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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小突然摇了摇头,自己怎么能去轻信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女孩,多半她是听错了,或者对方是姓陆、姓鹿、姓鲁?再或者她是在撒谎。她自己不也说,曾经为了钱就跑来对她扯谎吗……到底什么才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逻辑混乱成一团乱麻,没可能理清。

“你昨晚从维罗纳天堂酒吧里不辞而别,去了哪里?”路芒静静地问。

小小有些讶异地抬起眼来,一时间不确定该作什么样的回答。

路芒冷峻凝视餐桌对面年轻的妻子,捕捉到她眼神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惊慌失措,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燃烧:“……这些日子来,你一直都在和段冲见面……是吗?”

小小的眼前再度浮现起佝偻着身子、跪在床前给自己静脉注射海洛因的段冲的身影,曾经活力无限的邪魅少年如今堕落成一个濒危挣扎的瘾君子,假如她和他从未分开,他断然不会如此,他该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有为青年、一颗冉冉升起的媒体行业的明日之星,甚至是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路芒到底有没有暗中收买宝蓝来拆散她和段冲?现在他倒做贼心虚地先来质疑她了?!

“路芒,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段冲当年失踪去了哪里?”小小抬起头,努力平静理智地问。

路芒的浓眉蹙成一个疙瘩,愤怒地站起身来:“他去哪里关我什么事?!关你什么事?!你现在是我太太,你同他又有什么关系?需要你去过问他的过去现在和将来吗?!你一直背着我在和他见面,是不是?!回答我!”

“没什么背不背着你的。我昨晚是见到了他没错……”

小小话还未说完,路芒已经重重一拳捶在桌子上,气得浑身都在发抖,用异常苍凉悲戚的调子缓缓道:“我以为,你至少会试着欺骗我一下……我们结婚了,小小,我以为,至少你该对自己的誓言保持忠贞……”

“骗你?不,欺骗、隐瞒、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些全都是你才会使用的手段。”小小提高音量嚷道,莫名的愤怒也灼伤了她的心肺,“路芒,我再问你一遍,段冲的失踪同你有没有关系?你有没有收买了什么人来欺骗我?你认为婚姻可以掩盖一切真相吗?只要是你爱的,就可以不择一切手段去得到吗?!”

“我不明白你都在乱说些什么?!”路芒绕过桌子冲过来抓住了小小,把她抵靠在墙上,牢牢捧住了她的头。小小满脸通红,路芒的气力大得惊人,同时他脸上那种疯狂愤恨的神情也是前所未见,令她感到害怕。路芒鼻尖对着她的鼻尖,死死逼视着她紧闭的双眼,“看着我!该死的,看着我!你觉得我是不择一切手段来得到你是吗?那么久……我以为经过那么多的事情、那么长久的时间,你总该遗忘那个令你痛苦、不会给你一丁点儿幸福的男人了。但是没有!你心里一直都有他。你看着我,回答我,是不是?!”他滚烫的掌心几乎要夹碎她的头颅了。

小小迫不得已睁开眼正视着他,看见他满脸骇人的神情。她惊慌狂乱地扭动着身躯,像一只弱小却意志顽固的海鸟在暴风雨中奋力挣扎:“放开我,你疯了!你弄疼我了!”

路芒松开手,颓然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里:“……小小,虽然你嫁给了我,但我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你现在能说一句——你爱我吗?”

小小凄然望向路芒,此时此刻,这种温存的言语她说不出口。路芒说的果然是事实吗……从四季酒店大堂里他借着酒意向自己告白,到丽兹卡敦酒店68层的天空吧里的求婚,甚至从杭州西湖畔一夜开始至今,一直都是他一遍遍不嫌厌倦地对她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而她只是微笑着垂下头去,或是抚摸他的头发肩膀,或是轻轻吻他,但她从未开口说过:“路芒,我爱你。”她问他最多的是:“你觉得我是一个够格的好妻子吗?”

“……你为什么嫁给我?”路芒的声音十分嘶哑,仿佛连他自己都不忍心听到这番话似的,“我并不期望你能像我爱你那样狂热专注、倾其所有地爱着我,从来都没有,但至少我以为,经过漫长的相处融合,在你心里面,我的地位会越来越重要,然后你会深深体会到我对你的这份诚挚的感情,你会恍悟,最终发自内心地爱上我,永远地爱着我……”

“如果我不爱你,就不会同你结婚。”听到路芒头一次这样剖析自己真实的想法,小小感到震惊和难过,心都要碎了,她很想走过去把他一把揽在怀里,对他说:“我爱你”,但不知为什么,又有其他的力量牵制着她,令她意志坚硬如铁,说不出那些温柔动情的话语。也许,现在不是时候。她只能昂头说:“结婚以来,我为这个家庭付出得还不够多吗?我为你做的还不足够令你感到满意吗?你又凭什么怀疑——”

“对你想要的婚姻来说,我爱你就足够了。不是吗?你从来都是比我清醒理智得多的人。你只是想要拥有婚姻和家庭,只要是任何一个爱你的男人都可以,不是吗?我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特殊意义!”路芒骤然打断她的反问,激愤地喊道。

