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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跃春:“你不承认?为什么?”
杨慕次:“你这么有闲心来管别人家的家事?”
夏跃春:“家事?”他点点头,说:“你都说是家事了,也就是说,你嘴上没认,心里早就认了。”
杨慕次感觉自己被夏跃春“整治”得快要“崩溃”了。杨慕次:“我没话跟你说!”
夏跃春莞尔一笑。
忽然阿次被一根针刺到,浑身酸麻,杨慕次冷哼了一声。
夏跃春:“别说我没提醒你,对你的主治医生,你得客气点。”
杨慕次:“好——你等着——”
※闸北郊外。
暮色中,和雅淑戴着一个红色的斗篷,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穿梭在山径。同样是三泉的山路,白天和傍晚很不一样,现在落在雅淑眼里的景物显得灰暗、孤寂、沉默。
她悄无声息地走在昏黑的路上。
阿初此刻独自走在郊外的田野里,他在草丛中巡视,白天他陪着雅淑,无法进行秘密的调查活动,傍晚,他接着暮光之色,寻找着白日里发觉的一些蛛丝马迹。
他想到了那一块画板。
阿初在草丛中发现了那一块刻着“云海美术”字样的画板。忽然,他发现一个女人从山涧下走来,那熟悉的身影,分明就是雅淑。阿初看着雅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阿初的眼中流露出惊疑之色。
※荣公馆。
荣华从病中醒来,一味地咳嗽,荣升放下画板,替她倒了一杯水。荣华看见大哥守在自己病床前,有些不忍,说:“叫杏儿来,一样的,何必你亲自守着我,浪费时间。”
荣升把画板翻转了一面,叫荣华看,那是一幅荣华沉睡的素描。荣华的眼睛里闪着欣赏的光:“大哥,你真该当一名职业画家。”
荣升微笑。
荣华:“怎么样?母亲没有逼着你马上接班吧?”
荣升:“我盼着她老人家长命百岁。”
荣华笑:“逃,是逃不掉的。”
荣升:“那就找个地方藏起来。”
荣华:“大哥,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人都跟这个家庭格格不入?”
荣升:“那是你,不是我。”他坐下来接着画。
荣华:“大哥,你一定要多保重,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荣升拿眼珠子瞪着她,她依旧硬着头皮说:“我要是不在了,你一定帮我看着我妈。”
荣升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找东西,荣华知道他在找所谓的“家法”,掩着嘴乐。荣升索性过来,落下她的被子,用拳头威胁她。
荣华:“……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
荣升:“一点小毛病,就烧得胡说八道,小心我打歪你的鼻子。”
荣华笑:“你打歪我鼻子,我真嫁不出去了。”
荣升:“我想起来了,老余哪儿去了,我给他打电话。”
荣华唬住了,坐起来:“千万不能叫他来。”
荣升:“为什么?”
荣华:“我怕被我妈烦死。”
荣升:“她要见了老余,也许从此就不烦你了。”
荣华眼珠子一转,突然说:“大哥,我替你做媒吧……我认识不少名门闺秀,我替你找一个不聋不哑、不瘸不拐、会讲几国鸟语的……”
荣升拿被子蒙住她的嘴。朝她挥了挥拳头。荣华很诚恳地点点头,缴械闭嘴。
※闸北郊外。
和雅淑走在风尘中,阿初悄悄跟在她身后。
雅淑上桥,暮光融融地照射在她的身上,平添了雅淑的秀美和神秘。
阿初紧随其后。
雅淑父母的坟茔隐藏在苍松翠柏之下,是一个合葬的墓穴,坟前立着一块墓碑,写着:爱侣情深、生死同衾,和氏夫妇之墓。
雅淑在父母坟前蹲下,坟前野草青青,暮色中显得孤冢凄凉、孤女无依,一幅凄惨惨的水墨丹青画。
雅淑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祭品,她把祭品一样一样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置在墓碑前,摆放整齐,回头冲着身后的一棵苍松说:“你还不出来?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吗?”
阿初站了出来。
雅淑跪下,点着一对白色的蜡烛。阿初单膝跪下,替蜡烛挡着山风,好让火苗旺起来。
雅淑:“你不止一次问过我,问我父母葬在哪里,我都没有告诉你,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因为,我幼年的时候,在父母坟前承诺过,二十年以后,我会带着一个男人来看他们,这个男人将是我命中注定的恋人,也是我今生今世要嫁的男人。”
阿初心内真是百味杂陈。
和雅淑:“我不带你来,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逼婚,可是,命运偏偏把你送了来,可见姻缘是天注定的,人力难以挽回。”她泪眼婆娑。她心里想着阿初的心,此刻一定是疼的。
半晌,阿初终于还魂。
阿初:“你真的是信命吗?我不信命!人都是血肉之躯,都是情感支配命运,而不是由所谓的命来决定今生所属。你今生今世要嫁的男人,一定是你深爱的人。这样,你才是真正地对你的父母负责,对你自己负责。”
雅淑苦笑:“阿次,我其实并不懂你,你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你都不怕我伤心难过,那你为什么不彻底给我一个自由呢?”
阿初茫然:“给你自由?”
