来,把大衣裹得更紧了。李春秋也从副驾驶室里走了出来,两个人一同走了进去。
一进棺材铺,老板便立刻迎了上来:“两位吉祥,您坐,我去倒水。”
“不了,急,有现成的棺材吗?”丁战国一口回绝。
“楠柳柏松,咱这儿啥都有。”老板熟门熟路地说着,然后带着俩人往后门口走去,“都在后院,两位跟我来。”
老板将后门的棉布门帘一挑,带着丁战国和李春秋走进了后院。后院的空地上,摆着几口还未刷漆的棺材。
老板走上前敲着其中的一口:“看看这口,上等的松木,瞧这板子,多厚实。您要是看得上,现在就上漆,最多一天就干透了。”
丁战国缩了缩脖子,看向李春秋说:“你多看看哪。”
“这方面我也不太懂行。老丁,你……”李春秋有些含糊,他转脸一看,丁战国在微微哆嗦着,他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这是?”
“我怎么了?”
“你怎么在发抖啊?”李春秋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烧吗?”丁战国自己也摸了摸。
“你赶紧的,去医院,现在就去。”李春秋突然想起什么,“从这里往东,两条街外面就有一家,是个俄国人开的。快去,别拖着了。”
丁战国点点头:“那你先挑着。我去开点儿药就回来。”
“用不用我陪你去?”
“小咳嗽小感冒,不用那么惯着。”丁战国摆摆手,说完往外走去。
伊万诺夫私立医院对面的一家旅馆里,一张街道的地形图被平铺在桌子上。冯部长、林翠和几个侦查员围在桌子四周,看着这张地图。
冯部长拿着一支红色铅笔,在伊万诺夫私立医院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用笔尖指着那个圈说:“这是中心点,所有的布控都会围着这个地方进行。医院开门以后,目标在任何时间都有可能出现,也许很早,也许很晚。记住他的特点:咳嗽和哮喘。”
之前曾盯梢灰色居民楼的那个侦查员站在一边,说:“来医院看病的大都是这种人,万一认错了,会打草惊蛇。”
林翠在一旁补充:“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昨天夜里已经都做了一遍演练和补救。我们要把守住这一带的所有路口,发现可疑者之后,先不要动。等他从医院里出来以后,再在远离医院的路口进行秘密排查。”
林翠一边说着,一边用红笔将地图上医院附近的路口一一标注。
冯部长看了看手表,说:“医院九点钟正式开门。还有十分钟,分好路口,马上出发。”
说完,他越过林翠的肩头,看向玻璃窗外的马路对面。那里矗立着一座三层洋楼,洋楼的大门口,挂着一块牌匾:伊万诺夫私立医院。
早上九点,挂着“伊万诺夫私立医院”牌匾的立柱旁边,两扇大门已经打开了。
远远地,一个穿着棉袍、戴着眼镜的老者正慢吞吞地走来。路滑,他拄着一根拐杖,走得缓慢而小心,老者慢慢走过了一个路口。
这时,一个戴着棉帽子的年轻人迎面走了过来。他走到老者身边的时候突然用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大爷,有点儿事儿得问问您,请上车坐一会儿好吗?”
老者有些不明白:“你是?”
年轻人朝他掏出一个证件:“政府的人。”
丁战国已经将车开到了伊万诺夫私立医院附近,他抱着方向盘,不时地吸着鼻子,一路开着。
透过前挡风玻璃,他看见了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是一个不错的位置,可以观察到前方和左右两条岔路的情况。他确定了之后,慢慢把车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