怎么会没有任何特殊意义?!小小愤然想着,脸庞也气得绯红。她内心对路芒有着一份异常深厚的感情,是极为朴实平和的爱,或许并不像受段冲魅惑所引发的情爱那样充满本能和欲望,如同蛮荒时代的野兽那样饥渴而盲目,不是直冲天堂就是沉郁进地狱——对于路芒的爱,更接近生活、更现实更温暖,不是用海誓山盟空口白牙堆积起来,而是自己每一天辛勤劳作播种耕耘、点点滴滴倾注心血构筑而成。假如这样他都感受不到,那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她现在只想弄明白路芒到底有没有暗中指使人去收买宝蓝来欺骗她。假如那是真的——小小不敢往下想,还能够和他继续长相厮守吗?但假如不是真的,为什么他一再回避这个问题不作回答呢:“——现在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些虚无缥缈的感觉,路芒,我只想知道段冲他……”

“段冲!段冲!段冲!现在你心里除了这个男人以外还放得下别的东西吗?!”路芒突然站起身来,把小小推抵在墙上,捏住她的下巴,俯下身去无比狂野地亲吻她,“忘记他!我要让你忘记他!求求你,亲爱的,你是我的女人,忘记他吧……”

当小小再度来到段冲的破败小屋,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中午。

小街上一丝微风都没有。炎炎烈日炙烤得沥青马路滋滋作响。菜市场门口苍蝇成群结队地飞舞,贪恋着污水泥地里那一摊摊遗留下的血迹、碎骨和脂肪。

小小站在酷热毒辣的日头底下,被将近四十度的暑气蒸腾着,却感到脊背阵阵发凉。

周边所有住户租户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远离那间简易木板搭就的小屋。小屋门框窗框上贴着白色封条。

小小朝小屋走去,立刻有人好心好意出声制止她:“姑娘,那间屋子不可以进去的。”

“为什么?”小小扭头问那位怀抱着婴孩的菜贩之妻。

“那些封条是警察和居委会贴的。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死了。前天晚上海鲜批发市场的老板来找他干活,发现他一动不动躺在床上。于是赶紧打了120和110,救护车、警车开了好多辆,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吵得我们都没办法睡觉。据说抢救也没用了,屋子里的男人是那个——”妇人做了个手势,眯眼摇头道,“是吸毒过量死的。年纪轻轻,才二十几岁,真是自己作孽哦……”

小小愣怔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身边妇人的喊声仿佛从遥远雪原以外传来:“姑娘你怎么了?”小小不顾妇人的阻拦,拖着灌铅般的脚步朝前走,轻轻摘下门框上的封条,推门进入小屋。

屋子里依然是一片狼藉,但看得出同三天前所见的情形有所不同,警方一定是进行过全面搜索,拿走了对调查结案有用的那些证据资料,例如床底下的皮箱、散乱在桌上地下的使用过的一次性注射针筒……剩余下的都是段冲生前的凌乱生活杂物、破烂垃圾。

这次他算是彻底消失了。

假如那天自己没有把钱交给宝蓝塞进他门缝底下,假如自己没有回家而是冲进来守护他,假如三天来路芒没有发疯一样禁锢着她哪里都不许她去……也许,她还能救回他一条命。送他去戒毒所。质问他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状况使得他一声不吭离开她。或者什么都不再说,她已经是他人之妻,能做的只是从道义上救助他,叹息一声,相约从此作为偶尔问候的朋友,并且不去为难宝蓝,她已经够愧疚忏悔的了。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太迟了。段冲。

目光掠到墙上挂着一个木头镜框,同屋里其他落满灰尘的物件不同,擦拭得挺干净。镜框里装的是一张呈现新西兰绝美风光的旅游小海报。小小心中微微一动,恍惚中记起很久很久以前,段冲曾说要带她去新西兰。去看那里漫山遍野白皑皑的冰雪,看瑰丽多姿的天空映照在碧绿澄澈的湖泊中。那个约定仿佛已经相隔几个世纪。小小伸手想摘下那个镜框,只一碰触,就从镜框后面掉落下几张折叠着的纸来。

展开纸张,发现是一些发黄的练习本内页,边缘粗糙,像是临时从捡到的笔记本里撕下来的。曾经背着价值上万的IBM小黑电脑进出新闻采访现场和报社、十指飞舞一小时能挥就千字报道的记者,生命最后日子里书写随笔,所用的却是废弃笔记本的几张空白内页。字迹潦草凌乱,需要费很大劲儿才勉强读懂。

“……遇到了小小。看起来她的生活过得挺不错。很欣慰。但我现在这个样子,没有办法面对她了。被他们放出来,捡回一条命,却被迫染上一身瘾,还离不开他们的供应,苟延残喘地活着。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其实他们随时都可以要我的命……”

拿着纸张的手剧烈颤抖。原来如此!段冲并没有去什么海外采访,他是被人秘密关押囚禁了!那些人还迫使他染上了毒瘾!到底是谁?!是谁那么丧心病狂?!小小瞪大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一字字地读下去。