和雅淑:“自从你回到上海,在侦缉处上班后,你不止一次地当着我的面,跟你的同事介绍,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你有没有想过,你当初种种过分的甜蜜,恰恰伤害到了今天的我。你人前人后,表里不一,难道你仅仅是为了利用我——”
阿初:“雅淑。”他心底感觉到了,雅淑释放的内心积怨,令自己再次触及到阿次的秘密,但他下意识地认为,他必须制止雅淑想到另一层。
阿初:“雅淑,男人表达的情感的方式,并不是你所了解,你所想象的——”
和雅淑:“原因只有一个,你从来没想过,要对我负责。”
阿初:“错。”
和雅淑忍着内心极度的痛楚,说:“那你就答应我,爱我,呵护我,直到永远。”
阿初沉默。
和雅淑在坟前点燃了一叠纸钱,纸蝶纷飞,犹如雅淑伤心的泪雨。
阿初的心声:“雅淑,你为什么如此居心蓄意要得到阿次的爱情呢?你是如此的痛苦,你的内心一定在挣扎。如果你心中没有我、不爱我,你就不会伤心难过。”
阿初在雅淑父母坟前跪下,雅淑泪眼蒙眬地递给他一叠纸钱,那一叠纸钱在阿初的手中掂量,是太轻,也是太重。
阿初的心声:“你痛苦,证明你在意我,而非眼前人。”
雅淑的心声:“我的痛,只有阿初能懂,我今天不是在悼念我的父母,而是悼念我即将亲手葬送的、我今生的最爱——我的阿初。”
雅淑泪雨倾注,阿初心疼不已,此刻,他也浑然忘却了自己在冒充另一个男人。他用双手抚慰雅淑的双肩,雅淑终于难以自控,哭得越发厉害,她心底知道,她的真爱已经付诸东流。
阿初:“雅淑,从我们认识到今天,我自信我是懂你的心的人。不管将来你是去爱你真心所爱的人,还是去爱你必须选择的人,我都不会怪你——”
和雅淑忽然觉得杨慕次理智得可怕,她心底衍生出疑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雅淑的心沉了下去。
一轮明月当空,万籁俱静,山风吹拂着松林柏海,满眼尽是碧绿。
和雅淑依靠在阿初怀里,平心静气地讲述着自己父母的故事。
和雅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们,从我一落地,我的母亲就去世了……我的母亲有严重的心脏病,她和我的父亲非常相爱,她一直一直盼望给父亲生儿育女,可是,父亲不同意,因为,怕生了孩子,导致她发病。可是痴情的母亲瞒着父亲停止了避孕,怀了孩子。”
阿初的手握紧了雅淑的手,和雅淑感到异样,感到了阿初的温暖,但是,此刻的和雅淑沉溺在痛苦的回忆中。
和雅淑:“……木已成舟,父亲只得接受母亲用生命赌来的‘礼物’。不幸的是,他们赌输了。我刚一‘呱呱’落地,母亲就与世长辞了。”她心头一片凄楚:“其实,他们一开始就错了,他们太过恩爱,他们输不起,父亲办完母亲葬礼的当天,就遭遇车祸去世了。那时候,我尚在襁褓。”
暗夜里,孤冢下,一双人影对着一堆柴火。
和雅淑:“多亏你父亲收养了我,和家的产业也交给他一手打理,我舅舅住在新加坡,我满十二岁的时候,他接我去了新加坡接受淑女教育,我回来的时候,你却要去日本了,还记得吗?我追着你的船,哭着跑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你都没有停下,没有回头,你总是这样冷冰冰地待我,你有爸爸、妈妈,我什么都没有,天一黑,我就害怕,孤零零地藏在被子里哭……”
阿初对雅淑生出无限爱怜,强烈的爱冲昏了他的头脑,他感到自己的自制力已经突破了自己所能承受的底线,他忘情地抱紧了雅淑,深情地说:“雅淑,我不会再扔下你不管,永远不会了。”
雅淑喃喃自语:“这是我的宿命。”
阿初:“也是我的宿命。”他吻着雅淑的额头,抚摸着她的头发,眼中全是陷落的爱。这一刻,阿初已经决定,要守护雅淑一生一世,所谓道德枷锁,冒名之罪,他都不再顾及了。
雅淑倒在他温暖的怀抱,明月的余晖照在他们身上,山风静静地吹着……就这样,他们守在孤冢前,一直到明月落山。
※马车上,和雅淑与阿初比肩坐着。
一位车夫赶着马。马车沿着三泉山的山路缓缓行走。
阿初:“快别睡了,着了凉,会生病的。”
和雅淑:“病了才好呢,要你整天坐在床边陪我。”她说到这里,话就卡住了,于是换了一个油滑的腔调来:“我要病了,就是你的罪,我这一辈子算是毁在你手上了。”
阿初点头:“一语中的。”
和雅淑:“你总是这样用相同的话来报复我吗?”
阿初:“不是报复,是心灵的福报。”
和雅淑:“你的心常常都是生硬的。像块铁。”
阿初:“那你就化成篝火来烤烤啊,烤化了,铁也变成了水。”
和雅淑:“我想我还是跑掉吧,铁水会把我烫化的。”
阿初:“上了这辆贼车,你就别想逃了。”
和雅淑:“阴险狡诈。”
阿初:“归根结蒂是因为我和你旋律对位。”
和雅淑“哼”了一声:“什么时候学得嘴这样甜……”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雅淑的心声:“你要是阿初该有多好——”
和雅淑走在闸北宾馆过道上,一个女侍应低头走了过来,她与雅淑擦肩而过,她的手瞬间接触到雅淑的手,一封信从她的手上悄无声息地转到了雅淑的手上。
和雅淑面无表情地朝自己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