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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去半年,他难道不是在同丁诺约会吗?在豪华餐厅里,闪烁烛光映照着俩人璧人一样帅气美貌的容颜,手牵手深情对望,他们有更美好更门当户对的未来……现在他喊叫着让她等他,究竟是要哪样呢?
也许是要求一个了断。彻底把两人之间陈旧的一页翻过去,他只是作为一个前老板、一个普通朋友,想确认一下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她很好,很好……那么昂起头来,微笑着让他看到。伪装尊严和骄傲,在酒醉以后,应该不那么惭愧窘迫。小小千头万绪、心绪难定地扶着墙,一步步朝会所大门口走去。
“先生!这里是私人会所,没有邀请函,您不可以入内!”几名保安奋力阻拦路芒,路芒脸上不耐烦的神气显示,他才不管这么多,而且他立马就要发飙了。
“……路总……”小小站定在门厅前的台阶上,轻声招呼道。保安这才住了手。
别墅洋房里水晶吊灯的光、背景音乐、人们杯盏交错的笑声从台阶上一路漫溢流淌出去。路芒挺身长立在影影绰绰的小径上,扬起脸定睛看了看逆光站在那里的小小,她没有穿外套就走出来了,现在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路芒脸上没有一丝笑容,抿紧了刀锋一般凉薄的嘴唇,冷峻到像是在生气。然后他迈开两条长腿朝小小举步走来,一路走,一路脱下身上的外套,步上台阶,停步在比小小低两格的大理石台阶上,现在,他们俩人看起来差不多一样高了。
路芒把外套披到小小身上,包裹住她微微颤抖的躯体,凝视她麋鹿样黑亮的眼眸,却说不出一句话。
他知道小小对他的感觉不像对段冲那样炽热强烈,知道她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害之后很难再信任男孩,他也尝试过去遗忘她,但却怎么也做不到。他想尽量保持“酷”的姿态,犹如他外表给人一贯的感觉。他没法再开口追问小小是否愿意接受他对她的情感,因为即使决定坚持,也害怕听到拒绝的答案。
——我很想你,见不到你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我希望你回来。
这些话就梗塞在嗓子口,却无法说出来。就像那枚愚蠢的求婚钻戒,把她吓得逃离他身边。路芒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牵强地笑了笑,终于开口道:“以后,不要再逃走了,行吗?我不逼迫你答应任何事情,只是,保持联系,别让我太担心,可以吗?”
小小轻轻点了点头。路芒眼望着她,倒退着走下台阶去。
小小的视线越过路芒的肩膀,看见丁诺正踩着十几公分的高跟鞋追进园子铁门来,喊了一声“路芒”,尖锐的嗓音里透露着强烈不悦。那么他们是在一起了,小小有些酸涩地想,心头怅然若失,却努力朝丁诺祝福式地微笑了一下。丁诺姐是她所见过的最聪明圆滑的女孩,但愿路芒冲进会所来为她披衣的举动不会导致两人误会。突然想起来路芒的外套还披在自己身上,想伸手取下来赶紧还给他。
路芒逼迫自己扭头离开,他用一个看似坚硬的背影来掩饰自己的落寞。
——给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但不知道她是否真的会愿意恢复同自己的联系。那个名叫段冲的男人是否还依然深深印刻在她心里?难道所有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劳吗?此刻一别后,不知道何时再能见到她?
滚烫血液在体内燃烧,像荒原上的烈火一样疯狂难控。
路芒突然停下脚步,猛然旋转身再度冲上台阶,把骇然的小小紧紧抱在了怀中,用力之猛几乎让小小窒息,仿佛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力量可以令他松开手,低声在小小耳畔道:“我一直都喜欢你,一直都在等你回来。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滕小小,请和我在一起。”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吗……路芒……我只求你陪我度过我的生日之夜,原来这就是你给我的surprise吗……”丁诺黯然神伤地喃喃道。
“丁诺!怎么是你?!”从门厅里走出来的邵麟纳皱眉瞥了眼在台阶上紧紧拥抱着的两个人,同时也发现了不远处的丁诺,快步走向她,握住她冰凉震颤的手,循着她瞬也不瞬的视线朝台阶处望去,不胜诧异地问,“怎么了……你说今晚你喜欢的人会陪你过生日,那个人,他就是你一直提起的那个男孩路芒?他拥抱着的是谁?就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怎么会在这里?”
