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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桌的人声陡然高了起来,邵麟纳微笑着走来:“这么热闹?哟,是滕小小,敬酒有敬酒的礼数,我们邵氏集团个个都有百分百的诚意,不许丢我的脸,丢我的脸就是丢集团的脸。一定要喝光哟。”
小小咬紧嘴唇看了看邵麟纳,感觉她是在公然挤对她,但却一点没法辩驳,只能十分为难地轻声道:“总助,我再喝,恐怕就要吐了。”
“吐就吐在哥哥我身上!”白东强笑嘻嘻地喊道,还故意拉开衣襟挺起胸膛做出来者不拒的架势。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瞪着小小,想看她怎么把这一大杯酒喝下去,是不是果真会吐,那就好玩了。
小小感到整个世界都是歪斜的,血红的葡萄酒握在掌心里有种悲凉的感觉,眼眶里已经满满是酸涩的泪,但她不愿意让邵麟纳看见她哭,于是闭上眼,横下心来举起了杯子。
“我来替她喝!”
一只手从半空中伸过来,夺走小小唇边的酒杯。众人看过去,发现是邵氏集团总裁工作部秘书长英颜。
“我来替她喝好啦。”英颜站在小小身边,他可能也有点喝高了,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搂住了小小的肩,摆出坚定的保护者的架势。
邵麟纳脸上的怒气完全无法掩饰,几乎连礼貌都忘记维持,冷笑一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来代她喝?”
“对啊!英雄救美啊,那就完全不是这样的喝法啦!”周围有人挑头起兴喊道。
英颜像是转了性,也不废话,伸手从桌子上取过一个空杯子,倒满了酒:“我以二陪一。”
白东强鄙夷似的瘪了瘪嘴角。
英颜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取过两个杯子来,并排放在一起,全部倒满,这一下子就倒空了几乎一瓶葡萄酒:“白大哥,我是后辈敬前辈,而且横刀夺爱,抢走你同美女对饮的美事,我郑重向您道歉。虽然兄弟我也已经快喝趴下了,但对媒体,不,对白大哥这样的仁义好朋友一定要礼数周全。我交定你这个朋友,就看白大哥给不给面子了。为表达对白大哥的万般景仰,我以四杯陪一杯,这是作为邵氏人的百分百诚意!先干为敬!”
英颜摇摇晃晃从盥洗室里走出来时,发现小小背靠墙坐在走廊里。她不放心他,一直守候在门口等他。
英颜轻笑了一声,伸出手掌揉了揉她头顶的发丝:“喂,我没事。”
小小抬起脸来,英颜才发现她脸上有浅浅泪痕,红着双眼搜索着他的表情,颤声道:“……谢谢你。可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会不顾一切地照顾我?为什么?”
英颜漆黑眼眸深处有种无比深邃的情感在涌动,但他很快垂下眼帘,把视线投向前方一长列有着拱顶的白色落地窗:“别那么夸张,无非是喝几杯酒而已,又不是舍生取义。”英颜额角微微有汗,会所里到处是中央空调暖气,酒醉后就觉得特别热。他解开领带扣和衬衫衣领,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子打开,深秋冰凉的夜气渗透进来,立刻凉快多了。
“总助要气疯了。”小小闷声说,不知为什么,心里觉得特别高兴。
“让她去疯好了。嘻嘻。那你也太小瞧Celina了。你真是个孩子。”英颜微笑着,并肩坐下来。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神气很有慰藉人心的力量。
“我不是孩子了。”小小低声说,突然有股不管不顾、想畅所欲言的热血冲上头来,“我流过产。一个很小很小,才九周大的胎儿没有了。是异位妊娠,宫外孕,还切除了一侧输卵管。”
英颜静静地望着窗外修剪精致的低矮灌木丛,沉默了好一会儿,柔声道:“我知道。”
“什么?!”酒醒了一半,小小无比诧异地瞪视着他,“……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此时窗外传来一个男人高声喊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急促:“——小小!滕小小!——滕小小!”
灌木丛后是一小片草坪,种着几棵叫不出名字的美丽松柏,被景观灯照射得琉璃般通透翠绿。草坪后竖着一排铸着繁复旋涡状花纹的古典镀铜栅栏,栅栏外是时光码头数十家高档餐厅和酒吧的所在地。一个身材高大、穿着上等质料烟灰色双排扣毛呢外套的年轻男孩正紧紧握着栅栏大声喊叫小小的名字:“滕小小!果然是你!你等着!等我!不要逃走——”随后他就沿着栅栏朝前飞奔,跑出了小小和英颜的视野,抛下同行的一个女孩,那女孩美貌无比、身形曼妙,即使在黑夜中,也看得见她耳垂脖子上首饰的碎钻和金属反光在格格震颤,显然是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气得发抖。
小小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她一下子就认出那个女孩是丁诺,而那个高喊着她的名字,朝玲珑会所大门口飞奔而去的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半年前用串在项链上的钻戒向她求婚的路芒。
玲珑会所的大门口隐约传来喧哗声,听起来不仅仅是吵闹,更像是要斗架。
小小想着刚才路芒对她喊叫的话:“你等着!等我!不要逃走——”心头百转千回,难以形容的滋味。
路芒不是她的冰封神兽、恶魔老板已经半年了,这半年来她一直在躲着他。她知道他在找她,甚至一次沈樱不怎么确定地说过,路芒已经通过一些警方内部的关系掌握了她现在所在的公司和租赁小屋的地址,还有她的新手机号码和公司分机号码。那么说起来,有时候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三下,等不及她去接就挂断,难道是路芒打来的吗?不得而知。
到底有没有喜欢上他?小小的心很乱,一片狼藉,无从整理。人和人相处久了,自然就有一份感情慢慢累积在那里,但那份感情是不是爱情,似乎难以标签定位。作为路芒秘书的小小,身份是从属的,地位是卑微的,她一无所有,只有被迫仰望。更何况路芒曾亲眼见证段冲对她的残酷创伤,他对她有同情心,她对他有羞耻感,羞耻感太强烈,足以覆盖一切。他到底爱她什么呢?她有什么值得爱的呢?她是黑暗里暗淡蒙尘的碎片,要从曾被摧毁的深渊里拼凑好自己、站起来、爬上来。假使他等不及她的重建,转身离开,她是不是会有痛悔和遗憾?但另一方面,也一定会庆幸自己的成功逃生,避免再次遭受伤害。
“你等着!等我!不要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