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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雪夜的情景又出现了。皮皮看见自己像个泼妇似的挥着拳冲进人群,又和田欣在地上扭打,颜面不顾,斯文扫地,不知在一旁的家麟看了有何感想。
他会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做自己的妻子吗?也许他正庆幸自己没有娶皮皮吧!
在那一刻,家麟对皮皮是前所未有的恼怒,一改往日的温存,几乎是将她扔到了出租车里。
何必骗自己呢!当然是家麟不要她了!
梦到这里,她忽然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枕头也湿了一大片。
皮皮比任何时候更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个衰人,地地道道的衰人。
床对面的钟指着下午三点。她独自睡在贺兰静霆的大床上。
屋内一片宁静。只有缓慢的钟声和黄昏的鸟声。
皮皮动了动手,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胳膊有了力气,披上睡衣坐起来,她扶着床边的小桌自己下了地。腿还有些发软,但已经可以走路了。她去了洗手间,对着镜子一照,又吓得几乎摔倒。
她那一头垂肩长发,一夜之间,已掉了个一干二净,头顶比那刚出家的姑子还光亮。她用手摸了摸头顶,头皮有些痒,却摸不到一根发楂,头发好像被某种药水化掉了一般。好在贺兰静霆有言在先,脱发只是暂时的,不然她就要疯狂了。
皮皮飞快地洗了个脸,又刷了刷牙,便慢腾腾地在屋内走动,四处寻找贺兰静霆的身影。
客厅的南面有扇玻璃门,被落地的门帘掩住了一半。
推开门,她怔住了。
好大一个花园,比一个足球场还大。四周是草坪,当中整齐地辟着一道道花畦。用万紫千红来形容绝对不夸张,因为里面种的花肯定超过了一万朵:牡丹、芍药、木香、杜鹃、荼、夜合、薝卜、锦葵、山丹、茉莉、凌霄、凤仙、鸡冠、玫瑰……繁花乱眼,看着看着,皮皮就觉得累了,门廊处正好有一张秋千模样的吊椅,她顺势坐了下来。
贺兰静霆跪在不远处的一道花畦上,正为一株鲜红的玫瑰刨土。花铲就在手边,他却弃而不用,也不戴手套,白皙的手指插入土中,将结实的土块拾起来,一一捏碎,又细心地培好。修长的手指捋过一株花茎,抚摸到叶的梢头,试了试长短,用剪刀轻轻一剪,修理掉多余的花枝。他的神态很专注,专注中又带着一丝亲昵,指尖在花瓣上逗留,如双飞蝴蝶般轻轻一点,那花朵仿佛被催了魂似的颤动起来,发出呻吟的香气。他忙用指尖按住,不料却触动了更多的花枝,直惹得几片花瓣在清风中摇摇欲坠。他索性摘下来,放进口中细细地品尝,双手同时用力挤压花茎下的泥土。在这当儿,其中的一朵最高最美的玫瑰忽然绽放了,花心荡漾,几滴露水悄然滑入他的指间。他忽然回头,发觉皮皮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
“嗨。”她说。
“这么早就醒了?”他站了起来,手上全是黑乎乎的泥土,“你需要躺在床上多休息。”
摇动的花枝让她头晕目眩。她的身体一阵摇晃,贺兰静霆及时地扶住了她。
“我觉得好多了。”她定了定神,同时舔了舔嘴唇,“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他点了点头:“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会有一位花农过来帮我。”
她倚在他的怀里,微微地喘气,为自己的那点欲望烦恼,又千方百计地遮掩:“刚才你真的是在种花吗?”
“你以为我在干什么?”他的笑很神秘。
“嗯……你很细心呢。”她只好说。
“如果,你是那朵玫瑰,”他轻轻地说,“会不会喜欢我这么细心?”
她愕然了,脸一直红到了耳根,吓得都不敢看他的手。
他却戏弄地将泥土抹到她的鼻尖:“闻闻看,这泥土的香气。”
“你是狐狸,当然喜欢泥土。”
“你也应该喜欢泥土。泥土是我们共同的生命啊。”他喃喃地说。
她闭上眼,任由他将泥土涂了自己一头一脸。他的手摩挲着她的肌肤,掌心里含着沙粒。手指从她的脊背长驱而下,到达腰际又沿着小腹折回来,轻轻地抚摸她的颈窝。她抑制不住地哼了一声,被他的手捏着扬起了脸。
“嗨,干什么……”
他忽然垂下头用力地吻她,是那种狼吞虎咽、面面俱到的吻,不容喘息不容挣扎。她只觉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馨香的花气之中,哪怕是他的唇齿也充满了玫瑰的气味。而她自己却有些窒息,被他弄得腮帮子很痛,不禁踮起脚,恼怒地踢了他一下。没踢着,反而被他用手抓住。然后,她整个人都被他举了起来。
她继续挣扎,用力地拧他的耳朵,他总算放她下来喘了两口气,眨眼间又将她提起来,嘴唇压了回去。这一次他的动作比较轻柔,如路旁垂柳,依依不舍,缠缠绵绵。但他霸道地将她堵在一棵石榴树下,用身体挤压着她,不容半点反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他才缓缓松开手,身子微微后退,还很厚脸皮地问了一句:“喜欢吗?”
皮皮满脸通红,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你这么放手……是不是我昨夜用了你很多的功力?”
他笑了笑说:“可以这么说,你这制造麻烦的女人。”
笑到一半,他的脸忽然一硬:“哎,你想干什么?”
“看你太难受,我帮帮你。”
他低声喝止:“你别乱来。”
可是,她已经开始了,一发而不可收。
“皮皮我们不能——”他用力抓住她的手,“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我知道,”皮皮说,“这只是间接的嘛。干吗这么紧张?你不是都九百岁了吗?”
某人彻底无语,非但表情僵硬,而且脸红得赶紧低下头。慌乱中他只得用双手按住皮皮的脑袋:“行了,皮皮,别胡闹。我带你去洗澡吧。”
他们一起进了屋,春光一暗,两人之间又莫名其妙地拘谨了。到了浴室的门口,皮皮的脚步忽然停住。贺兰静霆知趣地问道:“你还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她接过他递来的浴巾,脸不知为何唰的一下红了。偷偷地看了一眼贺兰,发现他眸光暗淡,怔怔的,似乎在猜测她的神情。
“你……还不进去?”他终于说。
“哦,好的,好的。”皮皮飞快地逃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地洗了澡。也不知是双目不便,还是有洁癖,皮皮出来之后居然等了贺兰静霆半个小时。
两人在客厅相遇,不知为何,都有些发窘。
皮皮只好没话找话:“今天天气真不错。上个礼拜一直下雨呢。唉,梅子早就黄了,这梅雨也该结束了吧——”
贺兰静霆半天没吭声,过了一会儿,走到门边找盲杖:“我带你去吃午饭吧。”