路芒缓缓松开臂膀。邵麟纳这才看清“那女孩”的脸:“……我的天!是滕小小?!”
远远望见门厅复古玻璃门后,英颜正掉转头转身离去。
20分钟前,就在宴会厅里,他挺身而出,为了保护她痛饮下四大玻璃杯葡萄酒的场景犹在眼前。
她是有魔法的女巫吗?蛊惑人心的妖狐?貌似清纯无辜的样子,却吞噬掉一个又一个男人的魂!
第二天是周六,一大清早起来,小小就跪在瓷砖地板上用力擦洗浴缸。搬进新宅了,非常不错的公寓房,虽然是租来的,但也值得精心维护。她不借口心绪不宁就贪懒休息。一再告诫自己,灵魂混乱的时候,唯有让肉体疲累,才会不去纠结爱情之类虚幻的东西。但这一招数似乎并没有起到效果,内心一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格在交战。
一个说:哪里有什么“命中注定的人”呢?世间万物都在瞬息万变,谁为谁停留?谁为谁守候?经历过聂家梵、经历过段冲之后,你还相信什么“命中注定的人”吗?你痴心期待、你倾其所有、你奋不顾身、你心甘情愿,最后却换来撕心裂肺和伤心欲绝。不要再相信男人了好吗?不要再让任何男人走入你心扉了好吗?“我一直都喜欢你,滕小小,请和我在一起。”这样类似的话,当初的段冲不也说过吗?可到了末了,他竟然连一声“再见”都没有说,就此消失不见。
而另一个人格却冷静地指出:你不是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吗?说到底,你还是害怕孤独终老的不是吗?不再相信爱情,却无比渴望家庭,可是要去到哪里才能建立自己的家庭?沈樱一定会嫁给路志钧,叶子悬最终也定会娶妻生子。而自己呢?母亲故世、养父冷漠、生父触手可及却不知道有这样一个非婚生的女儿存在。即使他知道了,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他会满心欢喜张开臂膀来拥抱她吗?还是会威逼利诱她不许公开这一则会影响到他地位和形象的丑闻?世界是歪斜的,一切都摇摇欲坠、不可依靠。但路芒却一直在那里。半年了,你拼命躲着他,他却一直试图找到你。你觉得自己如此低下,没有任何可以同他相匹配的项,他却从来没有在乎过。即使美到令人窒息、目眩神迷的丁诺姐就在身畔,他也依然步履坚定地走向你。他原来和你一样,都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就看不见世界还存在别的异性的傻瓜。
前一个人格突然冷笑道:你爱他吗?你是爱他?还是对他的恩慈心存感激和歉疚?他是爱你吗?他才22岁,荒唐到没有开始恋爱就直接求婚。你确定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还是从来没有经历过爱情故事、性格执拗、自以为是的大男孩出于“我从来没有输过”的心态,一定要达成某个设定目标的表现?也许不久之后,他就会恍悟嘲笑自己的荒谬。然后呢,你就像个破碎残旧的布娃娃一样再度被抛弃!
后一个人格忧郁地低声道:权衡利弊的不是爱,而是交易。滕小小,你确定你还会爱吗?
擦满了肥皂的抹布突然在浴缸壁上一滑,身体失去平衡跌坐在地,小小捧住了自己的头。
原来,自己已经不懂得什么是爱,已经不会再去爱了吗?
手机铃声响起来,一看来电显示的号码,是叶子悬家。也不知道他同父母的对垒到底进行得怎样了。怎么说都是骨肉相连的一家亲,这个混不吝的家伙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吗?小小一边摇头微笑,一边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的却不是叶子悬慵懒拖长音的法式腔,而是他妈妈焦急而又刻意压低了的话语声:“小小吗?我实在是急死了,他爸爸不让我给你打电话,不许我找儿子,说随便他自生自灭。但做妈妈的怎么狠得下那个心呢?!而且悬悬这个要命的小鬼就是不接我电话,你让他赶紧回家好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绝不能让我这么担惊受怕……”话讲到后面,竟然语带哽咽。
小小瞬间糊涂了:“阿姨?叶子悬从我这里离开已经一周了。他没有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