“……我已经是个废人,不可以再祸害别人了。衷心祝愿她幸福。她说曾经和我有过一个孩子,可惜那孩子流产了。太震惊。逃走的时候我就哭了……”

大颗热泪溢出眼眶,滴落在纸面上,溅湿了那些字迹。

小小突然记起两个多月前,遇见段冲后所做的一个梦。梦境里自己身处人山人海的某个广场,步履艰难地朝前移动,身边是无数张陌生脸孔。紧张焦急地寻觅了很久,终于在前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那是段冲。小小挥舞手臂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就微笑着旋转过身来,怀里还抱着一个漂亮婴儿,有着微卷的头发和黑宝石一样明亮动人的眼眸,粉嘟嘟的小脸上绽放出来的笑容和段冲像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小突然就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她同段冲的孩子……现在终于知道那梦境原来预示了多么险恶的喻意——段冲即将同他们流产夭折的孩子一起,前往生命的彼岸,被死亡的黯之世界所吞没。

小小翻到另一张纸,只见用狂草般的字体力透纸背地书写着:“……假如我不去逞一时之勇,但后悔有用吗……听说姓路的在暗中做了许多手脚,我却已连恨的胆气都没有了……”

然后纸上再没有其他的字句了。这些就是段冲全部的遗言。多么可怕的独白。这就是她这一年多来幸福生活所掩盖下的黑暗真相。她享受着来自另一个男人的爱情和美好的婚姻生活,而他正在深渊中挣扎。

“听说姓路的在暗中做了许多手脚。”

“路先生,您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

包里的手机一再震动响起,之前小小都不想去搭理,现在她终于接通电话。

听筒里传来路芒愤怒焦灼的声音:“小小,你人在哪里?!快点儿告诉我!”

每一下的心跳都痛如刀割。小小眼眶里充盈着咸涩的泪水,凄然微笑着对电话那头的丈夫说:“……路芒,我们离婚吧……”

租来的小公寓房虽然面积不大,一室一厅独立厨卫,但独自打扫也是件颇费力气的事情。小小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所以尽可能还是要布置得舒适一些。等她把窗全擦好,地板也都清扫干净、再用湿毛巾擦拭了凉席摆放在敞开的窗户边晾着,突然想起还需要购买一个电源插座,关窗锁门背了包跑下楼去。

公寓房就租在火车站附近,因为这里交通便利,距离上班的地方很近,房租不贵,周边生活设施也很齐全,遍地都是超市和快餐店,还有医院和商城。但由于过往的流动人口多,对于一个单身居住的女性来说,安全还是需要时刻注意的。

小小从五金店里买好了多孔电源插座,横穿过火车站前的广场时,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小惊觉地转过身来,立时愣在当场。

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一年半未曾见面的英颜,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

“……小小!”灼热烈日照射下,穿着简单白T恤和牛仔裤的英颜看起来有点儿憔悴,眼神里也有一丝以前没有的忧郁。虽然有些忐忑,但甜美和煦的微笑还是从他的嘴角眼角迅速荡漾开来。只是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再一次充满喜悦地喊了她的名字,“嘿,小小。”

“啊……你好,英颜。”小小也感到局促不安。他恨她吗?他和谭一泓因为她的缘故失去了在邵氏拥有的一切,他们一定恨她入骨吧?原本是她恨他们,她可以傲然蔑视他们。但现在似乎情形反转了,不知道说点儿什么才合适。不由自主暗暗庆幸的是,他似乎很高兴看见她,眼睛里完全没有仇视的神情。

英颜低头凝视她的脸,露齿微笑起来,伸出胳膊轻柔地拥抱住她:“见到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

我知道。小小闭上眼,在心里小声说。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眶已经红了。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泉州,他可不知道有多么高兴。意外的惊喜!不幸之后的福运!”英颜兴高采烈地说着,从塑料袋里取出吉野家的牛肉饭套餐来,“趁热吃,这外卖可比高铁上的盒饭好吃多了。来,我来帮你把蒸蛋上的保鲜膜撕开。”坐在极速前进的车厢里,英颜无微不至地替小小打点一切,简直把她当成了小孩子,“他之前就一直在哀叹自己老了老了,这次钱包手机被偷,所有银行卡和身份证也全都丢失,这种事情放在我们身上,最多骂一句SHIT,诅咒那个贼烂手烂脚。可他打电话给我时却沮丧得不行,说要问别人借点钱,然后一个人坐六七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回来。他身体不好、情绪低落、路途又长,我实在不放心,赶紧去户口所在地的派出所给他办了张临时身份证,去接他坐高铁回来。没想到竟然在火车站碰见你。嘿,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小小,你真不知道我们有多记挂你,他看见你去接他,一定会很高兴——”

“你别骗我了,英颜。我怎么能够见他?我只想陪你这段路程……”小小低声说。其实她内心何尝不想见亲生父亲啊。只是他应该恨她。他们都应该深恨她。就如同他们以为她依然深恨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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